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或许还可以再来一块醉鱼?
  蟹钳也在等着他宠幸,要一视同仁。
  不能偏心,冷落虾干是不对的。
  要不是有客人走进来,再这么下去,柜子里的零食估计今天全都要葬身俞腹。
  “我叫碧湖。”看到客人,俞知乐连忙把快见底的零食推到一边,摘下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里。用实际行动证明,他虽然上班摸鱼吃东西了,但人还是很专业的。
  薄薄的一次性手套并不能完全阻隔油分的渗透。请人坐下后,俞知乐趁着去给对方拿杯子倒水的工夫,匆忙洗了把手,这才带着干净杯子回来。泡好菊花茶,放到碧湖身边的小桌上,忙完这些,俞知乐这才有空打量对方。
  碧湖虽然有个女性化的名字,不过却是个实打实的汉子。他长得很好,五官精致身材匀称,按理说应该是在人群里闪闪发亮的那一小撮人之一。但实际上,在碧湖主动出声之前,俞知乐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到来。
  即使那会俞知乐在吃东西,压根没去注意也一样。他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一个大活人走进来了都没发现,光是分心,压根解释不过去。这变相说明了碧湖的存在感到底有多低。
  可能是他衣服款式简单,颜色朴素,所以有些不起眼的缘故?
  俞知乐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碧湖姓碧,这个姓可不多见。至于对方之所以会叫这个名,到底是因为他在碧水千顷的湖泊里长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俞知乐没多想。总归可能性就只有那么几个,再者,对方很快就会自个说的,没必要为这个多费脑子,浪费脑细胞。
  果然,下一刻,俞知乐就听到碧湖说道:“我的本体是只壁虎。”
  看来是取的本体谐音。
  “来找工作?”俞知乐问道。
  可能是没想到俞知乐会这么直接,碧湖看起来有些腼腆。似乎之前主动自我介绍,就已经用光了他的勇气。闻言,碧湖只是点头,并不答话。俞知乐见状也没在意,又问道:“有什么特长?对工作有什么偏好吗?”
  碧湖摇了摇头,还很乖巧地摇了两回,表示都没有。
  妖精里还有这种类型的啊,俞知乐乐了,问道:“都没有?那对薪水和上班时间有要求吗?没有我就直接安排合适的工作让你选了。”
  “您安排。”这回碧湖没再摇头,他直接开口回答道。
  行,难得有这么大的发挥余地。从碧湖走进来出声后到现在,每一个举动都像放慢了的电影一样,在俞知乐的脑海里播放了一遍。以碧湖的性子。
  “你觉得当记者怎么样?”俞知乐挑了个最适合碧湖的工作问道。
  记者?
  碧湖有些迟疑地开口:“狗仔?”
  这年头狗仔比较多,出现在公众面前的频率也特别高。以至于很多人一提到记者,就会联想到狗仔身上。没想到妖精居然也一样。
  不同的种族,同样的脑回路。这就好说话了。碧湖的回答并没有给俞知乐造成什么困扰,他原本想说的也就是这个。毕竟其他类型的记者,需要采访他人,而碧湖明显是个不善于和别人交谈的妖精。
  狗仔虽然也有跟在明星身边,各种围追堵截咄咄逼人做采访的,但碧湖完全可以选择另一个条道路来走。
  比如——埋伏在暗处拍拍照,网上曝光丑闻或者向上级反应内容什么的。
  这大大减少了碧湖和他人打交道的次数。
  “也不能完全说是狗仔。不一定要拍明星新闻,你还可以拍一点别的,拍更有价值的。”俞知乐暗示了一句,怕碧湖不懂,想了想,他又更直接地说道:“一个国家大了,难保就有蛀虫。虽然上面的人也在勤勤恳恳地抓虫,不过虫子是抓不完的,总有些隐藏得好的虫子没被发现。”
  “再者,上面的人,精力也有限。全国那么多官员,压根没办法一一盯着。让下面的人互相监督吧,又经常有互相打掩护的。”互相打掩护是好听一点的说法,其实就是官官勾结。
  俞知乐要说的,碧湖已经懂了。
  于是,他要做的,大概就类似于古代的暗探?
  见碧湖听明白了,俞知乐这才继续说道:“表面上你就是个普通狗仔。”没事就爆几条明星秘闻什么的,搅混水也不错,就当是隐藏身份了。
  事实上,俞知乐有这么大胆子,敢让碧湖干这个,也是有原因的。特殊部门一直是独立部门,除了国家最上面的那几个人和妖之外,其他人或者妖,都没有领导权。有些事人类去做,往往没妖精来得方便。哪怕那些蛀虫很多都对妖精的存在心知肚明也一样。
  再小心警惕,他们还能看穿妖精的隐身不成?就算不隐身,碧湖变回原形,变小了以后往不起眼的角落一钻,其他人想要发现也难。
  当然,这是针对普通人。
  华国不是没妖族官员,也不是妖族的品德普遍比人类高尚,不需要监督。
  败类哪个种族都有,妖族自然也不例外。之所以不怕妖族搞事,是因为每一个妖族在从政从军的时候,都对着国家法典和天道发过誓,只要他们还想增进修为,还想活,就不会做违法的事。
  能让妖精们发这样的誓,自然是有好处的。当官以后会有紫气。当官的时间越久,官阶越高,紫气就越多,修炼起来也就越快。可惜这点只对妖族有效,普通人没修炼,根本没办法这样约束。
  这也是华国领导人心中的一大憾事。听说上面正在致力于研究让普通人也能得到约束的办法,也许有一天,所有官吏都会清明,但显然,不会是现在。
  正是因为碧湖的存在感极低,俞知乐这才想到了他。要不然当个普通狗仔,赚到的钱也够碧湖生活了。
  上面收揽的像碧湖这样的工作者有很多,大部分都是特殊部门选拔上去的,俞知乐也是最近表现好,才有资格做初步的筛选工作。
  “国家有蛀虫,民间坏虫子也不少。”这几年什么幼稚园虐童、食品里加罂粟,吸毒贩毒等等,屡屡可见。该抓的还是得抓。
  “不过我权限低,你要是愿意做这个的话,可能还需要经过选拔。”毕竟事关重大。怕碧湖不乐意,俞知乐又诱之以利:“选拔过了的话,福利待遇都很好,国家不会亏待功臣,干个几十年,你接下来几百年的生活费都有了。这还是考虑到通货膨胀的情况下。就算不想退休,也能转到明面上,从政或者从军都随你。”紫气的好处,只要不是才开灵智的小妖,就都懂。
  碧湖,碧湖果断心动了。紫不紫气的倒无所谓,他这性子不适合从军从政,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不过,光是前面那些就够了。做这份工作能积功德,对修炼有好处不说,而且收入高,高到令人发指。接下来几百年都能窝在家里,不用和外人打交道,还不缺吃不缺喝,不缺钱用。
  这样的好事上哪找?!
  错过了说不准就没有了。
  更何况,对人类来说特别有风险性的工作,对妖精来说,就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做什么工作不是做,当然要做回报率比较高的那份。碧湖点了点头,甚至还难得主动开口问道:“怎么参加选拔?”
  俞知乐闻言,刷刷几笔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撕下便签,把号码交给碧湖:“和他联系就好,对方会告诉你接下来要怎么做的。”
  因为碧湖本身就有手机,俞知乐就没给他再配备。拿到便签,碧湖很快就离开了。他急着打电话过去问情况。
  成功解决了求职者的工作问题,又为国家招揽到了一个妖才。作为第一个被他输送上去的妖才,碧湖得到了俞知乐工作以来,最大的关注。暗地里碧湖做了什么,俞知乐不知道,不过就俞知乐能知道的,明面上,碧湖就做了很多。
  第56章 第五十六个求职者
  最近网上闹得最沸沸扬扬的,现实里人们讨论得最多的,大概就是善款贪污事件了。这事情大到,就连不怎么关注新闻的人,都有所耳闻。
  俞知乐当然也不例外。
  实在是这事太黑暗,太令人发指了。
  如果仅仅是贪污善款,人民群众看见了会愤怒,但怒火却不一定会这么高炽。然而,某儿童慈善基金会的高层们,用贪污来的善款醉生梦死不说,甚至还把受资助的人,分为三六九等,以貌取人。但凡看到的这些的,只要还是个人,就很难不暴怒。
  这个基金会,成立的初衷原本是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儿童。然而发展到现在,实际上,只有长得好看的小孩,才能有机会从他们手里拿到公众捐款。长得不好看的,即使符合帮扶条件,也会受到拒绝。哪怕是长得好看的儿童,也只有愿意听他们摆布的那一些人,才能真正拿到救命钱。
  至于怎么拿到,那还用说么。
  漂亮的儿童,不管男女,总是有一部分人好这一口。他们稚嫩弱小,更能激起一些人的凌虐欲。就跟把精美的陶瓷器砸到地上,看陶瓷落地开花,听到声响的时候,很多人心里的暴虐会得到缓解和释放一样。这些孩子的待遇,并不比宫斗剧里,一言不合就被后宫嫔妃们砸到地上出气的花瓶茶盏要来得好多少。
  起初,慈善基金的高层们只是拿着善款挥霍,华服美酒,香车美人。大把大把的钱撒出去,利用人们的善良,他们的日子过得要多好有多好。渐渐的,他们不再满足于此,有了钱,自然还想要变得更有钱,更何况他们还缺权。
  欲壑难填,魔爪伸到了孩子身上。不少有权的人都喜欢这个,正好投其所好。反正他们管理的是儿童基金会,条件多便利啊。甚至到最后,他们连那些长相出色的家长也不放过。这些家长别的不说,长相姣好的同时,还干净,比外面卖的人用起来安全放心多了。而且良家,更刺激,更有爽感。
  为了孩子,总有一部分家长会屈服。剩下的即使不愿意,却也会被各种威胁封口。
  最开始这么干的时候,高层们还有些提心吊胆,害怕被人发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外界根本没人能听到风声,他们的胆子就大了。胆子越来越大,行事也更加嚣张。
  这次曝光出来的,就是这事。视频里几个衣冠楚楚,怎么看怎么精英的男士,和一些眉目温婉,一看就心地善良的女士们凑在一起,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本大大的书在翻阅。
  说是书,其实有点像是那种能放很多照片的家庭相册。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些一看就很有学识和修养的人凑在一起,是在阅读什么深奥的书籍,互相探讨知识。不过很快,所有点开视频的人都意识到不对了。
  翻阅是件很枯燥的事。很快,视频里,一个年纪最轻的青年受不了了,他把书往身后一抛,不耐烦地说道:“现在送过来的孩子质量越来越差了,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洗干净了换上好衣服也掩盖不了他们身上的那股子土气,这也有资格上册子?也配送到我们面前?”
  “话不能这么说,好货色少是少,但也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仔细找找,还是有些极品存在的。” 听到青年的话,一个温婉的女人像个大姐姐一样开口,教育道:“像上次我们找到的那个小姑娘,不就长得不错?明明是在山沟沟里长大的,偏偏皮肤雪白,五官精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不是正符合你们的胃口?”
  “要不是这样,也就用不着我们再筛选一遍了。就是因为质量参差不齐,才有我们的用武之地啊。”另一个青年边翻相册,边开口说道。
  “说得好像上一次那个小姑娘答应了似的。那孩子倒是好骗,结果家大人倔强得要死,根本不松口。”最开始开口的青年抱怨道:“符合胃口有什么用,又吃不到嘴里。也没办法拿出去交好人。”
  听到青年的话,另一个女人合上相册,笑着开口:“命重要还是所谓的贞洁重要?他们很快就会想明白的。我查过,那小姑娘的病挺严重的,再不治,她说不准就没机会长大了。”
  “再说了,我们每次都很有分寸,你们做那事的时候都会体贴对方的病情,事后虽然需要治疗,但从来没闹出过人命不是?就算把人送出去做人情,也都是挑病情没那么重的送,往虐待癖好不严重的人手里送。这样的情况下,性命有保障,还能拿到一大笔医疗费,相信她家长知道该怎么抉择。”
  “也是。”最开始说话的青年似乎是被说服了,他把相册捡回来,耐着性子继续看。青年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道:“希望这回能多发现几个和那小姑娘差不多品质的小孩。”
  这段视频很短,播到这里就结束了。虽然播放时长短的可怜,总共就只有两分钟多,但也不知道拍摄视频的人是怎么做到的。总之里面每个人,脸全都被拍的清清楚楚。拍摄的角度非常好不说,就连画质也好的出奇。能清楚地分辨出里面的人谁是谁。
  即使这些人不是明星,知道他们的人并不多也一样。看视频的人多了,总有一些人认识他们。
  【里面穿黑衬衫的那个男的,我好像知道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是某个慈善基金的管理者之一。有次我去基金会捐款的时候,和对方打过照面。当时因为他长得好,我特意问的基金会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特别骄傲地告诉我,还夸了那男的一通,说是年轻有为什么的。】
  【我都不认识,不过我机智,点开视频之前,先往下拉看了配字。视频底下就是文字报道,你们往下看看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不说了,我去喝杯冰水,冷静冷静,看完气炸!】
  【艹,他们把那些小孩当成什么了?货物?】
  【还有小册子?!虽然打了马赛克,不过那册子上面贴的是各个小孩的照片吧?照片下是文字介绍?恶心!当自己是皇帝,后宫花名册选妃呢?选妃在那个年代起码是合法的,这个绝对算违法了吧?】
  【这些人也配叫人?最近正好在学配硫酸溶液,好想把实验室里的浓硫酸偷出来,泼到他们身上。心疼他们嘴里的那个小女孩,还有其他受到过伤害的小孩。最可悲的是,里面把小女孩当货物的,有几个自己就是女性。她们就不会自我代入吗?还有那些男的,没女儿没妹妹?就算都没,难道家里也没女性亲戚吗?亲妈总有吧,这么对小姑娘。威逼利诱遭雷劈!】
  【想扛炸药包炸了他们。】
  【楼上的注意,小心警察蜀黎在默默注视你们。别管是说真话还是开玩笑,没必要为这种人搭上自己。没注意到这些人都已经被抓起来调查了么?国家这次动作好快啊。特别雷厉风行,点赞!】
  【不过话说回来,国内的某些慈善基金是真的该整顿了。钱到不了需要帮助的人手里也就算了,还被他们当做工具拿来迫害人,这就过分了。希望调查完这个基金会,国家能顺手把其他的慈善基金也一起查一遍,免得还有同样的事发生。】
  【绝望地发现,视频里做坏事的那几个,男的帅女的靓,长得最丑的那个也比我好看。然而颜控如我,第一次在看到帅哥美女的时候,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们面目可憎。要知道,我可是因为同事脸好,硬生生让对方白蹭饭,一蹭就大半年的人。好看的皮囊下,居然有个丑陋的灵魂。令人作呕!】
  俞知乐把新闻拉到最下面,将最新的那一页评论看了一遍,见网友们大都是义愤填膺后,这才把页面往上拉。找到记者的名字,碧湖两个字映入眼帘。这是本月碧湖曝出来的第二个社会新闻了。上一个是不法商家卖死猪肉。
  碧湖大概真的是天生适合干这行,虽然不知道他暗地里为国揪出了多少害虫,不知道最近落马的高官里有几个是他拉下去的,不过光是明面上的这些,就足以让俞知乐庆幸。得亏当初给人介绍了这份工作,要不然天晓得什么时候这些事才能曝出来。
  不是没人像俞知乐这样,注意到报道记者的名字,就在他们以为这是个社会新闻记者的时候,就看到碧湖连续爆了两起知名艺人吸毒事件。
  吸毒,行吧,这勉强也算得上是社会新闻。虽然吸毒的人身份不一般。不过很快,众人就意识到了不对,碧湖又爆好了好几个明星的绯闻。
  也许,之前那两个报道是意外,这个叫碧湖的,其实是个狗仔?
  接连爆了好几个明星绯闻的碧湖,好长一段时间,都看起来和普通的娱乐圈狗仔没什么差别。他每天干的事,也就拍拍这个当红小生交女朋友了,那个影后隐婚了。于是不少心里有鬼的人都开始放松警惕,反倒是娱乐圈里的人各个提心吊胆,生怕被碧湖拍到什么不该拍的。
  不该拍的,碧湖也确实拍到了。不过他拍到的并不是某个艺人怀孕之类的事,而是某个老牌零食,食品生产环境脏污,现场细菌严重超标,完全不符合国家标准。拍完这个,在食品厂被责令整改罚款没多久,就在大家以为他又要放大招的时候,碧湖却突然调头,又去拍明星了。
  这该不会是个狗仔改行的社会新闻记者吧?
  东挖一铲,西挖一铲,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闻到腥味就凑上来,无孔不入。比苍蝇还讨人烦。当狗仔就当狗仔,好端端的做什么社会新闻。得罪这么多人,迟早有一天要惹上事!
  就在众人心里暗骂,各种诅咒,恨不得下一秒碧湖就被人分尸沉海的时候,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各自收敛了起来,生怕下一个被曝光的就是自己。原本有心想做坏事的,也有不少也歇下了心思。起码在这个叫碧湖的消失之前,他们都得消停。
  完全不知道碧湖背后有国家撑腰的众人,全都开始暗暗祈祷。真希望他不长眼,撞上个不能惹的大佬,早点去投胎。
  对社会起到了积极作用的碧湖,攒了好几波功德,修为都上涨了一个层次。在大笔大笔奖金的鼓励下,他开开心心地变回本体,尾巴上粘着针孔摄像头,跟只普通壁虎似的到处爬。
  爬着爬着,碧湖突然翻进一个普普通通的民居,没多久,某个制毒贩毒一条龙的家庭小作坊就被捣毁了。犯罪嫌疑人落网没多久,他们的事情也见报了。
  就在俞知乐盯着碧湖报道出来的各种新闻看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俞知我的电话。
  “什么时候有空?来公司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