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是是是,小的这就放!”虽然没有得到萧侯爷府上的吩咐,但是那是贺乾渊啊,就算萧老侯爷在这儿,他也得放人!
  只不过,他们不是不知道贺乾渊是林府表亲,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贺乾渊和林府那是有仇的,所以,贺乾渊怎么会帮林府这种忙?!
  但是狱卒们不敢声张,大将军既然下了令,那他们还是赶紧去大牢里把林琛请出来。
  林枕棠想要一起跟进去,但她才走了两步,却见身前的贺乾渊回头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冷酷且不悦,林枕棠瞬间怕了,不敢再迈出脚步,只能焦急地在原地等待。
  等候的时候,林枕棠往前走了两步,她站在贺乾渊身边,小心翼翼地仰头望他,“贺表哥……谢谢你。”
  昨晚,她放下身段做出那样的事,却被贺表哥冷漠对待,她还以为,表哥不会管哥哥这事了……
  还有刚才,若是那个登徒子真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碰到了她,那日后得有多少闲言碎语呢,她都不敢想。
  听到这话,贺乾渊看她一眼,那瞬间林枕棠看得清楚,贺乾渊的双眸中依然有怒火。
  他面无表情,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突然,贺乾渊毫无征兆地转过身,秦羽有些惊异,“将军?”
  “回营。”
  秦羽也不知贺乾渊为何突然要离开,但他也不会问,只跟了上去。
  剩下林枕棠看着贺乾渊的背影,百般不解其意。
  贺表哥……是讨厌自己吧?他一定是讨厌自己,不愿接触自己,不然夜间时候,他为何那样生气……
  若是厌恶自己,那么,一切都就说通了。
  林枕棠尚在思忖,却见秦羽折了回来,他看上林枕棠询问地目光,坦然道:“刚刚那几个狱卒,将军命我杀了,一个不留。”
  第31章 秘闻。
  可能是萧睿醉翁之意不在酒, 关住林琛只是为了逼林枕棠出来而已,所以林琛在狱中倒是没受什么罪。这对于林枕棠来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萧睿那边并不痛快。在得知贺乾渊亲自救走林琛以后, 他面色沉下来, 千算万算,又怎能想到会有这人来坏他好事。
  而且, 若他记得不错, 贺乾渊与林府是有仇的,尽管现在看着是没有端倪, 但这事整个忠勇侯府都知道, 如今不过是碍于贺乾渊的颜面故而没有大肆外传罢了。
  这事年头多了,绝不是子虚乌有。
  所以, 贺乾渊为什么会帮林枕棠呢……
  萧睿并不死心, 他还想着见林枕棠一面, 思来想去, 萧睿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自己知道林枕棠所不知道的林府旧闻。
  他满心盘算着林枕棠一定会给自己回信, 但他这封信最终却是石沉大海,没了回音。
  因为林枕棠收到以后,看到落款, 马上撕碎了扔出去,看都没看一眼。
  再加上府里最近事多, 所以她很快也就忘了这件事。
  近日来, 林府上上下下都忙着二小姐入宫的事, 皇后入宫规矩颇多,准备了足足有两个半月,最终, 在十一月初一这一日,林枕嫣入了宫,举行了大礼。
  这日太忙,林枕棠也帮着林枕嫣从三更天就开始准备,一直忙碌到午后才结束。帝后大婚对整个齐国而言都是大事,故此,这一天林枕棠没有去礼佛。
  如此一来,她便只能十一月十五日去了。
  已经入了冬,十五这一日,天上纷纷扬扬落下了雪花,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冷了。
  林枕棠看了看天色,便想着过上一会再出发,清晨实在太冷。
  她抱着手炉,披着大氅,看了会闲书,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打断她,说是赵芸来了信。
  芸表哥竟然来信了!林枕棠瞬间欢喜极了,赶紧接过。其实她原本以为芸表哥早就会来信,毕竟往年中秋,他总是在林府陪自己过生日的,没有一年例外。
  但今年他人来不了,信也没有一封。
  原以为是表哥在那里太忙故而忘了,但现在看来,表哥一定还是记着的!
  这真是这么长一段时间,自己最高兴的时候了,林枕棠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然后如获珍宝一般展开信纸。
  信有满满的两张,前一页几乎都是赵芸的嘱咐,林枕棠看着,笑容挂在唇边,但她翻到后一页,笑容却凝固了。
  信上,赵芸给林枕棠道歉,因为那日他将玉佩递给林枕棠,是为了让贺乾渊以为他们二人有私情,从而使得贺乾渊打消推林枕棠入宫的想法。
  赵芸在信中坦白自己怕林枕棠入宫,更怕贺乾渊联结中宫,若是皇帝的正妻也是贺乾渊的人,那么齐国可以说有一半已经姓了贺。
  只是,赵芸后来想了又想,觉得自己大错特错,生怕贺乾渊震怒后,会杀了林枕棠,也因为这件事产生的愧疚,让他在林枕棠生辰时,没脸发信过来。
  信的最后,赵芸又透露了一点,那就是让自己小心贺乾渊,此人和林府有仇。
  究竟和什么仇,赵芸没说,他也不甚清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妹要离此人越远越好!
  合上信,林枕棠心情复杂,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了。
  她没想到,看起来清朗温润的芸表哥,当初递给她那块玉佩的时候,竟是抱着那样的目的。
  原本她以为芸表哥是世上最温柔、最没有心计的人。
  最后看来,是自己傻得可以。
  林枕棠叹口气,又把信上最后两段读了读。赵芸居然说贺表哥和林府有仇?不可能吧,多半是世人杜撰,毕竟表哥是父亲是外甥,都是亲戚,能有多大的仇呢?
  挑拨离间罢了。
  林枕棠这么想着,将信放远了些。
  落雪渐收,地上薄薄铺了一层绒雪,举目看去,银装素裹。
  林枕棠一声轻叹,她抱着红梅手炉,青鹊一撩帘子,她探头出去。
  刚一出去,就见父亲一行人走了过来。
  “父亲!”林枕棠惊喜出声,“您回来了!”
  林仲看起来风尘仆仆,但看到林枕棠后,也不禁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是,我们刚刚到。”
  林枕棠仰长脖子往后看去,又看到了林玙,哥哥也在看着她笑,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棠儿。”
  近些日子为小哥哥心力交瘁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林枕棠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将手炉给了身边的青鹊,自己走了过去,给父兄行礼。
  林仲扶起她,“你二哥呢?”
  说起林琛,林枕棠摇摇头,“昨夜喝醉了,此刻还在睡呢。”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林仲摇摇头,“出了那样的事,他竟还能喝酒。唉,他若能有一分像你大哥,我便也知足了。”
  “父亲别责备二哥了,二哥是在还情呢。父亲还不知道,是贺表哥救他出来的,但贺表哥连日来又特别忙,二哥哥想感谢都寻不到日子。直到昨夜才约了贺表哥一同饮酒。”林枕棠之前在信中没有提及此事,此时这样说着,令林仲惊异。
  “是贺乾渊救琛儿的?”他似乎是不相信,又问一句。
  林枕棠不解林仲为何如此奇怪,便点了点头,“是的父亲,贺表哥亲自去的。”
  她并没有提及自己曾以怎样的方式去求表哥帮二哥,不过也确实没必要提,因为贺乾渊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救林琛的。至于贺乾渊为何最终还是伸出援手,想来也是因为表兄弟的缘故吧。
  林仲顿了顿,然后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女儿正要去礼佛。”林枕棠看着父兄笑道:“一同去吗?”
  他拍拍林枕棠的肩,“棠儿若是想礼佛,今日只能自己去了。平阳一事牵扯巨大,这几日我和你大哥还要整理材料上报朝廷。再加上我们风尘倦容,也不适宜入庙。”
  听到这句话,林枕棠有些沮丧,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女儿知道了。”
  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小雪,林枕棠一个人往了尘寺上香去。她走前还特意瞥了一眼贺表哥的房间,却看房门紧闭,纱窗却是推开透着风,内里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看起来似乎早就走了。
  林枕棠收回目光,她心中隐隐松了口气。自从发生过那样的事以后,她知道表哥不喜欢自己,也觉得之后的相处都不太自在。
  反正自己十分不自在。
  马车内早就架起了小炉子,倒是不太冷,林枕棠脱了大氅,靠着窗看落雪。
  细雪无声,缓缓洒落,天光黯淡,却有雪意晶莹。
  到了地方,林枕棠穿了大氅,在青鹊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瞥一眼四周,只见今日来上香的人并没有几个,了尘寺内一眼看去,不过五六个人。
  她见人少,自在了些,专门在寺门旁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进去礼佛。因为之前许愿林琛的事已成,故此还特意带了一锭金元宝还礼。
  出了寺门,林枕棠也没让青鹊为自己撑伞,而是独步细雪中,独身感受这份带着清冷的惬意。
  只是这份悠然时光很快被打破了,一个冷笑的声音响了起来,“林小姐真是孤傲,连信也不回,果然,跟了骠骑将军之后就是不一样。”
  她听到这话,皱眉看去,看到了萧睿。
  萧睿神色愤恨,见她望来,继续冷笑道:“有了将军做靠山,萧侯府确实算不得什么了。”
  二哥哥的事情结束后,林枕棠只觉得家人平安就是福气,所以此刻听到这些话,她觉得也就那样了。
  翻来覆去的花样她听得太多了,不知什么时候都已经不会再往心里去了,甚至于此时此刻,林枕棠收回目光,再也没看萧睿一眼,继续往马车旁走去。
  “林枕棠!”萧睿只觉得怒气冲天,他身份尊贵,萧府更是太/祖皇帝开国特封的忠勇侯,乃是超品,眼前不过左相之女,府中无有爵位,更没有兵权,竟敢这样无视他?!
  果真是攀上高枝了!
  他大手一挥,将林枕棠纤弱的藕臂捏在手中,“你跑不脱的!”
  林枕棠有些羞恼,她不愿被别人看到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拉拉扯扯,于是冷声道:“放开我!”
  萧睿哪怕这个,他捏住林枕棠的手腕,冷笑着道:“定然是你让你那好表哥放了林琛吧,毕竟,他与你林府有仇,怎会帮忙?肯定是你和他暗通曲款了!”
  怎么萧睿也说贺表哥与林府有仇?!林枕棠想把自己的手腕从萧睿手中抽出,却是徒劳,她愤恨道:“我们林家的事,不要你来说。还有,请萧小侯爷持重身份,别血口喷人。”
  看到林枕棠这幅模样,萧睿忍不住露出一个有深意的笑容,“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林府和贺乾渊有仇?也是,这事过去许久了,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本侯觉得,林小姐还是应该知道一下。”
  林枕棠根本不信任萧睿,此时她也认为这一切都不过是萧睿在胡说八道罢了,于是扭过脸去,“我并不想知道。”
  听到这话,萧睿更是怒气冲冲,钳制住林枕棠的手腕紧了几分。
  “你放开我!”林枕棠见萧睿不说话,手中力气却这么大,便晃了一下手臂。
  也就在这时,贺乾渊的声音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放开她。”
  他声音冷冽,似乎没什么怒火,却让人畏惧。
  但萧睿并不放手,他冷冷地笑,“果然啊,你们已经暗度陈仓了吧?”说着话,萧睿只觉得妒火中烧,他狠狠捏住林枕棠的手腕,“贱人!”
  话音未落,贺乾渊便是一声冷笑,他似乎没什么犹豫,直接一脚将萧睿踢了几丈远,这一下带着倏倏的风声,甚至于将那一片的落雪都扫干净了。
  看到这一幕,林枕棠大惊,她想不到贺乾渊是用了多大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