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山路上顿时惊叫一片,毕竟上山的人和下山的人一样多。
  熙攘的人群当中,徐良玉只知道往下走,往下跑,此时也不知她的归处在哪里了,可即使这样,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都快飞出来了,她见过雍王府多少侍卫,因为对衣饰的敏感察觉到,他们穿的那一样的鞋都不是雍王府的。
  细思恐极,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拼命地跑。
  为何要把她带往偏处,为何要冒充雍王府的侍卫,为何要悄悄跟着她,现在她公然跑了,若是抓住了,能怎么样?
  她不知道。
  说到底也不过一个柔弱女子,徐良玉不敢回头,只管顾着脚下。
  她也是一时急了,跑下山又能如何!
  也实在是人多,给了她逃跑的机会,她也不知道就在追她的那四个人身后还有人在追救着她,只一味冲到了山下,身后人不知有多远,到了山下脚一软,不等辨明方向,一下摔倒在地。
  她摔得也狠,是直接在石阶上一脚踏空,直接摔落的。
  一时间,手上火辣辣地疼,四周似乎都安静下来了,身后不知谁狠狠在她腿上踹了一脚:“再跑啊!”
  小腿反射性动了动,她心如捣鼓,额头突突直跳,想要爬起来,一条腿又绷直了抽抽的疼,竟是这个时候抽筋了,后面赶到了那两个随身侍卫也是及时赶到。
  徐良玉勉强坐起,抱住自己的一条腿,使劲扳着脚。
  她刚才跑太急,此时一停下来呼呼地喘,回头只见六个人已经在混战当中了,顾不得抽筋,她扳了两下脚,站起来扭头就走,下山的人和车也多,到时候只要钻入人群当中,搭个车先回去就能安全。
  也是太过紧张了,才一转身,咣地撞在了一面肉墙上面了,她走得也急,撞得她耳边震得嗡的一声。才要抬头,来人已经一把揽住她的腰身,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胸前:“没事了。”
  李德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他特有的淡漠腔调。
  简直不敢相信,她猛然抬头,他竟然突然出现在了面前,惊恐之余,徐良玉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气息不匀,身后发生什么事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或许她安全了。
  是了,安全了,侍卫队已经将他们围住了。
  李德见她就仰脸看着自己,动也不动地,顿时低眸:“怎么?吓坏了?没事没事。”
  表面上,李德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有她知道,他没有表面那样淡漠,即使是隔着衣料,她靠在他胸前,也能听见他的心跳,几乎和她的一样快了。
  这让她有点动容,也生出了些劫后余生的滋味。
  眼泪差点流下来,忙拧过脸去了:“嗯,我没事。”
  李德揽住她肩头,转身就走:“让你好好在府里待着,偏是不听,吃到苦头了吧。”
  他脚步也不快,说得轻描淡写,手劲却是奇大,钳制着她跟着他一步一步地往雍王府的马车走了过去。徐良玉垂着眼帘,到了车前,才低低说了一句:“谢谢你。”
  男人似没听见一样,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上车。”
  她点了头,乖乖上车。
  他回头瞥了一眼,那四个人已经被侍卫队就地擒住,冰冷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扫而过,他当即上车。荣生一动,忙给掀起了车帘,李德刚要往里一走,少女微红的眼圈一下撞进了眼底,他还以为她吓得哭了,可她却是眉眼弯弯对着他笑得极其开心,他略一低头,坐了她的身边去,再抬眸时,面前已经多了一个木牌。
  徐良玉提着木牌在他面前还晃了晃:“当当,今天我起大早来的,特意给殿下求的平安符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分明是一道送分题,所以我要去发红包啦!!!
  第67章 六十七
  第六十七章
  分明就是一样的木牌,但是, 拿在眼前, 总觉得哪里不一样。
  低头和自己的腰饰都系了一起, 伸手拨弄了两下,闷闷地撞击在佩玉上面,嗡地一声, 他眼前浮现出少女那张笑脸。显然是受了不少惊吓的,但是即使眼圈已经红了,但是她非但没有哭, 还笑得特别开怀,他从前总是看不懂她, 但是那一眼却是看懂了。
  亲眼瞧着她摔倒在地, 亲眼瞧见她又惊又恐慌乱地跑过来,她的笑意当中, 有着松了口气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当时抓着他胳膊的手又多有力,就有多害怕。
  可她不知, 他也害怕了。
  他怕他再迟到一步,留给他的还是一具毫无声息的尸首。
  到时候, 就算他知道是谁做的,又能怎样。
  死了就再无以后, 活着才有希望,他两指在木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余光当中瞥见一个身影缓步出现在屏风旁, 立即坐直了身体,两手在桌面上的账册上一按,俨然是正在忙着正事的雍王殿下。
  徐良玉此时已经将浑身脏污的胡服换下来了,她身穿一身紫棠色的外衫,配以里面中衣裙白领,袖口裙边都是精美的花纹,这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可是少了许些稚嫩之气。平日不见她拿在手里的团扇此时也半遮着脸,慢慢移开,少女的脸上竟是盛妆。
  飞天髻上发饰精巧,高高绾起的长发,显得她整个人都高了一截。
  徐良玉抬眼看他,额间一点红,比起平时她淡容,此时脸上可谓多了三分精致,眉峰微扬,眼下不知画了什么显得睫毛又长,眼又有神,脸颊上两扑粉红,樱唇两边一动梨涡乍现。
  好美。
  他竟是怔住了。
  徐良玉以扇遮面,缓缓对着他拜了拜:“殿下,救命。”
  这般模样,是为了吸引他的目光,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和其他女人一样,只想抓住他这颗救命稻草,他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啪地合上了账薄来:“怕了?”
  她面不改色,只缓步走了跟前来:“说不怕是假的,夺命的刀都快架在脖子上了,悄无声息杀了人,此后石阶上就再无徐良玉这个人,我想任谁都会害怕的。”
  也是,害怕也是正常,他垂眸,伸手摆弄了下木牌。
  徐良玉又是缓缓说道:“求殿下送我入宫面见天后千岁,为此保命要紧。”
  他蓦然抬脸,女人端端站在面前,不似玩笑话。
  李德脸色不太好,回来的车上,她曾问过他,是什么想要取她性命,是什么人想要害她,他没有回答她,只告诉她这些日子不要离开雍王府,常在他左右就是。
  此时张口就说要去见武后,他面色顿沉:“你疯了,天后岂是你说见就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