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 第29节
  姜辞诧异地回头:“你会德语?”
  “会的不多。”
  姜辞鄙夷,忽然想起来什么。
  边策猜中她的心思,低声笑道:“放心,我对你留在我电脑里的文件不感兴趣。”
  姜辞愣住,想解释点什么,想起老师还在ipad里授课,先安静下来。
  四十分钟后,课程结束。姜辞立刻对边策说:“咱们俩要是在这种事情上互相猜忌就没意思了。你犯不上也不会做那种事,我更不会胡乱揣测你。我只是想起你上回来我这儿,看我那么辛苦的给德文资料做分类,都没提要帮帮我。”
  边策回忆那一天,是出于分寸感没有看她的资料,万一是商业机密呢。
  他喝了口茶,“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往后你要是有翻译需求,觉得可以让我帮忙的,你尽管提。”
  姜辞轻哼了声。
  边策起身,绕到她身旁,拿起她的电子笔,在她的课程资料里标注了一些东西,“这几个词语在医疗领域里使用频率高。”
  两人挨得近,姜辞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心痒难耐。
  边策没觉察到姜辞的心思,专注地给她讲词语用法,姜辞心猿意马,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却又担心某人过于冷静称的她欲望过盛。
  边策讲完,拍拍姜辞的脑袋,“去收拾贴身带的东西,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辞:“现在?”
  “现在。”
  姜辞不知道边先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收拾东西的时候问了他几个问题,确认他们的目的地应该不在市区。
  一个多小时后,姜辞从副驾醒来,看见熟悉的道路和路边的标识,顿感迷茫。
  跟这里一山之隔,是姜辞从小生活的地方。孙之净的新项目离这里仅五公里,上回大家吃饭的山庄也在这附近。
  多年前,姜辞第一次偶遇边策,也是在这里。
  难道他知道了?
  姜辞脑子乱了,心里有些慌张,问:“来这儿做什么?”
  边策轻描淡写:“散心。”
  姜辞品不出什么深意,决定见招拆招。过了几分钟,车停进一座私人宅院。
  下了车,姜辞观摩院子里的布局,似乎翻新过了,花草树木也不是从前的品类。她静静看着,没发表任何评价,也没问边策任何跟这房子有关的问题。
  她知道这座房子当年是边策自己设计的,那会儿他总爱来这里过周末,来三回,两回带着梁子淳。
  “累了?”边策觉察到姜辞的沉默。
  姜辞打了个哈欠:“还行。”
  “外头冷,快进去吧。”边策搂住姜辞的肩膀,又道:“换个新鲜地儿给你解解压。”
  新鲜吗?
  他可能是指这座房子,但这对姜辞而言,并不新鲜。
  姜辞心里又松了口气,说明他对这里发生过的故事并不知情。
  那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姜辞打起精神,跟边策聊起房屋设计相关的话题。她去年为设计房子的事头疼,几经辗转,后来边策亲自给她出了设计图,她却因跟他闹别扭,最终没用他的设计。
  “那现在进度如何?”边策问。
  姜辞耸耸肩:“我爸在盯。”
  “看你那块地的位置,跟我这儿离得很近。”
  姜辞玩笑道:“是呢,以后我过来养老,咱们就是邻居了。”
  边策笑笑:“我第一次做设计,就是这栋房子。”
  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看来,屋内屋外的设计仍然充满亮点,可见他是天赋型选手。
  姜辞自嘲:“咱们俩学的同一个专业,专业造诣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边策看过她的设计图,倒是没觉得她十分差劲,只不过她志不在此。他问:“你当初为什么选这个专业?”
  姜辞信口胡诌:“上高中的时候爱情小说看多了,觉得建筑设计专业容易出帅哥出霸总出大佬。”
  边策失笑,“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聊到兴起,姜辞扭头看向屋外静谧山林,发现廊下的暖灯照亮了一些细碎的尘埃。
  “下雪了?”姜辞走到落地窗边去确认。
  边策知道今夜有雪,所以带她来看。起身走到她身后,俯身,吻她的脸。
  第33章
  自打姜辞踏进这扇门, 就难以从旁观者的角色里抽离。这会儿边策吻她,她脑中却涌现索然那幅《雪意》。
  那幅画如今被边策买回家收藏,上头的景致就在这栋房子不远处, 画上的主角是二十岁左右的他和梁子淳。
  这让姜辞如何能入戏。
  “我困了。”姜辞揉了揉眼睛, 在边策怀里窝着, “我明天上午有个会,所以一大早咱们得早起回市区。”
  说完看了看时间, 已经过了十二点,已经是明天了。
  边策想她今晚又是应酬又是上课, 还被他折腾到这么远的地方, 意兴阑珊也情有可原。给她安排了个房间, 让她早点休息。
  姜辞问:“你不和我一起睡吗?”
  边策摇头。
  “你这人好没意思。”姜辞也只是嘀咕一句,不再纠缠。
  洗完澡,姜辞倒头就睡。她定了早上六点的闹钟,准备补一些今晚落下的工作, 没承想五点半就自然醒来。
  天还暗着,但依稀能看见外面的雪光。忽然听见有山鸟传来叫声,她拉开窗帘去看黎明的景致, 陡然发现这房子后头正对着一个空旷山谷。
  好山好水好风景,边先生真是会选地方。这么妙的一块地方, 竟然只用来盖一座偶尔来散心的私宅。
  姜辞脑子里都是生意,盘算着这个地儿要是开发成民宿, 借附近旅游热的东风, 应该三年之内就可以回本。
  她推开木门走到观景台上,试探着光脚踏进雪里, 顿时神清气爽。她去年年末也看了几场雪,却不如今晨这一场山雪动人。
  边策就睡在隔壁, 被姜辞推门的声音弄醒,倚在床头打量姜辞身上的白色睡衣。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她仿佛置身落满白雪的山间,与景融为一体。
  这景称她,她也称景。
  一瞬间觉得跟她在一块儿挺好,比想象中舒心、愉悦。
  边策担心姜辞着凉,给她拿去外套。姜辞没穿,把手机递给边策,“你帮我拍张照吧。”
  “我这儿有相机。”
  白雪反光,补了天光不足的遗憾。姜辞没有摆拍,而是在雪地里玩儿起来,样子生动。
  边策没意外地把他拍的很美。
  姜辞很满意,趁边策不备,镜头对准他,抓拍了一张,威胁道:“这张不许删,回头一起发给我。”
  边策看姜辞冻红的脚掌,问她冷不冷,说话间已经把鞋拿到她面前。
  姜辞被边策服务着把鞋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要看一会儿资料,你帮我做早餐好不好?”
  “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吃完早餐,两人启程回市区。
  边策给了姜辞这栋房子的一张门禁卡,说她哪天要是想散心,可以随时过来。
  姜辞:“你不怕我扰了你清净啊。”
  边策看她一眼,“我只怕你不来。”
  姜辞把这张卡收好,在车上化了个妆。
  老姜打来电话,叮嘱几个她在上午的会上需要留心的细节。她边听着,心里盘算着开会的事,眉形怎么也化不好。
  老姜又道:“昨晚上李律师打电话给我了,问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辞停了手,混不吝地笑一下,“我可不卖药。我要卖,也是毒药。”
  “既然玩儿都玩了,那该用的人也多用用。”
  “好嘞。”
  挂了电话,姜辞继续修补眉形。
  边策瞧她妆容精致,今儿这身衣服也比平日里端庄,问她:“上午的会很重要?”
  “重要啊,除了我,都是老狐狸。”姜辞又对边策眨眨眼,“要不你帮我参谋参谋。”
  “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姜辞从她的托特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趁红灯递到边策面前,“捡了个现成的康养机构,想买,又怕踩雷。”
  等红灯,也就十来秒的时间,边策粗略看了眼项目背景,把资料放回姜辞的怀里,“你要连做背调的本事都没有,那我去年就白教你小半年了。”
  姜辞努努嘴:“那是。”
  边策又问:“是觉得哪儿不对?”
  “太顺了。”
  边策偏头看一眼姜辞,姜辞笑容老练道:“都知道我要买德国的专利,那必得找康复疗养医院做试验做投放。可如今资源都垄在谁手里,大家心知肚明。眼下还敢跟我合作的,要么是赌徒,要么就是骗子。”
  见她想得清楚明白,边策省了开口点拨的工夫。想起她那句“卖毒药”,似笑非笑地提醒她:“卖药得有资质,而卖毒药除了有资质,还得有胆识和退路。”
  姜辞的退路无非就是回到原点。她这才闯到哪儿跟哪儿,她压根没什么输不起。
  她笑笑:“记住了。”
  临下车,姜辞托边策帮她买一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