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快穿]不敢与君绝_第43章
  不一会儿,书生洗干净脸走了过来,尉缇第一次仔细端详对方的容貌,只见他肌肤白皙、目若晨星,仔细看时,却也是不输自家大哥的翩翩公子一名,竟叫人看出几分亲切感来,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似的,只是眉宇间那股不羁散漫的气质,却是挥散不去了。
  “车里空间狭小,我和外甥占了,只好委屈兄台和家仆并肩而坐。”尉缇说完,牵着小外甥的手钻进了车厢,这人虽然长得极好,但行为古怪,尉缇下意识地想回避和他多做接触。
  那书生也毫不在乎,拍拍屁股就在郑六隔壁坐下,大言不惭地说:“那小生就尽地主之谊,来为诸位指路。”
  郑六冷若冰霜的脸上难得抽搐了一下。他心中对这个怪书生是颇为提防的,虽然一开始在路边摊时没觉得这个书生有多少危险,但是牛车虽然行进速度不快,一个书生居然能一路徒步跟过来还不跟丢,显然不是寻常书生所为。若不是从小习惯依着小少爷的脾性行事,他真想开口反对带这个问题人物上路。
  “你说你去茂陵祭祖,可是姓刘?”应天赐好奇的小脑袋倏地从帘子里钻了出来。
  “非也非也,在下姓季。”
  “敢问季兄大名,小弟一路上也好称呼。”这下连尉缇耐不住好奇心掀起了帘子询问。
  “小郎君可以唤我季子。”
  “季子?”尉缇反复了几遍,笑道,“可是孔子孟子老子庄子那种?季兄不方便告诉我名字可以直说,何必拿我打趣?”
  书生眨了眨眼睛,神色郑重地说:“在下姓季,单名一个子字,字嘛,太麻烦,不高兴取。”尉缇呆了一下:“那我还是称你为季兄吧。”
  季子笑道:“叫我季阿兄也成,听着喜欢。”
  郑六瞪了他一眼,内心骂道:自来熟,不要脸。
  走了一路,红日已经沉落平原地面,只有满天云霞还未散尽,在深蓝色的天幕上,仿佛三彩釉砖上烧制的大朵牡丹。
  枯藤上栖息着几只白鹭,看到有人过来便扑棱棱地飞走了。
  适才牛车已经过延陵,下一处应该是平陵,可是原野中雾霭四起,夜色苍茫,昔日“五陵裘马自轻肥”,在这夜色中,却有一股亘古洪荒的寂寥之感。多少皇族权贵、英雄豪杰,都化作这五陵原上一抔黄土。
  夜渐深沉,即便是豪宅大院,也只得几盏灯笼的微光,影影绰绰掩盖在树影里,风一吹便时隐时现,仿佛鬼蜮魅影。
  尉缇将一盏灯笼挂在车厢顶上,橘黄色的温暖光晕照亮了牛车周围一丈之地,头顶是一弯朦朦胧胧的青峨月,周遭万点星光洒落人间。
  季子裹紧了尉缇借他披上的披风,喝了一口郑六随身酒囊里携带的米酒暖暖身子,扯开嗓唱了起来,却是一曲李太白的《忆秦娥》: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
  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
  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季子的嗓音很好听,不同于尉缇轻亮的少年嗓音,低沉中带着股絮语低诉的味道,此时在微凉的夜风中飘荡开来,大有凄凉之意。
  尉缇窝在车里细细回味着那曲词,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竟似缺了一块那般伤感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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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开元十年03
  说来奇怪,这五陵原上本来不少村落,等季子唱完《忆秦娥》后,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沿途却没途径一个村落。
  郑六气得甩了那拉车的牛一鞭子,对季子说:“你可没带错路吧?”
  季子缩了缩脑袋,连忙摇头。
  “那这里是何处?”郑六极目四望,只见夜色苍茫,原野上只见黑黝黝一片,辨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路。
  季子呆愣了半晌,回道:“我不知道。”
  郑六抬鞭作势要打,季子忙抱头往车厢里钻:“尉郎君救我!”
  尉缇笑着安抚他:“郑六只是吓唬你的,又不是真打。”
  说完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前方,用手一指:“看,今晚咱们总算有去处了。”
  郑六顺着他手指望去,远处黝黑的小山丘剪影下,可不是有几点灯火跳跃在黑影中,看着隐隐约约是有户人家,不由心中大喜。
  那牛也仿佛感染了他的喜悦,拉车的脚步竟然加快了起来。
  看着两盏黄皮纸糊的灯笼越来越近,季子脸色却凝重了起来:“这荒郊野岭出现人家,可不是诡异之极?别是什么精怪化成的人家罢,我看我们还是绕道求平安。”
  “子不语怪力乱神。”尉缇向来胆大,不拘小节,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这里是汉皇陵附近,哪怕不比汉时繁华,也是有人家居住的,像方才那样走了几里路不出现人家才叫诡异,现在有了人家怎么能说诡异?”
  季子坚持:“小生我心绪不宁,还是避开这家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