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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妈在我学校对面租到了一个八十多平米的房子。那里设施比较齐全,只要收拾两天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辅导员也批准了我的走读申请。
  当我妈进到宿舍来帮我收拾行李时,我的另外叁个室友有些诧异,其中一个人问我:“纪瑶,你要搬走吗?”
  我平日与她们交情不深,此时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对,我准备搬到校外住。”
  她对我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就接着干起自己的事情。人与人之间都是淡漠的,就算我和她们早晚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等到分开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然的一句,“走了”。
  住在校外其实很麻烦,早上起床需要比之前提早半个小时——因为要从校外赶到教学楼。搬出来的第一个星期,我很不适应,晚上基本都到两叁点才能入睡,早上起来也是精神萎靡,听课效率更是大打折扣。然而这学期课程的难度又是增长了一个阶梯,我不得不在课后花费更多的时间学习。
  我的身体总是在超负荷地运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想尹苏叶的精力都没了。干什么事情都好累,甚至连从椅子上爬起来都要耗费我很大的精力。
  每晚我会和尹苏叶打十五分钟的电话,她还是像从前一样,跟我分享她今天遇到的有趣的事,诉说她对我的思念。而我总是恹恹地,说不出什么能让她开心的话。一开口只有满满的负能量,所以我干脆不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声音。那些爱和快乐,在某个瞬间似乎真的存在过,但我一眨眼,又消失得彻彻底底。
  像夜里梦境的幻影一般,碰不到,也抓不实。
  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
  第二个星期,我在电话里又向尹苏叶提了一次分手。我没办法再维持这样的关系了,时至今日,我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累赘。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比我当时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我真的没有力气,没有一点精力再分给尹苏叶了。我每天走路、吃饭、上课都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工程,我需要比以往更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我做完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e879.co m
  尹苏叶再一次在电话里崩溃,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显然是哭了。而我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第二天去上课时,我的眼睛肿成了一个大大的核桃,我戴上口罩,想掩饰我的异常。
  像在表明什么决心一样,我拉黑了她的微信。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担心我会后悔,怕我会忍不住再和她发信息——这样绝对不行,不能再与她有多的牵绊了,到此为止吧。希望尹苏叶能有一天彻底将我忘了,我要决绝一点,这样她就不会再留恋了。
  那天下课,我被一个个子稍高的女性拉到了角落。她手掌接触到我皮肤的温度——我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为什么要拉黑我的微信?”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恍若置身于梦中。
  “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吸了一口气,“就算分手,也不能做回朋友吗?”
  我沉默着。
  “我知道你最近状态不太好,你说想分开,我可以接受”她退让了一步,“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等你状态好一点了我们再讨论那些事情好不好?”
  “只是,能不能不要删除我的联系方式,这样会让我很担心你”
  我抬眼,看到她同样红肿的眼睑,心里自责又心酸。都怪我,矫情又自私,自己难受还不够,偏要把她一起拖下水。等到尹苏叶亲眼看着我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贸然删掉她之后,她才离开。
  我们之间的距离疏远得可怕。有好几次,我都能注意到她想要拉我的手,但最后只是悬停在了半空中,再慢慢收回。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蹲在原地,神情却是一片呆滞。我好像早就麻木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只会执行机械的动作。
  后来,尹苏叶不再给我打电话了,连信息都发得很少。
  而我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只是在下课回家的时候,路过对面的理发店,我都会习惯性地朝里面看一眼,也许能看见她在忙碌的身影。还有那家咖啡店,我时常坐在里面发呆——就坐在先前尹苏叶坐那个位置,椅子上好像还残余着她的温度。我手上拿着一本书,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我连带着我的灵魂一同在春天被埋葬,我死在了玉兰花开的季节,被零落的、洁白的花瓣掩埋在了泥土里。
  初春的天气有些回温,但我仍是穿着冬天厚重的衣服在校园里走动。这天课间,我之前的舍友递给我一个礼袋:“给你的。”说完就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我犹疑地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小纸盒。
  信里这样写道:
  “请原谅我们的唐突,因为之前登记信息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生日,我们擅作主张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是我们叁个合资买的)。不确定今天到底是不是你的生日,如果不是的话,请将它当作我们弥补你的分别礼物。首先,和你分到一个宿舍很幸运,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舍友。因为我们叁个人之前在军训的时候站在一起,所以率先打成了一片,也许平时聊天会有些忽略你,再加上平时你总是独来独往,学习那么认真,更让我们觉得不好打扰你,随意叫你出去玩了。如果给你带来不愉快的话真的很抱歉。最后,祝你天天开心!”
  原来她们不是讨厌我。我不禁在心里假设,如果我的性格没这么孤僻,是不是有机会能和她们成为朋友呢我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回信封里,打开了小纸盒——是一盒无火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味。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好像被融化了一般。
  今天确确实实是我的生日,只是我和我妈从来不庆祝生日,她总觉得这个日子没什么可庆祝的。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看见别的小孩过生日时有蛋糕吃,还能吹蜡烛,我就不自觉地羡慕。回家就和我妈闹脾气,气鼓鼓地问她为什么我过生日就不能吃蛋糕。她说,我们家只有两个人,蛋糕买多了吃不完会坏,而且蛋糕不就是一堆奶油吗,甜腻腻的根本不好吃。
  我傻乎乎地相信了,在别人的生日宴上,一口蛋糕都不肯吃,偏说那是苦的,最后把那个小孩都说哭了。事实上我从来没吃过蛋糕,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味道。到最后,这几乎都变成了我的童年阴影,看见蛋糕就绕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