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身边醒来后 [快穿] 第264节
  白眉铁掌、碧湖夫人与葛青三人也不再迟疑,既选了立场,那便要战到底!
  刹那间,幽暗混沌的子夜突兀亮起了无数小小的星子,比起圆日般的漂浮星辰几乎渺如尘埃,难以辨出,但这些星子蕴含的磅礴剑意,却冰寒无比,锐气冲霄,几乎要将这片虚空撕裂,刺透。
  谢家剑对李家星辰法!
  江湖之中,神功绝学、秘法绝招更高于境界,若是大派嫡传、世家嫡系,那便是境界有差,亦能越阶相抗,甚至斩杀。这便是功法的层次差距。
  漫天星光下,忽有波涛声从足下传来。
  惊觉低头,开阔足有百丈的庭院竟好似化作了一片汪洋,深水碧蓝,无边无际,礁石突起,浪潮拍岸,卷起千堆雪。
  潺潺流水入江海,灵光飞舞,似有蛟龙影踪,气机骇人。
  半空有一刀开江破海,大浪呼啸数丈高,天降骤雨,一爪循着水流的缝隙霍然探出,立时便有龙吟长啸,震落星光。
  然而,大潮刚起,一枪却至,引动无焰无形之火,灼烧雨云,干涸江流,是为绝水枪!
  紧随着这种种浩大异象而出的,还有山岳虚影的擎天巨掌,碧色缭绕的无双剑光,连环横亘生生不息的酷烈刀气。
  再多的,楚云声便看不到了。
  在谢子轩出剑之时,笼罩此间的夜色便破碎了一隅,泄进来了一线天光,见状,楚云声便一把拉住谢乘云,一同朝此方被封锁的天地外冲去。
  眼角余光瞥到这两条漏网之鱼,李飞尘却并未出手去拦,好似根本未曾注意一般,只嘴角悄然浮现出了一抹冷冷的讥笑,如对溺水时徒劳挣扎之人。
  这种声势的交手,已是完全将整个金陵城都囊括在内,甚至引起了金陵外数十上百里的天象巨变。
  金陵城外五十里处,官道上,一队身着统一的门派服饰,正纵马狂奔的高手忽地齐齐勒马,遥望向远方的雄城。
  为首者面色大变,当即弃马,拔身而起,身形纵飞,轻功卓绝好似神魔般冲向金陵:“你等继续前行,本座先行一步!”
  临近龙章瀑布的东胜山上,来了一道负剑背刀的身影,正朝瀑布飞掠,行至一半,蓦然停下,转头望向了金陵城的方向,拧眉自语道:“星辰法……是李家的半步游仙?”
  淮水上,乘船顺流而下的几名小道士忽感莫名惊悸,从入定中醒来。
  一旁,抱着拂尘,挽着裤腿,在船头洗脚的邋遢道士缓缓抬起半垂的眼睑,长叹了口气,把两只脚从水中收上来,用道袍下摆随意擦了擦,便起身提上了鞋子。
  “小师叔?”
  小道士们尽皆望来。
  “没什么事。练你们的功,可不要学奚飞鸣那臭小子,功不好好练,经不好好念,一下山就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邋遢道士不满地嘟囔着,怀中拂尘轻扬,水面上忽起了一道清风,裹挟着小船,瞬间如离弦的箭般飞射出去。
  隐约地,这风里还残留着小道士们的辩驳:“小师叔,大师兄下山可不是去玩呢。”
  “大师兄掉到白龙榜第十一了,小师叔,你含神期下山行走的时候,白龙榜是多少名呀?”
  “去去去,练功去!一堆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陵北,数匹快马陡然加速。
  金陵南,有世家家主亲临,身怀镇族宝兵。
  金陵东,尘烟飞扬,脚踩树枝,急掠而过的一道道身影惊起飞鸟无数。
  金陵西,天鹰领路,江湖豪侠纷至沓来。
  与此同时,刚刚逃出幽暗,到得青天白日之下的楚云声与谢乘云还未站稳脚跟,就忽然感到一阵地动山摇,紧接着,数道巨雷般的爆炸声不断从身后传来,中心赫然便是郑家!
  两人当即回望,又见一道超越定丹,却虚浮难定的气势强横出现。
  “木悦心!”
  功法原因,楚云声对气机格外敏锐,立时认出了这道气势属于何人。
  “爆炸的是轰天雷,是木悦心,还是郑家。”谢乘云的神色沉了下来,握剑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双眼直直凝望着郑府的方向。
  几息之后,谢乘云蓦地闭了闭眼,哑声道:“是乘云无能。”
  语毕,他转回了身:“走吧。”
  楚云声心中亦是沉郁,相处时日虽短,但谢子轩确将他看作了子侄,而他也将谢子轩当成了二叔。
  暗叹一声,楚云声倾身揽过谢乘云,在摇晃倾塌的土墙底下,将他抱进了怀里,气息交融。
  谢乘云怔了怔,缓缓偏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楚云声的颈侧。
  微小却又丰沛的温暖。
  只有刹那,却令谢乘云心神皆溺。
  “走吧。”
  楚云声如安抚小动物一般,摸了摸谢乘云的后颈,结束了这短暂的相拥,他们仍未脱离险地,容不下太多温存与犹豫:“去和赶来的那些门派世家会合,再去救二叔,莫要急着为他老人家判了死刑。”
  谢乘云闻言露出了个苦笑,便也不再多说,与楚云声一前一后,掠向城外一条小道。
  然而,这轻功只出了不到一里地,便戛然停住了。
  小道入林处,一名着刺绣短衫、艳红长裙,头戴珠串银饰,腰缠黑色巨蟒的曼妙女子站在道路中央,脚下毒蛇蜘蛛等毒物匍匐游动,像是已然久候。
  “惊神榜第四十,西域魔道万罗山灵蛇使,云巧绿!好一个定丹后期,李家当真是看得起我。”
  谢乘云横剑,苍天落雪。
  第212章 闭关十年后我天下第一了 26 还能……
  日照晌午,暑气烈烈。
  金陵城西北,以烟霞山为主峰的环滁山脉横跨数百里,峡谷深邃,林木苍翠,山峦深处常年雾霭缭绕,少有人迹,早已成了飞禽走兽的天下。
  一株高大的古木上,伴随着沙沙的轻响,一条碧绿的蟒蛇从茂密阴潮的林叶间探出头来,蛇瞳竖起,盯住了下方灌木丛中一只毫无所觉的灰兔。
  鲜红的信子缓缓伸出。
  窝在灌木中的灰兔背对着树冠,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蟒蛇直起了上半身,随时准备发动攻击,将这可怜的小兔子咬死毒死,一口吞下。
  而灰兔仿佛冥冥之中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然而过于浓密的枝叶遮挡了一切,碧绿的颜色迷惑了眼睛,灰兔又重新低下了头。
  蟒蛇发出嘶嘶的声音,似是在嘲笑愚蠢的兔子。它又游动了一下,并缓慢地炸开了细鳞。
  气氛危急到了极点。
  突然,一道带着血腥气的疾风穿林过叶,直冲了过来,将这片树林近乎凝固的安静陡然打破。
  蟒蛇被惊扰了捕猎,发出不甘的嘶鸣声,但还是本能地嗅到了危险,迅速游动躲藏了起来。灰兔也吓得跳了起来,朝森林更深处跑去,眨眼就没了影子。
  树下,成片的低矮灌木被压得断折,楚云声停下脚步,他背上的谢乘云低低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先在这里歇歇吧,此地猛兽极多,云巧绿的小宠们没那么快追上。”
  楚云声微微颔首,将谢乘云放了下来,背靠古木。
  “你内伤如何?”
  楚云声边从怀中摸出所剩无几的疗伤丹药与止血药粉,边沉声询问。
  “灵蛇使”云巧绿,便是只在惊神榜上排了个吊车尾的第四十,却仍是货真价实的定丹后期强者,毕竟天下间的定丹数量甚多,而能上惊神榜的却只有区区四十人。
  这四十人象征着游仙以下的最强战力,所以哪怕云巧绿在这四十人中最差,却也绝不是谢乘云与楚云声这样的含神期能够对付的。
  在小道上的初一照面,谢乘云抢先出手,抚雪剑光耀数里,却也只撑了十招不到,就已身受重伤。
  楚云声慢一步出刀,同样毫无还手之力,若非他们本就打算伺机闯入山林逃遁,并不多作纠缠,且云巧绿也过于轻敌,并没有把他们当回事儿,也没有立即动用毒物群起攻之,若非如此,他们二人只怕真的要被这位灵蛇使当场击杀。
  饶是如此机关算计,拼死破围,两人入林时,楚云声还是实打实地受了云巧绿一掌,谢乘云也因阻拦那些潮水般追来的毒物,而被咬了一口,半截身子瘫软无力。
  楚云声不期然想到了原剧情中两年后谢乘云被西域魔道强者追杀之事。
  那在荣安歌的视角中并无多余的描写,只是一笔带过,所以内里原委他无从得知,但若此定丹后期就是彼定丹后期,那谢乘云被追杀的事,乃至他后来与荣安歌比斗之后被偷袭暗杀一事,兴许便都有了李梧的影子。
  “还能活。”
  谢乘云笑了下,面白如纸,唇色却鲜红染血。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臂,那里有一个碗底大的咬痕,毒血在逃遁时已经挤出,但伤口却仍泛着暗紫:“幸好这毒不要命,又有你的解毒丸压制,如若不然,我便得与这些飞禽走兽为伴,长眠此山了。”
  “那你还是莫要扰了此地清静了。”
  楚云声随口回道。
  说话间,他已揭开谢乘云的衣衫,为他处理胸腹处被云巧绿的掌刀刮出的伤口。
  这伤可怖至极,深可见骨,若再往下一寸,再深上一些,只怕肠胃肾脾皆要被切个两半。
  若真是那般伤势,除非已成游仙,否则便只有黄泉路一条路可走了。
  “还好,肠子没流出来,不难看。”谢乘云垂眼看着楚云声娴熟且迅速地为自己疗伤止血,还有心思打趣一句,“等下你也脱下来我看看,那一掌拍得重不重。”
  楚云声撕下衣裳下摆为谢乘云包扎,淡淡道:“男女有别。”
  谢乘云一愣,旋即弯起眉眼,乐不可支:“世间哪里还有比我家楚楚更风采绝伦的男子。还是说,楚楚其实是想听我唤一声相公?”
  楚云声抬手擦去谢乘云额上涔涔的冷汗,将他散乱的鬓发拂到耳后,旋即便盘膝坐下,尽力调息,恢复真气。
  谢乘云的左手探来,抵上他的肩背,刚要输送真气,便被楚云声握住按了下来。
  “你的内力所剩无几。”楚云声道。
  谢乘云直直地看着楚云声,语气不带疑问:“你的内伤很重,不要瞒我。”
  楚云声松开他的手腕,回了他熟悉的三个字:“还能活。”
  谢乘云靠着古木闭了闭眼,不再出声了。
  内伤重不重,硬生生受了定丹后期的全力一掌,不死都已是天大的侥幸了,又如何会不重?
  从山林边缘一路轻功飞掠,逃到这里,楚云声靠的全是提起来的这一口气。
  那一掌拍在他胸口,直接将他的肋骨打得断折凹陷,肝肺几乎撕裂破碎,每呼吸一次,便有一阵阵剧烈的抽痛在胸腔炸开,仿若刺棘狠搅。腥甜的血水疯狂上涌,堵塞咽喉,令他有眩晕窒息之感。
  他之所以停在此处,不是因为安全,而是因为不得不停。
  这内伤在他全力运转轻功之时愈演愈烈,不断加重,令他眼前发黑,几生幻觉。若再不顾一切继续前行,楚云声担心自己会陷入昏迷,性命堪忧。
  而事实也正如楚云声所感知的一般。
  简单处理了肋骨伤势,楚云声凝神入定,内视己身,看见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已受了重创,多处裂开细纹,只凭一身含神巅峰的气血苦苦支撑。周身经脉更是损伤严重,脆弱不堪,好似连真气内力都无法再承受,随时都要寸寸崩断。
  这样的内伤,便是他竭力抓紧时间调息,恐怕也恢复不了多少真气,同样,也无法阻止伤势恶化。
  两刻钟后,楚云声收功起身,站定的刹那险些栽倒,幸得他紧挨着树干,不着痕迹地借了下力,并未引起谢乘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