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生子
  梅姨娘低着头一时无话,韩氏的话自然是说在了她的心坎上的。
  在她的少女时期,她不是没有幻想过,自己披着大红嫁衣,经过三媒六聘,为人正妻,为她的丈夫生儿育女、执掌中馈。
  家人在她十四岁时也曾为她订下一桩婚事,只是十五岁时,她的父亲因为被一桩渎职案牵涉。一夕之间,大厦将倾,她被退婚。
  父亲病死狱中,只留家中寡母幼弟。最后是家中叔父做主,将她送进了镇国公府。至少她出身清白,不用从通房一步步熬起来,直接做了姨娘。
  可既然做了姨娘,曾经少女幻梦中的大红嫁衣早就成了一场泡影。
  好在她性格玲珑并不执念什么,顺利得了萧韵灵父亲的喜爱,对待体弱的韩氏一向也是恭敬顺从地。她进门时韩氏尚未生下嫡子,她主动提出要喝避子汤。
  直到两年后韩氏生下了嫡子,她才停了避子汤,生下了萧韵灵后,即便没有继续服用避子汤,她也再没有坏过孩子了。
  梅姨娘在后院之中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唯一一次忤逆韩氏便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韩氏为了不让犯错的萧韵灵带坏了家中未嫁女孩儿的名声,执意要将萧韵灵送到佛堂去。
  “夫人的嘱咐,妾都记下了。”沉默了很久,梅姨娘重新抬起头,有些神色倦怠低声说道。
  “行了,你既然心中有数就行了。”韩氏身体的问题也是经年的问题了,她的精力不济,便让梅姨娘离开。“该我这个嫡母做得我会做到,你也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即可。”
  萧璇次日也没老实待在公主府里,反而去了南安公主府看望萧璐。
  萧璐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好似真的已经把数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放下了。当萧璇见到她的时候,她虽然身量比之过去要清减了不少,但是气色恢复了不少。
  萧璇被领到院子里来的时候,萧璐正牵着柔姐儿在院中慢慢走着。萧璐在女儿面前温柔似水一般,柔姐儿年纪小也不再拉着萧璐追问段少游的下落,府中自然没有人主动提及数月前发生的事情。
  萧璇站在院门处看着萧璐母女二人的互动,拦下了原本要出声提醒的侍女,她安静地站在院门处。
  过了一会儿,萧璐正好牵着柔姐儿转过身来,一抬眼就瞧见了站在院门处的萧璇。
  “姨!”柔姐儿见了萧璇挺开心的,立刻就响亮喊了她一声。
  “妹妹来多久了?”萧璐将柔姐儿交给了身边跟着的乳母,微笑着上前与萧璇说道。“怎么在外头站着,快进来坐下吧。”
  “来了没一会儿,看着大姐姐和柔姐儿在院子走,不想打扰你们。”萧璇对萧璐同样报以笑容,说道。“之前便说要来看大姐姐的,只是我来得迟了,大姐姐莫怪。”
  “你来了就够了,说明你还有这份心。”萧璐引着萧璇坐下后,看着萧璇坐下之后更显得大的肚子,不住问道。“你还有身孕呢,倒是不必专门跑来这一趟的。你这肚子真的挺大,快生了吧?”
  “嗯,还有两个月吧。”萧璇肚子大,坐下来的时候人还得稍稍后仰着才能坐得舒服。“不过太医都说了,我的情况不错,多出门没坏处。”
  “你现在的年纪可比我生柔姐儿还要小,还是需要多加注意的。”萧璐说道。“柔姐儿,过来吧。”
  柔姐儿听到了萧璐的话,马上挣开了乳母牵着她的手,小短腿倒腾着就跑到了萧璐和萧璇的跟前来了。
  “柔姐儿的个头高了很多呢。”萧璇摸了摸柔姐儿的小脑袋,笑着夸道。“柔姐儿越长越好看了呢。”
  柔姐儿倚靠在萧璐的大腿边上,听了萧璇夸她的话,像是害羞了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脸蛋,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小孩子嘛,这个时候最是变化大呢。”萧璐低头看着柔姐儿,不由感慨道。“就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感觉她是一日一个模样。”
  “看着柔姐儿这样可真好。”萧璇由衷地说道。“我看着大姐姐的气色好了许多。”
  之前柔姐儿已经在院子里头疯玩了很久,萧璐让乳母上前抱柔姐儿回去更衣。
  “太医们尽心,我也是看开了。”看着柔姐儿被抱走了,萧璐才开口说道。“柔姐儿年纪小,打从那日后她没再提起过要父亲了。父皇为我出了气,我也得为柔姐儿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大姐姐有没有考虑过再寻觅一位驸马呢?”萧璇的双手平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试探着问道。“父皇不忍大姐姐孤身带着柔姐儿过活,眼下正在考虑要不要再为大姐姐寻觅一位新的驸马。我今日前来也是因为前几日见了父皇,父皇不方便直接问大姐姐,只好托了我过来问上几句。”
  萧璐愣了愣,旋即笑着摇了摇头。
  “还请妹妹替我回父皇一声,父皇好意我懂得,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暂时是没有再嫁得打算了。”萧璐真心说道。“柔姐儿这般小的年纪,我眼下只想好好把她带大。至于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无意了。”
  “大姐姐。”萧璇还欲再说。
  “妹妹莫劝我了,我意已决。”萧璐面上仍是温婉地笑容。
  傍晚时分,段少澜亲自来接萧璇回府。
  萧璐牵着柔姐儿送了他们夫妻到大门外,看着段少澜仔细呵护着萧璇离开。
  “鹦哥,你看看同样出身镇国公府,我妹妹的驸马可比我之前的那位要好上许多。”萧璐忽然对身边随侍的鹦哥感叹道。“当年我们前后脚出嫁,嫁得都是镇国公府子弟。世人都觉得妹妹是低嫁,觉得妹妹嫁得不好。可是如今看着妹妹的选择倒是对的,出身真的代表不了什么。”
  “公主你身子弱,吹不得风。”鹦哥低着头扶着萧璐的手,劝道。“奴婢扶你进去吧。”
  “好吧。”
  眼看着萧璇即将临盆,宫中的柳皇贵妃好几日都无法顺利安睡了。
  一边是即将临盆的萧璇,一边是已经踏上回程之路的萧珺,两边都让柳皇贵妃心中记挂着。
  萧珺那头还好些,柳皇贵妃更加惦念的是萧璇。
  因此楚帝特意安排了人,护送柳皇贵妃出宫前往昭月公主府看望萧璇。
  柳皇贵妃到了公主府,见到了已经需要卧床的萧璇。
  大概是因为孕期养得好的缘故,萧璇的肚子要比寻常妇人的大一点,不过萧璇的气色极佳,整个人虽然是胖了一些,但是整个人都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还好吗?”柳皇贵妃径直坐到了萧璇的床边坐下,握住了萧璇的手问道。“你最近都不愿意进宫去了,你的肚子怎么这么大?太医有没有过来看过?都说了什么东西没有?”
  “就是肚子大了、行动不便我最近才少进宫去的。”越接近临盆的日期,萧璇的身子也越是感到乏累得厉害。不过当着柳皇贵妃的面,她仍然是强撑着说道。“太医们得了父皇的嘱咐,恨不得日日来替我把脉。说是因为腹中孩子生得好、长得好,所以我这肚子才会格外大些,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妥的地方。”
  “那太医有没有说你大概什么时候会生?”同样生为女子,柳皇贵妃心中更清楚女子生育可能会遇到的危险。“我这心中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啊、”
  “母妃别替我担心。”萧璇反而主动笑着劝慰柳皇贵妃。“太医和我说过了,大概就是这一两日的功夫便要发作了。母妃今日回宫就安心等着我的消息,再过几天母妃就要做外祖母了,母妃开心吗?”
  “我在宫里看不着你,哪里能够安心。”柳皇贵妃紧紧握着萧璇的手,无奈地说道。“做外祖母我自然开心,可是比起能当外祖母,我更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
  “母妃放心,连太医都夸我身子好了。”萧璇说道。“我一定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的。”
  柳皇贵妃拉着萧璇千叮咛、万嘱咐,当晚都恨不得不回宫了。
  “母妃,六哥近日便要回来了。”萧璇抛下了自己心中些许的不安,主动劝柳皇贵妃回宫。“六哥这次赈灾顺利算是立了大功,母妃就安心回宫去吧。”
  “好吧,我这就回宫去了。”柳皇贵妃知道萧璇话中的意思。“到时候等你平安生产过后,我再去求陛下,让我出宫来看你。”
  “嗯,好。”萧璇笑着答应道。“我到时候等着母妃过来看我和孩子。”
  段少澜亲自送了柳皇贵妃离开后,结果当天深夜萧璇突然发动,身下见了红。
  昭月公主府立时就热闹了起来,萧璇运气好,并没有折腾很久。第二日天色微微亮的时候,伴着天边明日缓缓升起,一声响亮的婴啼破空而来,萧璇平安生下了她和段少澜的长子。
  楚帝早早派人在公主府等候萧璇平安产子,消息立刻就被传入宫中。
  一夜未睡的楚帝和柳皇贵妃,终于安心下来,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