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以为我要谋朝篡位_55
  颜玙身上尽是浓郁的脂粉气,应是不久前与美人颠鸾倒凤了一番,好容易才从美人的玉臂中挣扎起来。
  颜珣起身相迎,颜玙朝颜珣贺道:“今日是二皇弟十五岁的生辰,本宫便祝二皇弟天赐纯嘏,日月长明。”
  言罢,颜玙将颜珣细细端详了一番,故作关切道:“二皇弟,本宫见你好似有些消瘦了,莫不是吃住不习惯罢?”
  颜珣仰首望着颜玙,面上露出些许惊色:“我昨日才出宫,怎地今日便瘦了么?”
  颜玙原想讥讽颜珣被他逐出了宫去,以致于吃住寒酸,颜珣此言,却利落地将他虚假的关切戳破了去。
  颜玙温和地笑道:“本宫却是糊涂了,一日未见二皇弟,便觉着过了数度春秋。”
  颜玙这话若是说与情人听倒是不错,但落在颜珣耳里头,却只使得颜珣腹诽不已。
  这颜玙既要做戏,自己左右无事,又摆脱不得,索性也做一做戏。
  思及此,颜珣双目盈泪,一把握住颜玙的双手,道:“皇兄这般思念我,我实在是受之有愧,我在宫中之时,因皇兄事忙,我伴在皇兄身边的时日便不多,而今,我出宫建府,想再见皇兄一面,更是不易,只盼皇兄勿要将我这个二皇弟忘了。”
  颜珣说罢,面上无异,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颜珣对面的颜玙面露愕然之色,显然未料到颜珣会吐出这般言语,颜珣说得真诚,好似他当真与颜珣如此亲厚一般。
  颜玙略一思索:“二皇弟,你虽出宫建府,但出入宫廷却是无碍,若是得了空,便多来看望看望本宫罢,本宫得了空,亦会去看望皇弟。你倘使有甚么短缺的,告知于本宫,本宫定会着人送来。”
  颜珣身子微颤,将颜玙的双手抓得紧了些,稍稍哽咽道:“多谢皇兄。”
  做得过头了,便显得虚伪了,须得把握尺度,于是话音落地,又过片刻,颜珣便松开了颜玙的双手,恢复了惯常的模样。
  不远处,萧月白望着做戏的俩人,直觉得有趣至极。
  颜玙遭投毒一案原就隐秘,又被文帝刻意压下,知晓其中秘辛之人并不多,因而旁的不知情的官员还道颜玙同颜珣当真是兄友弟恭。
  颜珣将众人一一扫过,待众人自觉避让,才压低声音道:“皇兄,投毒案虽已水落石出,但周惬周大人未曾与我说过,我现下仍是不知究竟是谁胆敢向皇兄投毒。”
  他这般说便是笃定了颜玙心中有鬼,不会与周惬问询,故意要让颜玙以为他半点不知。
  “投毒之人……”颜玙瞧颜珣的神情甚是认真,摸不准颜珣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糊涂,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那投毒之人莫不是王姝罢?”颜珣猜测道,“又或者是刘垣与王姝合谋?”
  颜玙本要顺势道,就是刘垣与王姝合谋,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妥,便道:“本宫近日因中了‘九杀’的缘故卧病在床,今日才好一些,周大人还未向本宫禀告过,本宫亦不知真凶究竟为何人。”
  颜珣冷声道:“此人毒害皇兄,又陷害于我,合该千刀万剐,下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才是。”
  颜玙观察着颜珣的神情,心中信了七分,道:“周大人定会秉公办案,真凶自会受到惩治。”
  颜玙又与颜珣闲话了几句,才落了座去。
  颜珣亦落了座,心道:这脂粉气着实是刺鼻。
  萧月白见俩人的谈话告一段落,便走到颜玙面前行礼道:“草民萧月白见过太子殿下。”
  颜玙摆摆手,令萧月白平身:“萧先生无须客气,二皇弟便劳烦萧先生费心教导了。”
  萧月白一直起身子,颜玙便乍然将萧月白的容貌看了个分明,萧月白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衬得他气质高洁、出尘,但他生得却是昳丽,面若敷粉,唇红齿白,柔软的眼波在一双桃花眼中流转,甚是勾人,这风情与气质相违,反是愈加动人心魄,他面颊之上沾染了些雨水,又为他平添了可怜之色,直令人欲要将他护在怀中好生疼爱一番。
  颜玙虽无大才,却是心高气傲,此前从未正眼瞧过萧月白,如今,乍见萧月白这般好颜色,不禁有些心痒,连连惋惜,这萧月白竟是投错了胎,萧月白身为男子,已是颜色难得,假若是女子,肯定是姿容绝色、身段妖娆,与自己近来宠爱的揽云相较,揽云想来无一分胜算。
  颜玙的眼神甚为露骨,萧月白直觉得裸/露在外的肌肤犹如被他以眼神色/情地舔/舐着一般,遂心生不悦,只是面上却愈发温软可欺,含笑道:“太子殿下教我无须客气,自己却这样客气作甚么,我身为二殿下的先生,教导二殿下原就是我的职责。”
  颜珣窥察着萧月白与颜玙的情状,见颜玙眼神露骨、轻佻,暗暗下定决心:我决计要坐上皇位,令皇兄再也不能以这般的眼神看着先生。
  萧月白忍着不悦同颜玙说着话,却听得内侍一把尖细的嗓子道:“圣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颜玙首先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贵妃娘娘。”
  而后,颜珣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妃。”
  其后,一众官员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最末,萧月白行礼道:“草民萧月白见过陛下、贵妃娘娘。”
  文帝将众人扫视了一遍,末了,定在韩贵妃娇艳的面上,由韩贵妃扶着坐了,才道:“平身罢。”
  众人站直身子,各自落座。
  适才萧月白与颜玙说话间,受邀的官员已全数到齐了,眼下两侧的座位再无空缺。
  第57章 承·其九
  颜珣不着痕迹地将在场之人一一扫视了一番, 受邀的官员共计十人,仅一人为二品,三人四品, 余下的六人俱是五品以下。
  这列席之人不知是谁定的,又是何意。
  十人之中与韩家有牵连的共计五人,与太子母家赵家有干系的为俩人, 其中这二品官员便是韩贵妃的亲兄长韩昀, 韩家一众之中以韩昀资质最为出众,他科举高中榜眼, 其后被派到地方做了一微末小官,却颇有政绩, 又因韩贵妃得宠,调回了京城,顺利升迁至二品, 而韩贵妃的父亲韩至清因能力平庸, 喜收受贿赂, 屡次出错, 不过官居六品。
  颜珣微微垂下首去, 眼角余光向着萧月白望去, 萧月白端坐在最末,面上一贯的温软可欺, 唇角略略含笑,容色甚丽。
  颜珣这一望,不知怎地竟起了想将萧月白藏起来, 不予旁人看见半点的心思。
  文帝一下令开席,便有无数的珍馐美馔接连奉上,又有一舞姬上得御前来翩然而舞。
  这舞姬面上遮着一张薄纱,穿得算不得暴露,但衣衫却极是贴身,曲线毕露,舞动间,手臂露了大半,赤/裸的双足亦隐约可见,舞至颜玙面前之时,她面上的薄纱不慎跌落了下去,偏巧落在颜玙手背上。
  颜玙本在饮酒,顿觉手背一凉,抬起首来,霎时将这舞姬的容貌看了个分明,这舞姬眉眼含情,楚楚动人,容貌虽不及萧月白,倒也合意。
  舞姬唯恐面纱冲撞了颜玙,浑身瑟瑟,含着哭腔道:“太子殿下勿怪。”
  “本就是这面纱私自落了下来,与你有何干系?本宫怎地会怪罪于你。”颜玙起身,又将面纱遮在这舞姬面上,动作徐缓,故意触到了舞姬的耳根与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