第二七六章:白晓天的记忆
  一向将外事置于身外的白晓天,这次也惊愕地看着赵算子,一脸不解的神色。
  她跟在赵算子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会这样说。
  赵算子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把纸条一点一点地四岁,然后扔进了垃圾桶中,十分郑重地和夏喻说道:
  “以后都不用去算了,这个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你们两个不会有任何问题。人生就算有小的波折,几乎不怎么努力也可以靠运气跨过去。”
  夏喻看着赵算子的眼睛,总觉得自己似乎从他的眼中,读到了一种叫做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他似乎是怕夏喻不能理解,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命格很特殊,我也懒得多说,相信你自己也清楚。”
  话题到这里,才是彻底的终结了。
  夏喻问了问赵算子的恢复情况,又问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赵算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是为了白晓天的。晓天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和自己亲身的也没什区别。”
  “晓天,你有什么想法么?”赵算子问她。
  白晓天听了他的话,才从一副神游天外的状态中回复过来,她的脸上还是带着漠然的神色,轻轻地咬着嘴唇看着赵算子,缓缓道:
  “陪在赵叔叔身边。”
  赵算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又不能陪你一辈子,自己未来就没什么想做的么?”
  白晓天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表情没有半点变化:
  “做什么都好,只要不饿死就行。”
  赵算子的神情,怔忡了一下,他想起他的朋友,白晓天的父亲。
  天资聪慧,于道学上比他不知道要厉害多少。无数达官贵人都愿意花钱请他看事,他却一心只追求大道,乐得清闲,身外之物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只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
  那么一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么会多了一个女儿呢。
  在赵算子看来,白观什么都不喜欢,也不应该喜欢女人才是。
  可是就是有了白晓天。
  赵算子第一次见到白晓天的时候,她就已经有了一岁。白观一个人用十分粗糙的方法养着她,这个孩子也真的是命大,随随便便养养就能养活。
  赵算子几度怀疑,白晓天不是白观亲生的,是他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面捡回来的。
  后来养白晓天的时间长了,他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两个人对世间事情无所谓的态度那般如出一辙,他觉得这尼玛要不是亲生的,才不太可能。
  “你好歹也得有个想法。”赵算子看了她一眼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日子过的注定要比较漂泊。倒是有身怀进的人,不从事这个行业,但我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适合你的。”
  “不如你就同我一样,从事这一行。等我身子在这里养上一两年,带你去拜人为师,你以后给人看事,也能养活自己。”
  夏喻很明显地看到,白晓天对赵算子的提议,似乎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她只是不愿意让他为难,才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都听赵叔叔的。”
  赵算子的体力不好,稍微多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累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喻和白晓天挤在一张床上,她简单地和夏喻闲聊两句,就闭上眼睛要睡,夏喻捅了捅她,强行让她睡不下去:
  “你怎么什么想要的都没有?”
  白晓天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幽深的比夜色还要寂寥,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夏喻,宛若数万年见不到阳光的深海:
  “人都是要死的,要太多有什么用。”
  夏喻笑了一下:
  “虽说人都是要死的,可是你当时那么在乎赵叔叔的坎。”
  像是忽然被人扎到了柔-软之处的刺猬,白晓天猛然转过身去,把被子给裹在了身上,小声地说了一句:
  “你懂什么。”
  这还是夏喻第一次听到她,竟然中一种带着小女孩发脾气的声音说话。
  她继续问道:
  “你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白晓天先是没吭声,夏喻就去揭她的被子,这时她不得不从装睡中活了过来的,几分没好气地说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
  “睡那么早干嘛,反正闲着也无聊啊。”夏喻继续捅她,白晓天才在夏喻的追问中,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的生活。
  两个人真的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
  白晓天的父亲,是个闷头修行的。住的不是深山老林,也没什么人气。
  赵算子则显的要居家的多,他在小城里面开了一家周易馆,定期给人看命,生意好的时候,也有城里面的商人开车去接他算命。
  总之赵算子过的不算潦倒,攒了一部分钱下来,也成了后来他买那些房子的启动资金。
  白晓天记事很早,按她的话来说。有时候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甚至能回忆起,自己还在襁褓中的模样。
  她所记得的父亲模样,总是背对着她,很少于她说话。
  只要他闭关的时候,就会喊赵算子过去,摆脱他稍微照顾照顾白晓天。
  赵算子是个正常人,并不会和白观一样,把可爱的孩子放在旁边当摆设。
  他时不时地和白晓天说话,买些吃的玩的逗弄她。
  因为白观没有教她,白晓天说话都比别的孩子晚很多。
  她说她能听得懂别人的话,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因为家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她已经把安静当成了常态。
  直到赵算子抱着她,杀到了白观面前,气势汹汹地问白观:
  “你生的这个女儿,该不会是个哑巴子?”
  白观淡淡扫了他一眼:
  “哑不哑,你难道没算过?”
  本来想找人算账的赵算子,气势弱了下去。
  他当然是提前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