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戚鱼有些笃定,点点头:“反正我提了,您应该也不会同意的。”
  虞故峥无声看戚鱼片晌,忽然笑了,低缓道:“不识好歹。”
  这四个字被他念出来没半点火气,反而泠泠如碎玉,一下一顿地敲在戚鱼心上。
  戚鱼不能看虞故峥笑,感觉紧张,刚想低下脑袋,垂在裙边的手腕却被轻扣住了,一道力气将她整个人往前方带。
  虞故峥略一俯身,气息欺过来。
  淡色的阴影罩落。下一秒,戚鱼腰脊一紧,被虞故峥拥进怀里。
  明明是一个循礼的拥抱。
  但戚鱼滞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半晌,戚鱼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攥住虞故峥的衬衫,借着稍显昏暗的光,用脸轻轻蹭了下对方的肩,往里埋了埋。
  此刻她脸上的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这一刻的快乐,也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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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妈, 今晚虞故峥真的要带戚鱼一起来啊?”
  戚宅花厅内,戚甜仔细看着刚做的指甲,忍不住发问。
  “你爸过生日, 他们怎么都会过来一趟。”孟贞兰放下茶杯,睨了眼戚甜, “倒是你,晚上当着这么多客人,在外人面前别给我丢脸。”
  “哎呀知道了。”
  戚甜面露期待:“但我听说虞故峥最近不是很忙的吗?怎么还有空过来……”
  “你就这么盼着他们来?”旁边戚娴皱了下眉, 好笑,“妹妹,不是我说你,妈警告过你这么多次, 你怎么还没对虞故峥死心?”
  戚甜被说中心事, 气急道:“我就只是好奇,他俩感情不好, 何必装这么恩爱。”
  “你从哪里知道他俩感情不好?”戚娴给她泼冷水, “我看虞故峥最近都没传什么绯闻, 说不定真的是收心了。”
  “他怎么可能为了戚鱼收心!”戚甜嗤笑,“做做表面功夫而已,还不是为了不影响两家的合作?”
  戚娴接:“你知道就好, 虞故峥心里当然只有生意合作,所以跟谁联姻都一样,跟你也一样。”
  “妈!”戚甜烦死了。
  孟贞兰皱眉:“吵什么。”
  “我是为了你好,别乱撒火。”戚娴理了理耳环, 又道,“听说虞故峥最近和虞远升斗得你死我活,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你嫁过去图什么?”
  戚甜听这话听得耳朵起茧,翻了个白眼,懒得理戚娴。
  戚娴摇头一笑:“不信你今晚就自己看看,戚鱼现在的样子,就是你梦想中嫁过去的样子。”
  表面不耐烦是一回事,但其实戚甜心里也想看戚鱼的笑话。聊完天,戚甜当即又约了一位上门美容服务,打扮得精致招展,等着晚上的宴会。
  当晚戚明信的生日会在戚宅里办,请了一些亲戚和生意伙伴来参加。虞故峥到戚宅时,戚明信亲自出门厅接人。
  这算是戚鱼订婚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回门”,戚明信还是慈父模样,笑容温和地问了戚鱼一些学校里的事,又忙接过虞故峥带来的礼物。
  戚明信当众揭开长画框上的黑缎布,周围顿时哗然声一片。
  眼前画框里裱着一幅名人山水画,引首还有乾隆亲题的四字楷书,拍卖行里出来的真品,一看就名贵异常。
  “有心了,实在有心了。”戚明信平时附庸风雅,最喜欢这些,当即想请虞故峥去书房品画谈生意,又对戚鱼蔼声道,“小鱼,你也有好久没回家了,去找你姐姐们说说话。”
  戚鱼顿了下,没有回话,却扭头看向虞故峥。
  虞故峥接上戚鱼的目光,道:“你一起上来。”
  戚明信一愣。
  “故峥你们谈事情,她跟上去也无聊,还不如待在客厅里跟我们一起聊聊天。”旁边还有亲戚看着,孟贞兰笑问,“是不是小鱼?”
  戚甜羞怯注视虞故峥,也接话:“是呀,上去不是太打扰你们了嘛,那也太不懂事了。”
  “有道理。”没想到虞故峥竟然破天荒地应了,戚甜脸热心跳,还没反应过来,见虞故峥微微笑了,又道,“那就不懂事一回。”
  “……”
  戚甜蓦然愣怔,语塞住了。
  戚鱼也在怔,垂在身旁的指尖忽然碰到了男人修长温热的手指,垂下睫毛,发现虞故峥自然牵住了自己。
  “要不要去书房?”虞故峥问她。
  片刻,戚鱼稍微回握住了,点点头。
  虞故峥真要带戚鱼一起进书房,戚明信当然也不能说什么,对孟贞兰尴尬笑道:“那我们等晚饭再下来。”
  戚鱼跟着上楼,默默瞅着两人相牵的手,回想起来。
  昨晚那个拥抱过后,虞故峥送她上楼睡觉,在卧室门口对她说过几句话——
  “明天你的继母和姐姐不会为难你。”
  “合作是我和戚明信的事,婚约是我和你之间的事。”虞故峥道,“别人插不上手。”
  当时戚鱼捧着牛奶,反应了一会儿。
  虞故峥的意思应该是,如果孟贞兰她们为难她,他会帮她。
  戚鱼的心跳很快,斟酌了下,才措辞:“其实我跟她们待一起,也不会怎么样,您也不用……特意帮我。”
  对视几秒,虞故峥失笑一瞬,接话:
  “下次说你想说的话。”
  “……”
  戚鱼被虞故峥看得有点紧张,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须臾,听他又道:“不和她们待一起。和我一起。”
  ……
  楼梯口,戚甜低声忿忿:“戚鱼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周围这么多人,虞故峥做戏而已,她还真跟上去!”
  孟贞兰听得皱眉,但没说什么。
  换成平时,孟贞兰估计要呵斥戚甜两句,顺便还会让女儿对戚鱼态度好点,免得让虞故峥觉得这是不给虞家面子。
  可一想到昨天被挂的电话,孟贞兰心里发笑,戚鱼联了姻,不会真以为她能仗着和虞故峥这段貌合神离的关系,可以回戚家摆架子吧?
  “行了,我去看看菜。”
  .
  戚鱼和虞故峥一起上楼进了书房,戚明信将那幅山水画摆在办公桌上,爱不释手,拿起放大镜仔仔细细观察。
  家里阿姨泡了茶进来,虞故峥瞥了一眼,让阿姨将戚鱼面前的龙井换成蜂蜜茶。
  两个人要聊画,戚鱼就捧着杯子坐在旁边听,也不出声打扰。
  她垂睫喝水,突然顿了下,这个角度,能看见旁边虞故峥倒映在她水杯里的一部分下侧颜。
  戚明信不时问虞故峥几句字画的细节,他偶尔接话时,倒影里的轮廓也跟着小幅度动起来,格外好看。
  虞故峥好像什么都会。
  下棋,字画,甚至厨艺。
  戚鱼咽下蜂蜜茶,听两人聊天,抿了抿唇,无声呵出一小口气。
  要不要,找个时间……也学一下。
  戚明信对字画确实有研究,越看画上乾隆亲题的那四字楷书越心痒,铺开了宣纸,硏墨蘸笔,也学着临摹了一遍。
  “我有很多年没好好练字了,这字写出来不能看。”戚明信不满意,笑叹放下笔,“还是把画挂起来吧。”
  随后,戚明信叫来阿姨,指挥着想把画挂在书房会客区的一面墙上。
  那边在忙着挂画,虞故峥正巧接到电话,离开片刻。
  戚鱼慢慢喝完杯子里的水,从沙发边站起,到办公桌前认真看了会儿。
  宣纸上的墨已经干了,毛笔还搁着。戚鱼安静瞅了片晌,尝试般拿起笔,在空白部分学着练了一遍。
  写完,对比了下。
  自己的字不算难看,只是撇捺弯勾没有书法的味道。
  戚鱼神情专注,重新拿笔,“天下”的“天”字一横刚落完,顿了下,感觉还是笔力不足。
  刚想放回笔,抬起的动作却被自后伸过来的手微微止住。随后,淡淡的沉香味道拢过来。
  戚鱼明显一顿。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戚鱼捏笔的上方,没有碰到她的手。但戚鱼睫毛颤了颤,像是有点无措,一时忘了撤手。
  身后,虞故峥略俯过身,也不在意,就这么带着戚鱼的手和毛笔,接完了她的字。
  横,撇勾,点竖——
  戚鱼连呼吸都很轻。
  很漂亮的行楷。是一个戚字。
  “故峥,你看挂在——”
  那边戚明信回过头,正好见到书桌前的这一幕,不由愣了一愣,没了下半句。
  反倒是虞故峥出声:“华泰准备重启澳洲的矿采项目。”
  谈起公事,戚明信终于缓过神,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当年澳洲的那个矿采项目失败,我也听说过,现在要重启……这是虞董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虞故峥的音色淡而沉静,不紧不慢,“在开发这一块还需要衡量成本。”
  此刻戚鱼心跳吵得惊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宣纸上的笔墨,是“戚鱼”两个字。写完她的名字,才开始写乾隆的那四字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