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满座寂静。
  吃汉堡的双子停止咀嚼, 打呵欠的咸鱼生生收住。
  纪天音调出北境的太空地图,指尖在9区上划了一圈:“就是这里,目前通讯受阻所有信号无法传出,情报局掌握的资料也不过是他与此事有关。我们的优势在于掌握了最新消息,关夜飞的事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林间萤放下水晶高脚杯:“容我多问一句, 蛮荒星处于交通极不发达的偏远地带, 我们哪怕刻意去查, 获取信息的速度也应该落后于帝都,怎么会最先收到消息?——会不会有诈?”
  纪天音沉吟片刻:“说来话长……”
  一切始于她从蓝星的玛丽安医院醒来那天。
  治愈系异能者安东尼试图违法标记omega, 被记仇的皇子殿下发配到蛮荒星搞开发建设, 是吉顿的主治医生又怎么样,谁还没有背景了?
  直到最近,布洛德决定将不自重的医生从边境调回, 正好发现一个大问题——消息传不过去,蛮荒星的信号塔坏掉了。
  而联络中断前, 塔台工作人员发出了这样的警告:前帝国少将、现通缉犯关夜飞意图谋反, 控制了星球能源。
  北境荒蛮,行星被人炸了都不一定能在帝都掀起水花, 如若不是他们特意发信询问,根本无从察觉,种种巧合之下成了异状的第一发现人。
  “欧耶!”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双子听完事情原委, 欢呼着敲桌子:“我有好几年没有欺负小飞了, 还吃什么饭, 赶紧出发啊!”
  稳重的大哥哥言陵轻咳一声:“将军说了, 不能欺负自己人。”
  纪天音严肃地关掉光脑:“我的确这么说过,但说话时没有露出像你一样阴险的笑容。”
  “嘿嘿嘿……”
  餐厅里回荡着所有人混合在一起的凶残笑声。
  纪天音打开装黑咖啡的易拉罐:“不要笑了,从这里到北境走虫洞跳跃站也要好几天,吃完这顿赶紧出发。”
  “明白!”
  帝国曾经的精锐战士们齐声回答。
  关夜飞曾是主帅眼里最遵纪守法的人,却犯了比他们还大的过错,怎么可能轻易错过落井下石的机会?
  他们不算讨厌这个骑士般光芒夺目的青年,只是受不了他教导主任般的性格,或者说,像个管东管西的老妈子,而且难以服众。
  ——想服众还不简单?
  纪天音传授经验:把不服的套上麻袋往死里打一顿就行了。
  但关夜飞品行过于高尚,捡到一分钱都不忘交给警察叔叔,玩不过毫无羞耻心和道德观的老小油条们。
  所以他下了战场基本落于食物链底层,在一群大灰狼面前仿佛无力反抗的小兔子。
  这只金发碧眼的高加索猛犬白长了201厘米的身高,受到自己人欺负后只会缩在角落里舔.舐被扯痛的鬃毛。
  然而在纪天音眼里,他最让人头疼的性格部分不是正直善良,而是坚定执着。
  说白了就是一根筋的脑子容易钻牛角尖,要么不搞事,要么一搞就搞个大新闻。
  显然,大新闻这就来了。
  ……
  帝国疆域极北,蛮荒星。
  九颗劣等宜居行星共同组成犯罪者的天堂,每颗星球没有名字,只有从一到九的冷酷编号。
  数字越大则环境越恶劣,住民越凶残。
  纪天音生长于9区,离开这里时还是三不管地带,近年来因为领土扩张纳入帝国疆域,目前正在逐步开发治理。
  流线型的皇室飞船悬停在宇宙中,与9区的赤土遥遥对视。
  纪天音望着舷窗外那颗绣红色的星球:“9区是我的故乡,不过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年就两个季节,要么热死要么冻死,没想到他会选择这里藏身。”
  布洛德从长沙发另一端扑过来:“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纪天音警惕地扭头:“我1米45,呆毛也可以计入身高!”
  布洛德的指尖在那撮呆毛上绕来绕去:“……关于七英杰的。”
  纪天音打掉他不安分的爪子:“问吧,他们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清楚。”
  “为什么关夜飞的长相呈现出明显的古欧罗巴人种特征,名字却不配套?”
  光耀骑士身材高大,轮廓清晰,头发和瞳孔的颜色异常浅淡,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华夏人拥有的。
  “嗯……这不是真名,他出身于蓝星西伯利亚地区有名的战斗民族,原名非常长。”纪天音迅速打开手环式光脑翻了翻资料,“——关尔纳塔塞拉·耶德烈维奇·斐南特尼夫斯基,我们取了三段姓名中的第一个字当做他的外号,传开以后真名倒没人提起了。”
  布洛德:“……”
  喂喂,刚才是谁自信满满的说清楚小弟大部分事情的?连名字都需要场外提示才能想起来啊!
  其实并不怪她,长达18个字的本名你记得住吗?
  赞美外号!外号万岁!
  纪天音毫无惭愧之情的关掉便携光脑,换了话题:“9区没有修建太空港,只能乘坐小型飞行器降落地表,我已经让他们去检修飞行器了,等会儿出发。”
  布洛德扬眉:“直接降落也可以,这艘飞船的强度足以媲美中型战舰,用其他方式迫降不太.安全。”
  大部分行星会在近地轨道修建空间站和太空电梯,减少飞船直接降落带来的能源消耗,避免船身穿过大气层时摩擦燃烧造成损坏,只是9区还没来得及建。
  纪天音迟疑片刻,神情恢复坚定:“我的意思是,只有言陵和双胞胎和我一起去,其余的人留下……目前整颗行星通讯中断,我拿不准关夜飞在做什么,如果事态严重,你不插手反而更好办。”
  谋反是帝国的大忌,万一事情恶化到无法蒙混过关的程度,布洛德知情不报视为同等责任,还不如从开始就不让他参与。
  他曾经承担了责任,七英杰才能像没事人一样回归日常,她却不能连累他第二次。
  “所以我才更想去……”布洛德喃喃的伸手,突然把她拥入怀中!
  omega轻飘飘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他只好用力再用力,将她束缚在身体里换取安全感。
  纪天音微弱地挣扎一下:“言陵是主动请缨,而双子拘久了一定要放出来透气,否则会变得很有攻击性,这三人足以应付一切单体和范围攻击情况,你没必要冒险。”
  “我还会搞风力发电和星球基建呢。”布洛德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将军大人好过分好过分,对部下都比对我体贴,大概刚到9区地表就把我忘干净了……”
  “带他们去冒险不叫体贴——”纪天音被唠叨的忍无可忍,仰头拧身,未说完的话正好撞上他浅色的唇!
  时间停滞一瞬,两人缓缓睁大眼睛……
  为什么会这样?站立状态下她估计只能碰到他的第八对肋骨啊,坐着实在太不方便了!
  纪天音刚想移开,突然理直气壮起来——凭什么不能碰了?
  她不轻不重的在皇子殿下絮絮叨叨的唇上咬了一口,侧过脸去:“我可没对部下做过这种事。”
  布洛德的湛蓝瞳孔映出她不自在的表情,快.感过电一般从唇上流向全身:“可、可以舌吻吗……”
  纪天音的光脑滴滴叫起来,从他腿上跳下去走向出口:“日后再说吧,我出发了。”
  ——日后再说,这个意义微妙的词语有两种含义。
  布洛德捧着脸颊陷入严肃的思考,等回过神来,发现四架单人飞行器刚好驶出缓冲舱。
  ……
  蛮荒星9区正处于寒季,千里赤土被积雪覆盖大半,出太阳的白天都能冻死人,夜间更是降至零下九十多度,呵气成冰。
  纪天音驾驶碟状飞行器穿过大气层,沿导航向大陆靠近:“星球上唯一的宇宙信号塔已经坏了,无法向飞船发出信号,记得随时开启局域联络网。”
  9区只有一块适合生存的陆地,挤满了毫无建筑美感的赌场和妓院,还有她曾经打.黑拳的斗兽场……不过近年来这些地方纷纷拆除,打算盖成外观酷似大裤衩的帝国电视台。
  “收到。”
  通讯频道传来少年们冷静的声音。
  纪天音继续向下飞行,在距离地表不到2000米时,突然遭到猛烈的攻击!
  对空武器不断射.出鲜红的激光束扫向四架飞行器,一时间密集如雨!
  纪天音望向屏幕,发现飞行器的隐身模式一直开着,很快明白了情况……这不是专业的作战飞行器,无法躲避对方的雷达扫描。
  但他们帝达时正值深夜,一片黑暗中看不到对空武器究竟藏在哪里。
  “停止反击,全员扇形散开降低攻击密度,落地后在当地治安军总部集合!”
  纪天音简短地下达命令,发现一道激光直直袭来,正要穿过离她最近的那架飞行器!
  那是谁?言陵还是双子?
  “闪开!”
  她顾不得思考太多,条件反射地操纵驾驶杆冲过去挡下攻击,颜色似血的激光正好穿过座驾尾部的驱动系统。
  飞行器重重一颤,液晶屏的各项指标迅速归零,舱内气压开始不稳。
  “保持分散,目的地汇合!”
  纪天音咬牙按在金属控制板上,用雷电代替损坏的能源勉强维持正常运行,碟状飞行器摇摇晃晃的滑向远方……
  “砰!”
  然后像个锅贴一样撞在隐藏于夜色中的冰川上。
  ……
  五年前,同样在蛮荒星9区。
  第一将军纪天音驻扎于枯风雪原,站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央发呆,思考皇帝突然将她从前线调回来的原因。
  ——这道指令无头无尾,也没说原因,简直莫名其妙。
  雪原尽头,静静走来身着墨蓝披风的男人。
  布洛德的步伐轻得连风都未扰动,出言打破寂静:“……终于找到你了,陛下这次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我也没打探到消息,不过最迟下午,写着原因的密函会送到你那里。”
  纪天音回神,转身走开:“大老远从帝都赶过来只为说这一句话,劳动殿下了。”
  布洛德想要拉住她,指尖却擦过利索的战斗服:“还有一句——如果觉得为难一定要来找我商量,千万不要认为是给我添麻烦,相识几十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纪天音没有回答,远远抬手示意听见了。
  现在想想,这是上辈子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一周她死于冰川下的暗河,身体被封冻在寒冰之中,灵魂离开世间。
  这颗星球不仅是故乡,也是她的坟墓。
  ……
  “我的脑袋……”
  纪天音呻.吟着恢复意识,大脑闪过模糊的画面,一时分不清记忆和现实。
  对了,飞行器刚才撞上冰川,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平安着陆,过程中应该伤到脑袋了。
  纪天音摇摇晃晃的打开舱门爬出来,摘下全息头盔,发现结实的头盔正面出现密集如蛛网的裂痕。
  幸好做了防护,不然直接撞到舱壁上至少头破血流。
  纪天音庆幸的松口气,活动五指却看不见熟悉的电火花冒出,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她现在无法使用异能了!
  异能者很强,但最怕伤及大脑中的核心垂体,她在着陆时撞成了轻微脑震荡,恢复前都无法正常使用能力!
  怎么办?
  纪天音扔掉头盔,借着朦胧天色观察附近……
  晨曦微露,皑皑白雪覆盖下的雪原壮阔瑰丽,第一缕阳光将冰川点缀的如同镶嵌了亿万颗钻石,璀璨夺目。
  同时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的是9区是她老家,飞行器坠毁的地点离聚居区不远,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坏的是失去异能后没法使用中枢被毁的飞行器,连发信息给七英杰都不行,只能靠两条腿前进。
  “算了,就当锻炼身体吧……”纪天音打开连不上网的光脑看了看时间,认命地挪动双腿。
  ——两个小时后,无坚不摧的将军大人第一次认识到omega的体力有多废。
  她无法使用生物电刺激细胞,疲惫感一层叠一层的堆积在身体里,让双腿变得越来越沉重。
  天边,隐隐冒出一片延绵不绝的灰黑色建筑群。
  9区只有两种地方,富人居住的华丽庭院,和普通人挣扎求生的贫民窟。
  出现在纪天音视野里的显然是后者,贫民窟的居住者擅长使用一切原料盖房子……荒林里砍下的粗大圆木,加上坠毁的飞船碎片,混合劣质水泥,以及弱者的尸骨。
  纪天音想了两秒果断转身,决定找个荒山野洞休养生息,等恢复异能再说。
  然而只是片刻的思索时间,她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那些人披着散发着古怪气味的厚实兽皮,露出脏兮兮的脸,眼神饥渴凶恶。
  ——强盗?!
  纪天音凌厉的视线扫过身侧,单手按住太阳穴,如有实质的杀气缓缓扩散开来。
  喽啰们在她身后议论纷纷,没有冒险接近。
  “你们看她像治安军的人吗?”
  “还看什么,不管是不是先杀了再说!”
  纪天音闻言转身,想认清是哪个东西不长眼,落入栗色瞳孔中的却是一张分外漂亮的脸庞。
  那个首领模样的青年个子异常高大,足有201厘米,浅碧的瞳仁澄澈坚定,脏兮兮的头发如果洗干净,一定是溶了香槟一般高贵的淡金色。
  ——曾经的光耀骑士,竟然流落到荒星当土匪头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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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实人真的是老实人,为什么造反待我明天更新……
  先补一下第一师团的战场定位。
  ……
  纪天音:战前部署,交火后负责用高压电报废敌军的高新金属武器(直接用落雷劈人很容易误伤友军
  十歌:一般是陪人睡觉,偶尔研发生化武器
  关夜飞:战时指挥,不过两军互殴时指挥塔会优先受到攻击,所以也负责吸引一部分炮火(反正他被其他六个欺负这么久还没死,生命力很旺盛
  言陵:潜行暗杀,能够破坏分子的异能是最强的单体攻击,偶尔打打敌军的碉堡
  林间萤:战场环境相对稳定后才被派出,脑控敌军自杀收尾一波省得有漏网之鱼,但攻坚时比较危险所以不上场,也负责审讯俘虏
  双子:大范围杀伤能力,最强的先锋组合,负责攻坚时撕裂敌军战线(也利用职务之便把活口偷偷藏起来留着自己玩,不过被纪天音发现了会挨骂
  伊卡尼安:坦克,为什么是坦克,等后文解锁了他的异能再说嘻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