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与你好好说话你不听,那便别怪我翻脸了,刘少爷,今儿是你我最后一次说话了,若是再看见你在门口,我家的弟弟们可都不好惹,要是打你我可拦不住的。
  小叶子配合的呲了呲嘴做出咬人模样,恰巧小三扛着几把锄头来了宋家,张嘴喊了句:哥,这锄头和斧子现在用吗?
  刘公子一个娇生惯养的读书人,细皮嫩肉的,哪吃的了疼?
  捂着手耷拉着脑袋:那,卫公子,你别急的下决定,你再看看,再看看,我先回了。
  小三把锄头扔院子里,挠着头:那人是谁啊?咋看着脸色不大好呢?
  这么热的天晒这么久,又受了惊吓,脸色怎么能好到哪去?
  卫子清看见地上的锄头想起刚刚刘少爷大概误会了,忍不住乐了起来。
  看见小三不解的眼神,咳了两声正了神色:进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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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兰家兄弟
  阿秀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酸梅汤,这才也撑伞进了太阳底下,去了店里看着。
  小三局促的坐立不安:哥,你叫我来干啥啊?
  卫子清去桌子那边取出一袋铜钱:工地那边就你们兄弟几个在那撑着,总不能干白工,你们家里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小三把钱往外推了推,脸上正经的很。
  那边活不多了,快完工了,我们三个手脚快,几天就能收了尾,我们家您不用担心,就是小四的工钱都够养活了,更别说我们还攒着钱呢,够用。
  老大老二和小三三个兄弟,在工地干起活来一个顶两个用,别人再厉害也不可能像他们那么用心,就跟盖自己家房子似的拼命,好几次他见没人来接小四去送时,看见家里就几个孩子饿的嗷嗷叫,才知道他们晚上还在干活。
  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几个兄弟老大不过才二十三四,小三才十来岁,要是在他这累垮了,自个真成了罪人了。
  花婶不是叫了几个人去帮忙吗?怎么又是只有你们在干?难不成他们偷懒?
  小三忙摇摇头:是大哥让他们走的,清哥,多雇人还得多掏钱,没多少活了,我们稍微快点儿,很快就完事了。
  卫子清把钱塞他手里,皱着眉:又揽活,上次不是说了你们吗?非得让我生气?今天天热,谁都不许去了!
  小三还想说他们干惯了没事的,卫子清根本没给他机会说:若是你们不听话,那我也没办法,只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干了!
  小三瞧了瞧卫子清鸡仔似的小身板,挠了挠头,这大腿还没他胳膊粗,能干啥?搬块石头估计就能把胳膊勒折,只好点点头答应了。
  至于这钱
  瞧他还想把钱再丢回来,卫子清一记眼神威胁,吓得小孩儿乖乖的装了起来。
  卫子清给的工钱确实没有太多,只比一般工人的多了几个铜板而已,但兄弟三个干的活远远不止这些,不是他抠好吧,他现在确实没钱了,大方不起来。
  主要是因为他还有个想法,收容所这事,虽然是他一手计划的,但他自己是明显顾不过来的,这就涉及到雇人的问题。
  雇老师自然是得好好去寻摸着,但是除了授课的老师,他想着还应该有管生活的教员,不然一群孩子,树立不了规矩不得疯了他们?
  小四家的几个兄弟他瞧着不能再合适了,老大本身做的事其实就是小型的收容所,一个少年能一己之力组了一个七个孤儿的大家庭,足以能证他有能力照顾小孩儿,甚至可能比真正的老师更懂得孤儿们的心理状态。
  老二他接触的不多,但据说也是个老实敦厚的人;小三力气大,在院子里帮着干些杂活,吓唬几个调皮孩子也合适;至于小五小六这对双胞胎和古灵精怪的小七,就索性做第一批入学的学生,三个孩子都挺听话的,不求他们帮着管人,能起个带头作用就行了。
  小四嘛,是这个收容所的发起人,能写能算能读书的,安排个活计不成问题,但卫子清却没这个打算。
  毕竟,三年后的童试,他还指望小四一鸣惊人,考个生员回来,也让他这个老师脸上能有点儿光。
  刘秀才不知道从哪得了卫子清正在找老师的信儿,一大早就屁颠屁颠的来了禾水。
  一进门,他四处遥望着,似乎有些失望。
  阿秀在一旁瞧着,啧啧的摇了摇头。
  刘秀才见确实没看见那个想见的人,这才磨蹭着去找了阿秀。
  不是招老师吗?我是来应聘的。
  阿秀愣了:我们这是给收容所招老师,你可得看清楚了,教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小穷叫花子。
  卫子清没在,刘秀才也兴致不高,但还是老实回答了:门口告示写的挺清楚的,我都知道。
  我们这可付不起秀才老师的钱
  一般年轻的秀才都不会去做老师的,只有年纪大的,对功名无望的才会选择去教书,所以常常会出现满头白发的老师其实可能只是个童生,所以秀才在别的地儿那可是高薪抢着聘的。
  刘秀才摇摇头:不要钱也可以,只当做善事了。
  阿秀才不信他的鬼话,醉翁之意是什么,傻子都知道。
  那你便先回去吧,我们商量商量再给你信儿。
  这个我们指的谁不言而喻,刘秀才眼睛瞬间亮了一下:清哥儿也在?在哪?后院?
  说着就要往里屋走,可他不认路走的方向是厨房,阿秀忙伸手拦了,皱着眉头不大高兴:清哥儿是你叫的吗?他没在,你回去等信儿吧。
  刘秀才看周围都有人看他了,不好意思的低了头匆匆离了店。
  其实阿秀本来还挺看好这刘少爷的,又痴情又有钱还有才,可是吧,这郎君都拒绝他多少回了,还这般死缠烂打,阿秀就是不懂那些大道理,也知道男人这般就叫没出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早晚得死在郎君肚皮上。
  回家后与清哥儿说了这事,本以为卫子清肯定一口回绝,谁知道他还犹豫起来了。
  告示贴出去三四日了,没一个老师上门
  那也不能用他呀?你都拒绝他多狠了,他还敢找上门来,这要是承了他的情,他还不得殷勤到天上去了?
  唉。卫子清千算万算没想到,请个老师会这样难,读书人既然能舍开面子去做老师,要不是真的大家,要不就是穷到没法子了,但这两种老师都不会看上他们收容所的。
  但阿秀说的也对,人家刘秀才分明是为他才来的,要是自个趁机占了便宜,以后可就说不清了。
  卫子清咬咬牙:本来想借机找个好老师,小四能跟着学点应试的本事的,现在看来,估计还得我亲自上了。
  这几日天气热,他身上乏的厉害,太阳底下站久了都头晕,所以本没打算自个亲力亲为的,他还没伟大到燃烧自己。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先顶上一阵子了,也幸好热不了的几天了,应该能撑得住。
  阿秀佯装不高兴的哼了一声:这小四是你亲弟弟吗?干什么都想着他,哼!
  卫子清瞧阿秀这样子,知道他是闹着玩,但心里肯定是有点儿酸的,这会儿阿秀可是他的金主大人,可得恭维着。
  谁说的,他是我学生,隔着辈呢,我的弟弟自然是我的好
  卫子清故意拉长了音,就是不说。
  阿秀明知卫子清在逗他,还是忍不住去跟着问了:你快说啊。
  当然是好春枝了!春枝的宝宝快满月了,阿秀,你说我们送点什么好?打个长命锁吧?好看又贵气
  阿秀脸色越来越黑,嘴巴都撅到了天上,臭清哥儿,就知道逗他生气,随即他眼睛一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露了得意的笑。
  卫子清心里一个咯噔,有不好的预感浮出来,果然
  你拿泥去捏你的锁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你钱的,哼。
  说完傲娇的转身就走,听见身后人的哀嚎,捂着嘴偷笑起来。
  刘秀才隔日就迫不及待的来了禾水,阿秀直接把昨日商量好的决定告知了他,果然刘秀才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这,是清哥儿亲口说的?
  阿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是啊,清哥儿说你还是专心备考去吧,我们这小地方不需要你这么大的佛。
  他就这样厌恶我吗?
  刘秀才喃喃自语着,也没打算去听阿秀的回答,便失魂落魄的离了店。
  阿秀也松了口气,这下估计刘秀才是再也不会来了,应该是彻底死心了。
  收容所那边已经彻底完工了,一切万事俱备,就差挂牌开放了。
  卫子清有心用这兄弟几个,索性下午时候就把他们全部都叫来了,说说具体的工作怎么开展。
  除了小四还在禾水干着活,六个人都到齐了,为了怕他们紧张,卫子清还摆了几个点心盘在桌子上。
  不过这可能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几个小孩儿来时明显是梳洗过的,穿的干干净净,这会儿眼神巴巴的盯着点心,口水都要咽不及了。
  卫子清忙招唿着他们吃,他们大哥却皱了眉。
  小五小六,怎么教你们的。
  小五小六伸出去的手嗖的缩了回去,小七手伸了慢了,忙按住自个,摆上了乖巧的笑:我们不饿,我们不吃,清哥哥说事吧。
  卫子清笑着摸了下可爱的孩子的头,索性叫着大点的兄弟三个门去了小叶子的屋里。
  让他们吃吧我平日就说让你们没事来家里吃饭,你们不来,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能亏待了孩子们。
  大哥低了低头:您是个善人。
  卫子清笑着摇摇头,没接这话:小四估计给你们透了信儿,收容所缺管理的人,我打算让你们领了管事的位置。
  大哥愣了愣:真是做管事的?我还以为小四传错话了卫老师,我们这几个人大字不识一个,您要不嫌弃,我们去里面领了杂工做就可以,管事不行的。
  有什么不行?咱们又不是开书院,也不是做生意,做收容所,只要踏实,有善心能干就行你不用急着推脱,我们这工钱给不了太高,从外边请也请不来什么好人,还不如用你们,我心里踏实,你觉得呢?
  卫子清说了工钱不高,哥几个反而心里踏实了,想了想也是,他们虽然啥都不懂,可肯定比任何人都上心!
  卫子清看他们似乎想通了,这才接着说:老大对了,你们都叫什么?总不能以后就叫老大吧?
  大哥脸上露了不好意思的神情:我们都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不过我和老二有名字,我叫水牛,老二叫柱子,其他几个捡回来时还小,都不记得了。
  名字得有,小三,要不我给你取个?
  小三兴奋的点头:谢谢清哥。
  君子应如兰似玉,就取一兰字,而你力气大,古语有云:拔山扛鼎,再取一个鼎字,就叫兰鼎吧。
  兰鼎,兰鼎我有名字咯!
  小三兴奋的拽着大哥二哥炫耀着,只把两个人看的有些眼热。
  老大犹犹豫豫的,张张嘴不好意思说似的:卫老师,我俩这名字,叫出去别人都笑话,你能也给俺俩找个好听名字不。
  这要求并不过分,卫子清沉思了一会儿:你们既然是兄弟,不如都用这兰字,勤恳二字最合你们脾性,不如老大叫兰勤,老二叫兰恳。
  看见他们带着希冀的眼神,不用他们点明,卫子清主动说道:小郎君们,一个叫兰灵,一个叫兰慧,希望他们机灵聪慧,以后不受别人欺负。小七头脑最是活泛,便望他能脚踏实地,少走歪路,叫兰正吧。
  那我们姓什么?
  卫子清一笑:傻孩子,就姓兰啊,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就是兰家兄弟了。
  兰老大眼中似有湿意:好,这样才听起来是一家人。
  名字只是中间插曲,卫子清并没有忘了今天的主要目的,他与三个兄弟好好讲解了一下收容所的运转模式。
  他们接受外界的捐助,但不能只依靠外力,能够自我运转才是最佳状态。
  收养的孩子们是半工半学状态,做工他倒时候有合适的活计再安排,学习内容他已经有了规划。
  识字和基本的银钱算数是必须的课程,然后还会开展技艺课程,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天分靠读书能吃上饭,更多的还是有一份能养活自己的手工活才是正道。
  等到年满十四岁,他们就可以被放出去工作,但前三年需要把工钱的一半上交,之后便银钱两清,再无瓜葛。
  目前我们的技艺课,只能教些拳脚功夫和点心制作,别的还没有合适的老师。
  点心制作他和阿秀甚至阿旺都可以来教,拳脚功夫自然是被安排给了小叶子,当然,他本人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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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公学开门
  那万一,要是从这出去的孩子,一走不回来了,我们也不好找啊
  老三挠挠头,到时候不就亏大了?
  卫子清明白他的潜意词,浑不在意道:养个孩子能花多少钱,又不是天天大鱼大肉供着,人家也给我们干着活呢,以后就是不交那三年钱,也无所谓的,这条例就是个摆设,我也不信,咱们养出来的,就这般没良心。
  兰老大则有些迟疑,但是又觉得刚给自己安了个管事做,自个就反驳主家不太好,可又觉得这事也太不严谨了,最终想了想还是咽了。
  卫子清知道他们的担忧:这会儿想这些也太早了,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街上的14岁以下的乞丐顶天去了几十个,还不一定都愿意来没这么紧张的。
  谁知他这大话,终究是说的太满了。
  收容所的事拖着也没什么益处,择了个吉日就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