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傅灵佩再一次下定了决心。
  一路乘着这包子,傅灵佩速度倒也极快。很快便接近了坊市附近,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坊市的影子了。
  咦?那是——
  傅灵佩见一抹熟悉的淡绿裙衫,迟疑地停了下来。她怎么好像看见陆篱姝了?
  不错,确实是她。不过,陆篱姝显然十分狼狈。一身裙衫破破烂烂,身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血口子,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血。显然是猝不及防被袭,连传音符都未来得及发。
  对面两个男修一脸凶神恶煞,一边粗俗地开着玩笑,一边拼命下死手。若非陆篱姝手头几个保命法器不弱,怕是早就被拿下,横尸野外了。
  似有所感,陆篱姝转头看来。见是傅灵佩,脸色倏地更白,眼神黯淡下来。怎生是她?天要亡我。
  此番心理傅灵佩却是不知道的。此时她正狠狠瞪着那两男修,火冒三丈。
  岂有此理!天元派下截杀天元弟子,何况还是她师妹,岂非欺我天元无人?
  也不多作耽搁,灵力一吐,漫天火球便浇了过去,瞬间就破了防。
  看着那两人哀嚎扑地,却怎么也灭不了火,最后蜷曲不动的身影,傅灵佩再一次感慨起南明离火诀的厉害来。经过这般功诀锻炼过的火灵力,腐蚀性极强,又岂是两个小小练气修士能扑灭得了的?
  陆篱姝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女修,她原先还嫉妒、不忿于傅灵佩,认为她之前不过是运气好提前筑了基罢了,自己虽然只是练气圆满,却也并不比她差多少。现如今被她所救,这般差距,却是无论如何比不了。何况,自己之前那般不逊,傅灵佩却还是救了她。果然还是……
  “师妹!”
  陆篱姝一脸欢快地抱住了眼前翠衫女修的大腿。
  这——
  画风转变太快,傅灵佩明显愣住了。
  而后的一段路,傅灵佩便再也甩不脱这缠人精了。
  “师妹师妹!……”
  “师妹师妹!……”
  “闭嘴!疗伤!”傅灵佩终于忍不住,蹙眉打断了眼前之人的喋喋不休。
  陆篱姝一脸受伤,嘴巴抿紧,泪眼汪汪地看着傅灵佩,好不可怜。
  “好吧,你说。”傅灵佩顿时感觉似是欺负孩童,罪大恶极,扶了扶额头,挫败道。
  心中万分后悔,不应该现身的。偷偷救了走了就是。
  可如今,唉……悔之晚矣。
  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脑残粉的生物。
  陆篱姝跟了一路,重新进入了天潍坊。
  傅灵佩见她身上的伤口已然在灵丹的药效下止了血,却还是一身褴褛。便提议先去天衣阁一趟。
  “师妹,这个这个,这个适合你!”陆篱姝也不给自己挑,却一个劲地为傅灵佩选。
  天衣阁不愧是天潍坊市最好的法衣阁,可惜最好也意味着最贵,看着眼前美丽飘渺的法衣,傅灵佩还是决定再去门派领件弟子服更适宜。
  “我暂且不用,你先紧着换上一换。”傅灵佩显然不愿在这之上多做纠缠,吩咐陆篱姝赶快取了法衣换过。今日目的,已经被打乱多次,时间紧迫。
  陆篱姝见她脸色不耐,便也乖乖地取了法衣入内换上。出来仍然是水灵灵小花一朵,傅灵佩赞赏一笑,便欲上前付账。
  “修士大恩!”不料掌柜深深一俯,一脸正色,“您救了我们陆家家主之女,这些,便聊表谢意。”递上了一大堆法衣,从灵器到法器皆有,深深浅浅,极为美丽,正是之前陆篱姝为她挑选的。
  傅灵佩不由错愕,陆家?不会是她想的那家吧?
  陆家属于修真世家第一大家,不过平素低调,不为人知。看着陆篱姝崇拜的星星眼,傅灵佩满头黑线,顿时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高深莫测?实在不像,应该只是同姓罢了。
  盛情难却之下,傅灵佩挑了一件素淡的法衣,上品法器,其上深深浅浅的淡粉桃花,十分可心。陆篱姝趁她临走之时硬是塞了一件红色长裙衫,一水的红,殊无杂色,华贵端丽。声称与她气质相符,见她拒收,便眼眶泛红,泪光闪烁,要哭不哭的样子。傅灵佩见此,不得不就收了下来。
  “你还要跟到几时?”傅灵佩忍不住停了下来,无奈地看着陆篱姝。
  “师妹,我之前遇险……”陆篱姝拉着她的袍袖摇了摇,哭丧着脸,显然不愿离开,盛情邀约。“不如一起我们一起回去吧?”
  “也罢。且与我来,不许多言。”傅灵佩无奈,便打算先去将灵种和炼丹炉搞定。
  二人逛了一周,在灵植店里淘了各色灵种,尤其是练气筑基得用的低级灵种。
  这些灵种并不值钱,所以傅灵佩不过花了二十个下品灵石,便淘换了一大袋。想到一时间也种不出来,傅灵佩便打算买些低级的灵草,回去先练练手。
  不过得用的灵草,即便是最低级的灵草,也需要一二十年份才长成。最低级的蕴藉丹,一炉便需要五棵十年通焕草和两棵二十年的无云草才能练成,按照一颗通焕草两颗灵石,一颗无云草三颗灵石的算法,便需要十六块下品灵石一炉。
  傅灵佩听着掌柜的介绍,不禁傻眼。
  她如今,浑身上下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百六十三颗灵石,还是加上了之前的东守任务所得和之前所剩下的。最值钱的万年石钟乳却不敢见光。
  这般算来,单单十炉蕴藉丹,便要去掉一百六十块灵石,所剩不过一百多块,如何再买得起一个炼丹炉?即便是最低阶的炼丹炉,怕是也要两百来块吧?
  她之前究竟是出于什么自信,要帮陆篱姝付那法衣的灵石的?也许是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不愿承认自己被晃了眼,道,“先给我十份的量。”
  掌柜看了眼前翠衣女修一眼,明白她是要学炼丹,暗暗摇了摇头。
  这世道,修士要炼丹的多了去了,也未见能有哪个人单靠自己能练出什么名堂来。炼丹又岂是这么好学的?一个门派倾尽门派之力,也才能培养出一个四品炼丹师。整个玄东地界,最高的炼丹师,也不过五品,还是天元派天丹峰峰主。
  不过显见他也不会与送上门来的生意过不去,默默包了十份蕴藉丹的量,递了过去。
  傅灵佩伸手接过,蹙眉走出了灵植阁。
  陆篱姝见她脸色不好,便也不敢多言,默默跟了一会,忍不住道,“师妹,你想学炼丹?”
  傅灵佩不答,她还在认真盘算,如何去弄个炼丹炉,开始她的炼丹大业。
  之前的意气风发,让她险些忘了如今的一穷二白。究竟还是底蕴太浅,一颗灵石便能难倒她。莫不如,下次爹爹和娘亲探望她的时候,问他们要些?
  傅灵佩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
  想她虽如今潦落,可好歹也曾经是个堂堂的金丹修士,让她伸手问父母要灵石,却是万万不能的。
  既然正道不行,那么,便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你可有此地的黑市令牌?”傅灵佩突然转身问道。
  陆家既然能在这天潍坊开天衣阁,想来也是门路不小。相信黑市令牌不难弄到。
  “师妹想要?”陆篱姝一时笑的阳光灿烂,高兴以极,“我身上就有,之前父亲给了一块。天潍坊的黑市十天开一次,明日正好是开市时间。到时我带师妹一块进去。”
  “那这次,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傅灵佩满意地笑了。
  第42章 一日一年
  傅灵佩回到洞府的时候,雪狼还未回来,想来是在外玩得乐不思蜀了。
  耳朵仍然嗡嗡嗡地缠绕着陆篱姝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浑身无力。让她面对这等女修,简直是比她与伏狸兽大打一架还累。她决定,以后还是与陆篱姝保持距离为好。
  不过今日还有事情未毕。
  傅灵佩拎着白天淘换的灵种,闪身便进入了须弥境。
  四四方方小小一块黄泥地,普普通通并不出奇。傅灵佩毫无炼丹经验,想着现时还是要从最简单的蕴藉丹开始练手,便只种下了通焕草和无云草的灵种。
  灵田太小,三米长三米宽,通焕草种了五十株,乌云草种了二十株,便已经满满当当挤挤挨挨了。
  傅灵佩种完,看看灵田中央的一口井,想了想,便拈了个春风化雨诀,一股柔和的灵力一卷,井中荡漾的泉水绵柔地抛洒,浇灌着这底下一片灵土。
  这——
  傅灵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井泉刚刚浇完,之前种下的灵种,不过一瞬间就破土而出,舒展出可爱的绿芽儿,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筋发芽。
  以神识观之,长势极快,植株却并无不妥,生机勃勃,药效也并未有遗失,甚至,更饱满更盎然。
  “这般——”她几乎要语无伦次了。静了静,想到一种可能,莫非,这灵土或者井泉,有催生作用?
  想到这种种变化,却是这井泉浇灌的时候立刻生效的,莫非还是出在这口井上?
  傅灵佩重新招了个玉瓶出来,使出一招驭水诀,抽取了一瓶泉水。放置鼻尖感受,灵气十足。
  灵泉水?她突然想到,灵脉深处,灵气浓度到一定极处,便会化气为液,成为灵泉水。此灵泉水妙用无穷,可炼丹,可催生,亦可给修士直接服用,以作恢复灵力调养灵息之用。不过灵泉水极为罕见珍贵,即便是巨型灵脉矿,也未必能有那么一小摊。
  想到她能有那么一大口井,也许……
  她兴匆匆地滴了一滴,含入口中,等待着那即将充溢全身的灵力,内心十分雀跃。
  许久。
  咦——?
  毫无反应。
  傅灵佩挫败地放下手中的玉瓶,她就知道。世界上哪里有这般好事,即便有,想必也轮不到她。
  不过,看着一会已经再长出一小截枝干来的灵草,她不由释怀了。这般运道,她该知足。有此等利器在,又何愁炼丹不成。也怪不得,前世傅灵飞的炼丹天赋那般惊人,有这等挥霍不尽的灵草练手,便是朽木也该练出来了。
  不过还是需要弄清楚,到底哪般情况。
  于是,傅灵佩花了一整夜时间研究。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井泉与这泥土,缺一不可。单有这井泉,灵种只如浇了普通雨水,并不会暴长;单有这黄泥土,也还是如常。
  依照通焕草和无云草的涨势,傅灵佩初步推断,这灵草如若日日浇灌,便是一日一年。这样的话,不过十日,便能收取五十株通焕草,二十日便能收取二十株无云草。这般,十炉蕴藉丹的草药便又凑齐。
  这样一来,只要她本身不是太废,草药不愁,这炼丹师品级自然也能练上去了。
  看来不论这须弥境所为何来,但适用于炼丹师却是显而易见。这般一个随身灵植园,可以催生灵草又不损其药性,可不是炼丹师梦寐以求?
  傅灵佩既想炼丹,又得到这般神物,心情自然极度明媚。
  不过一夜的折腾,加上之前一整个白天的魔音穿耳,以她强悍的神经,也有些疲惫。看天色还早,便又重新打坐调息起来。
  天刚蒙蒙亮。
  傅灵佩修炼才刚刚进入状态,便被洞府外不依不饶的扣关声惊醒。
  她一路沉着脸,走出洞府,想着不论来人是谁,这般早来打扰她修炼的,都得狠狠教训一顿。
  待见得眼前杏眼桃腮,粉光致致的陆篱姝,她不由哀叹一声。又是这小祖宗!原本打算抬起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师妹,我来寻你去黑市。”陆篱姝一脸兴奋,眸光晶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