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毕竟经营出来那么好的胭脂铺,很擅长打扮,不过保养得也是很好的。”
  再次提到了侯夫人,似乎当即就有人想到了走婆婆路线,提着裙摆说是要找母亲,等到了母亲那边,自然就可以见到乔宜贞。
  若是乔宜贞那边打牌,坐在旁边可以给人斟茶倒水,显露出自己的贤淑来。
  所谓是好女百家求,这换成是好男同样是如此。
  长青侯只有一位侯夫人,连妾室都没有,要知道乔御史的家人口单薄,但是从乔御史到乔侍郎都没有通房小妾,这池嘉木既然是得到了外曾祖父和外祖父的赞扬,也八成也会如此选择,只守着妻子过日子。
  少年生得俊朗,才高八斗,也没有通房和妾室,不少人都心动了。
  商翠翠看着那些人的模样,恨不得让她们通通不要肖想池嘉木,眼眶发红,声音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我也是被人骗了,才那样说的,我哪儿知道他是这般模样。”
  若和侯家的千金叹了一口气,商翠翠的话毁了她自己的形象不说,也连累了她这个主持花宴的小姐,只怕池嘉木也觉得她是个长舌妇。
  祖母主持这个花宴,就是想要撮合自己和池嘉木,探一探侯夫人的口风,现在来看……
  若和侯的嫡千金心里头也委屈了起来,不想再看商翠翠,扭头也去找祖母去了。
  看到所有人都散了,尤思佳不由得说了一声,“是谁骗你?”
  尤思佳也看着池嘉木俊朗,她也瞬间心动了一下。
  但随即尤思佳想着自己大池嘉木两岁,他们尤家是破钉子满舱的破船,怎么都不可能嫁给池嘉木的,也就消停了心思。
  商翠翠听着尤思佳的话,身子颤抖起来。
  说池嘉木坏话的还能有谁?自然是池青霄!
  池青霄说他的侄儿开口讥讽人,就是书读得还不错,性格阴险诡谲,在商翠翠的心中勾勒出了池嘉木的形象,她哪儿知道池嘉木居然是那副模样……
  商翠翠不由得想到了三年前初见池嘉木。
  他穿着飞鹿书院的学子服,站在山长的身侧,不知道说些什么,面上呷着轻笑,那个时候,他的模样就深深印在她的心中。
  她想要打听池嘉木的消息,结果被旁边的胖大嫂压倒,起身后,已经没有了池嘉木的身影。
  就算是那个胖大嫂没什么好结局,全家都被杀了,就连小孙子也没有留下,商翠翠一想到当年对方的所作所为,心里头还是发堵,恨不得死死啐一口到胖大嫂的脸上。
  也是在那一天,她遇到了气愤的池青霄。
  是池青霄说正好碰到了长青侯一家,还得到了池嘉木的讽刺,让她觉得街上见过的英俊少年怎么都不可能是池嘉木。
  这一切,时间都对上了。
  那天飞鹿书院的学生们散开以后,池嘉木就回到了爹娘身边。
  再往后她三番五次去飞鹿书院的山下等,都没见到池嘉木的身影,而因为池嘉木守孝的一年时间根本没有去书院,所以她才会错过他一年的时间。
  一直到三年后,他们才在花宴上相聚,而她刚刚做了什么?说万佩雯是池嘉木的小媳妇。
  商翠翠忍不住捂住了脸,心中透露出绝望来。
  心中平复了一会儿,既然池嘉木来参加花宴,他就肯定没有定亲,于是放下了手,对着身边人说道:“尤姐姐,能不能再仔细打听一下,刚刚那个万小姐,为什么可以和池家少爷走得这么近。”
  尤思佳打开扇子,凑到了商翠翠耳边,“你不会看上了他吧?”
  商翠翠知道她心底已经有了想法,难怪怎么都不肯真的和池青霄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池青霄只是池嘉木拙劣的替代品,她想要的不是嫁给池青霄,而是做他的侄媳妇。
  商翠翠没回答这一句,只是推了一把尤思佳,“只是让你打听一下,我刚刚那样说,只怕是惹恼了万小姐,我看需不需要赔礼道歉。”
  商翠翠会给人道歉?
  尤思佳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去打听了。
  尤思佳很快回来后说了两家的渊源,万鹤与乔宜贞的父亲走得近,万鹤也在丁忧之期,去大理寺翻案宗的时候,就把女儿托付到长青侯府,应当是那个时候万佩雯和池嘉木熟悉起来的。
  商翠翠的帕子搅成一团,一会儿想着既然乔宜贞把两人都带来,他们还未定亲都有机会,一会儿又想着,万鹤怎么这么不要脸,怎么就非要把女儿托付给乔宜贞?
  万鹤被人念叨得狠了打了一个喷嚏,牢狱的衙役说道:“万大人,您若是病了,就不必来地牢里,那个李大石舌头都割了,还不会写字,过来也没什么用啊。”
  万鹤笑呵呵地,刚开始揽下了编纂《大齐律解析》一书,他忙得消瘦了下来,好几次还被万岁爷拉着手,说万爱卿要保重身体。
  裴胤关心的话,让万鹤恨不得为万岁爷肝脑涂地,于是在吃喝上注意起来,也学老友清晨打一套长拳,也在餐点不误吃饭的时间点,这三年的丁忧时期,他看着就精壮了不少。
  万鹤对着狱卒说道:“我这不是编书需要用上他,他这案子也算是典型了,不说记录在书中,若是能帮忙找到其中的尸首,也算是功德无量。”
  “您这个觉悟高。”狱卒对着万鹤比划拇指,继续说道:“就是这犯人不配合,每次说是找尸体,他就跑到商家大门,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还想着报复商大人不成?当时商大人可真神了,一眼就抓到了他,不然还要害死多少人。”
  万鹤说道,“没关系,反正我没事就过来,要不我干脆教他认字好了,那些他杀掉的人总得有个尸骨不是吗?不然家里人一辈子都揪着心。”
  狱卒心中敬佩,能够教这种杀人狂魔字,也就只有万鹤做得出来了,他打开了监狱的大门,铁链子哗啦啦地作响,让万鹤见到了被幽禁在最深处的犯人——张三。
  作者有话要说:就让这个犯人叫做张三好了,罗老师口中的法外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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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群英荟萃
  张三在入狱以前是赶牛车的车夫, 他往来于京都和罗河村、大禹村以及吴家村。
  这么多年他载了来来往往许多人,刻意挑选红了眼圈的妇人来杀。
  妇人的家人们以为妇人挨了打逃走私奔,又或者是带着孩子寻死, 谁也不知道竟是死在张三的手中。
  张三被人割了舌头,家里人过来报官的时候,抱着卷宗商成春瞥了一眼张三,就说他身上有案子。
  商成春连破了几件大案, 他的话有一定的权威性,于是他的新上峰王府尹高度重视, 连夜让人封了张三家,扣下了张三的马车。
  在细致入微摸排下,证明了张三杀人,死在张三手中的至少在五十人以上,尸首在哪里至今无法找到。
  这也是暂缓了张三死刑的原因, 撬开他的口, 才能够拿到亡者的骸骨, 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
  张三被抓之前舌头就已经割了,他又不会写字, 但是可以领着人去埋尸之地。
  于是在再三叮嘱了让张三指认埋尸地, 结果放出来三次, 第一次张三像是无头苍蝇满城乱转, 后面两次像是认准了商成春一样,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商家大门,像是在记住来往商家的人一样,让衙役们心中都发毛。
  张三的一双眼不像是正常人的眼,或许他被人挖去了舌头,再进入到了监狱里, 整个人都疯了。
  看守监狱的衙役看到了张三都心中发憱,来去匆匆给他送食,平时能避开张三就避开。
  这人的眼睛像是有邪性一样,他明明被关得严严实实,时常还笑着,但是就是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让人身上的寒毛耸立,感觉下一秒就会被此人咬住喉咙。
  万鹤在衙役离开了之后,也明白了为什么没人教张三认字,张三的笑容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他身上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伸手抚了抚后,才说道:“我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万鹤,我是负责大齐律解析的编纂……”
  万鹤解释得很细,在提到了大齐律解析后,整个人又有了勇气,对着张三细细解释,说完了之后,询问张三,“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张三脸上笑容扩大,点了点头。
  万鹤身上又起了鸡皮疙瘩,紧接着说道:“你是恨商成春吗?就是当时一眼看出你有罪的商大人。”
  这话一出,张三的神情就变了,不再是风轻云淡的浅笑,而是带着癫狂,像是被触到痛处,他戴着镣铐的手直接抓在栏杆,他张开口,割了舌头后对着万鹤张开,口中发出了啊啊啊的声音,同时镣铐相互碰撞,发出了金属声。
  他这倒像是说自己的舌头是商成春割掉似的。
  这个念头把万鹤吓了一跳,随即自己干笑一声,要知道张三根本没有住在京都城里,商成春还是朝廷官员,怎么会把人舌头给割了?
  万鹤说道:“你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你这样晃着大牢的门,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万鹤的话音刚落,里面的张三就听下了晃动,他啊啊啊地张开嘴,用指头指着自己的口,口型比划出“商”这个字发音的口型。
  在幽暗的牢房里,万鹤的背上出了细密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竟是有一种要被黑暗巨兽吞噬的错觉。
  万鹤的冷汗从鬓角滑落,滴在地面上。
  他眼皮子重重一跳,脑中思绪半天,终于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京都衙门的官员,而是翰林院的……”
  那张□□而拼命点头,又开始抓着栏杆,他的双手是那样用力,手背都崩现了青筋。
  他像是等着不是京都衙门的人似的。
  万鹤什么都说不出,心中升起来的恐惧让他说道:“我下次再来看你。”
  张三被这样一句话定住了,他的那双眼珠子直勾勾盯着万鹤,到了后来竟是笑了起来,他一边点头,一边慢慢坐了回去。
  万鹤走出去了后,衙役说道:“您不是说要教他写字吗?”
  “还是算了。”万鹤哪儿敢让人学字,或许就是因为他不是京都衙门的,所以张三才反应那么大,倘若真的是商成春割了舌头,为什么要割舌头?是不是藏了什么秘密?知道张三学字了,会不会就会直接被杀了?
  万鹤看了大理寺的那么多案宗,在真正遇到了张三这种人,还是有一种恐惧和无力感。
  “我就说这人邪性的很,每次看到他就心里犯怵。”衙役说道,“咱们商府丞也说了,要是害怕张三,就每次送点饭菜,人不死就行了,关他个一年半载,同时也让人一直在外跑,看看能不能找到埋尸地。”
  万鹤点点头。
  衙役把人送到了门口说道,“万大人,您这鬓角都是汗水,等会您自己擦一擦,回去用柚子叶去一去晦气,您下次要过来,要想见张三就见张三,要是觉得他不行,不如换个人,咱们衙门里关了不少人,总够您写书。”
  万鹤离开了监狱后,他之后没有回府,而是在门口的商户花钱让人淋了柚子叶水,直接去大理寺卿程如海的宅院门口。
  程如海正要出门,听闻万鹤有事要询问,就说道:“咱们中午在春风楼吃饭,长青侯做东,不如你也一起来。我听说你和长青侯走得也算近,自家女儿时常托付给他家侯夫人。”
  “这……不大合适,毕竟都是请大理寺的同僚。”
  程如海笑着说道,“你不是说想要问一问这犯人的想法吗?我虽说是大理寺卿,你也知道我年轻的时候办一些案子,现在也年龄大了,都是下面的人再跑,你去了直接问他们不就好了?再说了,要是别人做东,我也不会喊上你,这做东的是长青侯,莫要这般客气。而且你在我们大理寺看卷宗足足看了三年,上上下下可都认识你。”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万鹤就去了。
  等到见到了长青侯池蕴之,程如海没等着万鹤开口,直接拍了拍万鹤的肩膀。
  “侯爷,我多带了一个人,不介意吧。三年前为了写他那个《大齐律解析》,他日日到我们大理寺来点卯,咱们大理寺的官员也都认识他。他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过来。”
  池蕴之微微一笑,对着万鹤拱手,“万大人莫要客气,多一个人多一些热闹,程大人说得在理,反而是晚辈的疏忽,不曾给您下帖子。”
  万鹤连忙还礼,“莫要折煞我,只是一些特别让我在意的事情,我想着大理寺的官员都是案侦的好手,所以想要解惑一二。”
  这边众人吃饭,等到饭席后说起了张三的事情,就像是万鹤说的,在场人都觉得有些古怪。
  细细想来,商成春对案子的直觉性准的吓人,可以用天赋来解释,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本来就是和犯人同一类的人。
  程如海让在场的人莫要泄露了讯息,然后说道:“我觉得还可以找一个人商量。”
  万鹤说道:“是谁?”
  “温驸马。”
  作为九骊公主的驸马爷,京都府尹这个职位太过于忙碌,裴胤总不愿意女儿刚成亲就独守空闺,在两人大婚后就给温泽宴挪了位置,做了正三品的吏部侍郎。
  这个位置平时说不上多忙碌,却在朝中有超然的位置,某种程度来说,比大齐的“钱袋子”户部还要炙手可热,吏部负责评估各地官员的政绩,主管官员的擢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