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李铁拐肯定被收拾了
  第二天,李铁拐没有去大棚菜地干活。
  早晨春香早早就到了大棚菜地,她四处看看一个人都没有,她觉得这李铁拐肯定昨天晚上被王月娥收拾了,那王月娥的脾气春香是知道的,她虽然瘸着一条腿,可她要是狠起来,那可是不一般的狠。
  春香在地里干着活,她想王月娥能怎么惩罚李铁拐呢?拿笤帚疙瘩打他?用手指甲掐他?要不就是用针攮他?对,对,她想起来了,由于她们是闺蜜无话不谈,那时王月娥曾经跟她说过,她是怎么修理李铁拐的。
  春香记得有一次去王月娥家串门,王月娥谈起了修理李铁拐的事儿,她说:“你姐夫那驴劲大得很,每天都不闲,我简直受不了他。现在我很烦,我都不叫他挨身子,可我一个女人,没劲儿不说,腿脚还不好,我弄不了他,怎么办?我就把我做活的针锥子放到身边,晚上只要他碰我,我就用锥子攮他,攮得他嗷嗷地叫,整晚上老实得很!”
  对,王月娥肯定会用针锥子攮他了,看她昨天的那气性,不把李铁拐攮出浑身的针眼不算完!
  一会儿,翠芳和石头也来了,翠芳见春香一个人在大棚里干活,就问:“春香,李铁拐没来?”
  “没来。”
  翠芳道:“肯定昨天晚上被月娥收拾得不轻,看今天都不能来地干活了。”
  钱石头在一旁捂着嘴笑。
  春香绷着脸不吭声。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铁拐还没来,春香想,这李铁拐肯定被王月娥用针锥子攮很了,攮得都走不了路了,要是能走路,他李铁拐肯定来。可自己又不能去家里看他,他觉得这李铁拐虽然有些色,但是他对自己好,不论是春耕还是秋收,不论是家里还是地里,他明里暗里帮了自己不少的忙,嗨!
  春香这样想着,一上午她干活都心不在焉。
  快晌午的时候,翠芳跟钱石头道:“石头,你先走吧,去你铁拐叔家看看,看他怎么了?两口子都腿脚不好,别再有啥事儿!”
  钱石头笑笑道:“好吧,我这就去,去了我就直接回家了。”
  翠芳道:“嗯,我和你春香婶也要回去了。”
  春香听翠芳说叫石头去李铁拐家里看看,她一下就高兴了,她心里早想叫石头去李铁拐家里看看了,就是自己不便说。
  钱石头到了李铁拐家,看见王月娥在院里洗衣服,笑笑道:“月娥婶,我铁拐叔呢?”
  王月娥黑着脸不高兴地道:“在屋里躺着呢,”又冷冷地道,“有功之臣昨晚感冒了!”
  钱石头还是笑笑道:“那我进去看看他。”说着就进了屋。
  屋里,李铁拐在床上躺着,头上蒙着一块黑乎乎的毛巾,正哼啊嗨啊地哼哼。钱石头道:“铁拐叔,咋,感冒了?”
  李铁拐看看钱石头,脸有些红,不好意思地道:“嗯,感冒了,浑身冷!”
  钱石头还是笑着道:“昨天还好好的,咋一晚上就感冒了?”
  李铁拐听出了钱石头话里有话,在床上哼呀嗨的更很了。
  钱石头道:“你吃药了没?没有我去村卫生所给你拿。”
  李铁拐道:“吃了感冒药,我躺躺发发汗就好了。”
  钱石头在李铁拐家坐了会,然后道:“那你躺着吧,我走了。”说完,就走了。
  钱石头往家走,走到春香门口的时候,春香站在院子门前正等着,见钱石头过来了,有些着急地摆摆手道:“石头,过来。”
  钱石头就过去了,春香看看钱石头,脸一下就红了,道:“石头,铁拐在家干啥啊?”
  “他感冒了,浑身冷。”又道,“他吃了药在床上躺着呢。”
  “他真是感冒了?”
  “嗯,真是感冒了。”
  “他身上有没有伤?比如脸上红了,肿了的呀!”又道,“还有,他胳膊上有针眼吗?”
  钱石头笑着道:“春香婶,看你心疼的,还脸红了,脸肿了,还身上有没有针眼,你想得李铁拐老婆就那么狠!”
  春香红着脸道:“我这不是问你吗?”
  钱石头道:“你说的都没有,那李铁拐就是感冒了,在床上吃了药躺着呢!”
  春香听钱石头这么说,放了心,笑笑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你回家吧。”
  钱石头回到家,娘也问了一遍李铁拐的事儿,知道李铁拐感冒了,就没再说啥。
  钱石头道:“娘,我春香婶好像很关心他,刚才她在门口等着我,打听李铁拐在家干啥?是不是脸红了、脸肿了,是不是胳膊上有针眼,嗨,那个关心啊!”
  翠芳嗔怪道:“大人的事儿你不懂,不管咋说,春香守寡一个人,那李铁拐明里暗里帮了她不少,她哪能不惦记!”
  春香回到了家,觉得出了这事儿,也没心思做饭了,她觉得心里很难受,她难受不是李铁拐亲自己叫他老婆看见了,而是觉得那李铁拐昨晚被狠狠地挨了惩罚。尽管钱石头说李铁拐感冒了,在家吃了药躺着呢,但她知道,这次李铁拐回家,那王月娥绝不会轻饶他。
  春香虽觉得自己的行为一直对不起王月娥,对不起从小玩到大的闺蜜,但她更觉得那李铁拐可怜,你说说李铁拐容易吗,他瘸着一条腿,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跟人家相面,他能挣几个钱?他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那个家吗?可王月娥倒好,烦人家李铁拐夜里缠她,你想想,一个男人晚上缠你不好吗?我倒想叫人缠,可我有男人嘛!
  春香知道,李铁拐跟钱石头说感冒了,在床上躺着,那是掩人耳目,那是家丑不可外扬。你想想,就王月娥那脾性,她晚上要不拿针锥子很攮他才怪呢,可能现在已经攮得浑身都肿了,攮得那腿连动也不能动了。要是能动,李铁拐早晨早跑到地里了,早就跟自己嬉皮笑脸地汇报情况了。
  春香想着李铁拐,觉得李铁拐很可怜,不由得就哭了起来。
  她躺在床上,饭也不做,没精打采地看着天花板,好像自己也感冒了,自己也被那针锥子攮了,自己也不能动了。她觉得自己也很可怜,自己要是有男人多好,那时,自己的男人多疼自己呀,多么爱自己呀,挣了钱全部拿回家,每天对自己体贴入微的,简直是太幸福了!
  可自己没有福气啊,那样的幸福真没有过了多少年,一下就没了,剩下来的就是孤苦伶仃地跟女儿过日子,地里的活儿咋办?女儿红梅上学的钱咋办?每年地里的庄稼咋办?自己一个寡妇,村里的人谁理你!要不是那个李铁拐,要不是那个游走江湖的瘸子,谁看得起我们这孤儿寡母啊!
  春香想到痛心处,竟呜呜地哭了起来,她哭得好惨,好痛,鼻子一把泪一把的。
  哭了一阵子,她想,不能哭了,这要是再哭,下午就去不了地里了,你想想,把两眼哭得肿肿的,翠芳姐咋想啊,那我真的不要脸了呀,为了李铁拐,自己竟哭成了这样?
  想到此,她下地擦擦脸,就出去了,她到了院里站了一会人,院里冷冷清清的,她觉得自己太孤单,太孤独,她还觉得自己太可怜。不管咋说,这日子还得过,这饭还得吃,这下午还得去下地啊,这样想着,她懒洋洋地去厨房做饭去了。
  到了厨房,她看着冷锅冷灶,有气无力地生了火,做了一碗挂面汤,做好后,坐到厨房门口稀里糊涂地吃了半碗,就不想吃了。她脸上一直在流着泪,这泪使她觉得好想女儿,好想红梅……
  男人走了,女儿出去上学了,这么大个院子,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连一点人气儿都没有,这可是过得啥日子啊!
  吃了半碗挂面,碗也不想刷,就去了屋里躺着了,她觉得自己现在好无聊,好没劲。她的心里觉得好难过。昨天月娥再说怨李铁拐,再说是李铁拐不要脸,可自己就没一点责任了吗?
  这是月娥姐给自留面子,是月娥姐还念着我们从小到大一起玩的情分啊。难道月娥姐心里就真的不恨自己吗?那李铁拐咋不去找翠芳姐啊?此时,她觉得自己太对不月娥姐了,觉得月娥姐作为一个残疾人,遭到男人出轨这样的打击更可怜!
  春香越想越头疼,她翻了个身,这可怎么办?从小在一起的闺蜜,这么好的关系,这今后可怎么办?难道自己就不跟月娥姐见面了吗?难道月娥姐说一声不怨自己,全怨李铁拐就算完了吗?嗨,真是丢死人了呀!真是对不起月娥姐了呀!
  下午快要去大棚菜地的时候,春香早早就在自己家门口站着了,她等着翠芳姐过来后一块走,她想跟翠芳姐在一起商量一下,这事儿怎么办?要不然的话,这心里一直不好受!
  起风了,一阵阵的风,卷着地上的土和树叶子,呜呜地刮着。春香在门口迎风站着,一会儿,她看见翠芳走过来了,她心想,这事儿怎么跟翠芳姐说呢?她脸红着,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翠芳走到了她身边,笑着道:“春香,这么大的风,你站在这儿干啥啊?”
  春香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在等你。”
  翠芳道:“这么大的风,你不走等我干啥?”
  春香还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道:“翠芳姐,你说这事咋办啊?”又道,“我跟月娥姐这关系,这李铁拐弄得我……真是难为情!”
  翠芳笑笑道:“春香,你想怎么办?”
  春香边走边小声地道:“不知道。”
  翠芳道:“以前该咋还咋呗,啥时候我跟你去月娥那儿坐会儿,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
  春香难为情地道:“翠芳姐,你觉得这事儿好说开吗?那月娥姐会原谅我吗?”
  翠芳道:“月娥不是说全怨李铁拐吗?”
  春香不吭声了,一会儿春香道:“那是月娥姐给我面子,你以为真的不埋怨我吗?”又道,“天啊,我可该咋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