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殷序哼了一声道,“如今这世道像我这样专情又专一的男子实在是太少了。我家幼君妹妹能选中我眼光简直不要太好。我怎么能这么好呢,实在太令人苦恼了。”
  见他自夸自雷没完没了,贺谦简直没眼看。
  如今世道的男人但凡手里有俩钱都像娶个娇妾回去,再不济也会去青楼快活一回。像他们这些侯门勋贵家的公子,家中为了让他们不出去胡闹,在十五左右的时候就会给安排通房知晓人事。
  殷序在殷家什么情况他清楚,林月娘不给安排通房也能理解,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殷序竟真的没碰过女人。
  贺谦颇为感慨道,“没想到你父亲是个多情种,你反而是个痴情种,倒像是贺家的人了。”
  殷序斜睨他一眼,“你一个睡了不知多少姑娘的老黄瓜也好意思说你们贺家人是痴情种,我这痴情只对我家幼君妹妹,为她守身如玉我也乐意。只能说这冥冥之中自有命数,你是不能够懂的。”
  他鄙夷的的太过明显,让贺谦哭笑不得,“说不过你。不过听着那边动静不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别到时候耽误了你们的婚事。”
  “怕什么,”殷序不以为意,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当那女人真的只是带俩女人来恶心我?那俩女子瞧着就不是府中的丫头,指不定她从哪里带回来的,这万一身上有什么不好……”
  他没说下去贺谦却听明白了,若是殷序所说不差,那么林月娘可就真的不只是坏,而是极其恶毒了。
  殷序本就是入赘覃府,又说过不会再回殷家,对他们母子根本没有任何威胁。这女人竟在婚事在即的时候起这样的幺蛾子想出这样的坏主意,得亏殷序是个洁身自好不喜女色之人又不将林氏看在眼里的人。若是换个人不好意思推拒将人收下,那后果……
  贺谦简直不敢再细想下去,这宜春侯府瞧着人口简单,可却真真切切的不简单,一个林月娘竟能有如此恶毒心思,偏偏宜春侯还对她信任有加。
  “那你就这么算了?”以前贺谦是怒其不争,如今贺谦却隐约觉得殷序不会善罢甘休。
  殷序笑,“自然不会这么算了,不过听着这动静那边似乎已经出了问题,我且给她快活几日,日后等我不在殷府也得给她找点事情才是。”
  贺谦:“你打算怎么做?”
  殷序挑眉,“这是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贺谦也没再问,他出去将在外头斗鸡的贺麟叫进来,兄弟三人听着远处院子里的惨叫声喝了一顿好酒。
  他们这边乐呵的很,整个殷家却陷入阴霾中。玲珑和玉坠当时便被打死,殷烈刚得了还没稀罕够,心疼的肝肠寸断。直接将宜春侯给引了过来得知事情经过直接将殷烈打了一顿。
  宜春侯盯着林月娘道,“你不是说这两个丫头是伺候殷序的吗?怎么到了殷烈这里?”
  林月娘心里苦啊,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来,“我是将人送去,可人家非但不领情,直接将人送到烈儿这里来了,可怜我烈儿才十五岁啊。”
  宜春侯一听这话心里觉得怪异,以前的时候林月娘要是这么说,他指定将罪责怪罪到殷序头上,说他不会爱护弟弟。可如今殷家出了这么多事宜春侯却觉得有哪里不对。
  怎么林月娘会这么好心主动提及给殷序送人伺候?照常来说男子十五房里开始放人,即便他再不关注殷序也知道他院子里连个丫头都没有。过去几年没记起来,反而要入赘了记起来了?
  另外殷序不要他们的人也有缘故,为何人送给殷烈了反而在这要死要活?
  要说宜春侯能生出两个聪明儿子说明人也有点脑子,以前被林月娘哄的团团转不思考。一腔热血都想着如何护着柔弱可怜凄苦无依的林月娘。如今静下心来宜春侯觉得这里面的事儿有猫腻。
  瞧瞧这死的俩丫头,虽然死状不好,却也能瞧得出长相貌美,很有几分姿色,绝不是府中的人。
  宜春侯问道,“你不是说从府里抽两个丫头?这俩丫头可不是府中的人吧?”{
  林月娘哪想到他会过问,额头直接沁出冷汗,她嘴唇抖了抖道,“许是新进的丫头侯爷没见过吧。”
  “那既然只是个丫头给了烈儿也就给了,何故将人打死,眼瞅着大喜的日子这要传出去外头该说咱们故意将事情难堪。”宜春侯瞥了眼殷烈院中的丫头,稍微有姿色的那几个哪个没被殷烈用过,怎的这两个就不成了?
  宜春侯越想越不对劲,他皱眉看向林月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天地可鉴!”林月娘直接指天发誓,“侯爷,您可不能怀疑妾身对您的一片真心啊,哪怕殷序不是我所出,也是侯爷的儿子,妾身如何会做出对侯府不利的事情来啊。”
  “侯爷!”
  宜春侯却不如以前那般好糊弄,直接叫来两个婆子,“去,给两个丫头验身。”
  林月娘大惊,“侯爷这是信不过妾身?”
  她若不如此宜春侯还不曾这般怀疑,她越是如此宜春侯越是怀疑,当即对俩婆子道,“去验身!”
  他眼神冷凝,阴冷的看着俩婆子,“谁敢说慌,我要了她的命!”
  俩婆子是府里粗使的婆子,被宜春侯一吓当然不敢耽搁,连忙让人拉了帘子检查俩死去丫头的身子。
  林月娘身子抖如筛子,战战兢兢几欲昏倒。
  俩婆子很快检查完了,跪在宜春侯面前回话,“回、回侯爷,那俩丫头,身子不干净的狠,像是,像是得过脏病的女人……”
  宜春侯一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俩丫头殷序没用,反而是他最喜欢的儿子用了……
  宜春侯可是知道这些脏病的厉害,只觉眼前一黑,口中犯恶心嘴一张喷出一口老血来。
  院子里顿时慌乱起来,林月娘眼瞧着事情不好,哀嚎一声险些摔倒过去。
  此时殷烈也明白过来母亲为何阻拦他宠爱俩丫头了。可如今人都睡过了,又有何用,殷烈直接将责任推到林月娘身上,指着林月娘道,“你好狠毒的心,你好狠毒的心,是你害了我!”
  林月娘整个人摇摇欲坠,可这会儿又不敢晕过去,只能撑着身子安排一应事物。
  这俩丫头是她亲自要的人,也是她亲自去谈的,甚至担心走漏风声自己去将人带回来的,除了她没人知道这俩人的身份和身上的脏病。
  原本是为了恶心殷序,害他一害,谁知竟作到自己儿子身上来了。
  殷烈尚且在那埋怨林月娘,一声声斥责入耳令林月娘心痛如刀绞。
  混乱中林月娘更没留意到院中丑陋的粗使丫头悄悄退了出去。
  殷序那边三人喝了几杯好酒便不再多喝,毕竟这里是宜春侯府喝多酒若是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元进从外头进来,将一纸条递给殷序,“公子,那边似乎是出了事了。”
  殷序将纸条接过点点头,“关门睡觉,外头什么事跟咱们没关系。”
  他做事让人摸不着头脑,贺谦有些疑惑,“出了何事?”
  殷序将纸条打开一瞧,顿时眉眼舒展开来,他将纸条递给贺谦,“你瞧瞧,说什么来着,坏人不用咱出手就有人自己倒霉。”说着他端起最后一盏酒一饮而尽。
  看清楚纸条上的消息,贺谦也是又惊又怒,“幸亏你没要,不然恐怕就不只是你自己倒霉了。”
  殷序不置可否,林月娘也委实歹毒又胆大,这脏病并不是一次两次便能显露出来。倘若他将人收用了,等到成亲恐怕也显现不出任何异样。但日子长了自然会有显露,那时他已经与覃幼君同房,染上脏病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了。
  用心不可谓不毒。
  只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也怨不得别人了。
  当然,殷序不会因为他们自己倒霉就放过他们,毕竟这样的事儿也就是没成一旦成了那才是灭顶之灾。
  这仇是一定要报的。
  贺谦这些天算是见识了殷家的黑暗,却不想这林氏竟如此歹毒。
  “这事可要帮忙?”
  “不用。”殷序眼神晦暗让贺谦有些看不清楚,“殷家的事自然要殷家来处理。既然父亲以后缺儿子了,那就给他送几个儿子好了。”
  当日睡下,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殷曼曼和殷倩倩两姐妹一起上门,说是给殷序送点小礼品。
  殷序对贺谦道,“你且与麟表弟避避,我也该为我的父亲好好打算打算了。”
  第三十四章 大婚(洞房)
  担心她们过来会引起林月娘的怀疑, 殷曼曼和殷倩倩在这儿待的时间并不长便心思复杂的离开了这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子将房门一关,殷倩倩问殷曼曼道,“姐姐, 你怎么想?你觉得二哥的话能行吗?”
  “怎么不行。”殷曼曼胆子比殷倩倩大一些,她看着有些犹豫和胆怯的殷倩倩道, “你忘了咱们这些年受的委屈和罪了吗?你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呢,为什么会这样?造成这一切的又是谁?我们忍了这么多年你就甘心再忍下去?我们今年都十四了,若是再不为自己打算, 今后我们的婚事拿捏在她的手里,我们还有什么指望?”
  若非实在忍不下去, 谁又敢做这些事情,去大着胆子拼着得罪林月娘到殷序那里去。实在是她们也没的办法,而二哥是府中唯一还会为她们着想一二的人。
  哪像她们的三哥殷烈, 目光落在自家姐妹身上都不怀好意,十足的色胚。
  殷倩倩自然明白她所说,她咬牙道, “那就干。”
  殷曼曼从袖中掏出银票,“这是二哥给咱们的, 咱们必须要花在刀刃上,务必要让林氏好看。”
  两姐妹院子里自然是有林月娘的人的, 但这么些年也被她们收揽的差不多, 对她们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哪怕她们姐俩嘀嘀咕咕这许久也没人去给林月娘报信了。
  殷序自然不是个纯粹的好人, 以前是觉得生无可恋懒得挣扎,现在他都要去覃府了,林月娘还想把手伸到他身上来,这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他和殷曼曼两个也是合作关系, 也算给她们指了一条路,若非有之前两人给他报信,有些事他还真不知道。
  而林月娘如今也是强弩之末,企图陷害他却阴差阳错害了殷烈这事儿他的父亲也已知晓,有什么比身边人性情大变露出真面目更让人难过。这两人都别想好过。
  眼瞧着到了九月初九,整个云国公府也置办的喜气洋洋,奢华无比。
  一大早覃幼君便能起来了,梳洗打扮又换上一身大红的喜服。
  按理来说哪怕是招赘,新娘子也要穿大红嫁衣,头戴凤冠。但覃幼君见过两个嫂嫂戴的凤冠觉得太沉太可怕了,坚决不肯,最后居然做了两套一模一样的新郎服准备就如此迎亲。
  玉阳长公主向来是个娇惯闺女的,覃幼君要如此也不拦着,只让绣娘在喜服上下足了功夫好歹有了新娘子的感觉。
  覃幼君换上喜服又生怕喜娘给她画的跟鬼面是的,直接自己动手画眉描唇,甚至还画了一个淡淡的眼影。
  这时节女子成亲面上抹的惨白,大红唇,粗眉毛,瞧着都吓人。覃幼君原本长相就明媚娇艳,这般轻描淡画竟显得清新脱俗又显得硬气十足,谁见了都会赞叹一句好看。
  谢氏笑道,“难怪幼君不肯让喜娘画脸,这样画的确更好看些。”
  想想她成亲时画的鬼模样掀盖头时险些将覃幼惊吓傻了,现在想想也的确搞笑。
  今日陆从月这些闺蜜团自然也都来了,瞧着覃幼君的装扮惊叹道,“等我们嫁人幼君也帮我们画好不好?”
  覃幼君向来宠爱她的闺蜜们,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眼瞧着时候不早,覃幼君出门翻身上了白马,又拽着另一匹黑色骏马在覃幼鸣等兄弟还有闺蜜团的簇拥下去了宜春侯府。
  这世上男子娶妻最为正经,女子招赘也多半是女子去外祖家呆着由男方从女方家中出发前去迎亲。像覃府这般新娘子去新郎家中迎亲还是头一遭见,所以这一日云国公府前往宜春侯府的路上人潮涌动,就是为了来瞧这一盛况。
  路上看热闹的人也有人嘲讽殷序不顾男子的体面和尊严,为了搭上云国公府竟做出这等违背祖训之事。
  自然也有人替他辩解一番说是宫里的娘娘下的懿旨。
  反正说来说去都不看好这门婚事。不管农户还是侯门勋贵,家中都是男为尊,这入赘的夫婿显然被娘子压了一头,日子能好过才怪。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门婚事两人都乐在其中。
  覃幼君因为自己能迎亲而高兴,殷序也因像个新娘子一样等着覃幼君来迎亲觉得新鲜。
  谁说他们不会幸福也没用,只有亲近的人才知两人有多么兴奋。
  覃幼君一路上恨不得插上翅膀非过去,然而礼官不让,规规矩矩的从云国公府走过去竟用了一个时辰!
  相比较云国公府客座满盈,宜春侯府虽然人也不少,可还是差一些。而且明眼人都清楚,今日过来宜春侯府吃席是假,看热闹才是真,都想看殷序出门时宜春侯脸色会如何。
  其实他们也真的想多了,自打那日宜春侯知道林月娘做了什么事之后整个人精气神都明显的萎靡了下去。今日还是强撑着身体起来招呼客人的。整个人还沉浸在被心爱的女人欺骗的痛苦中,哪有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
  只可惜这幅面貌瞧在众人眼中就是被殷序入赘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