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那好,等我们回浔城之后我就带你去见她。”
  “嗯!”她笑了笑。
  宋延辞出门之后,甄杳按照自己的习惯准备先听几场英文演讲,结果一场演讲才听了个开头宋毕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跟她道歉说昨天不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她当然没有怪宋毕,只是以为自己是父子俩人吵架的导.火.索时多少有点害怕和不知所措。
  “杳杳你放心,我已经狠狠数落过你叔叔了,谁让他吓着你。”周惠一副同仇敌忾的口吻,甄杳忙摆着手说“真的不怪叔叔”,但又被这语气逗得有点想笑。
  视频电话进行到中途,突然出现的宋历骁非要加入进来,周惠不胜其扰,只能让他如愿以偿。
  “杳杳,想哥哥了没?”接通后宋历骁第一句就是问这个。
  宋毕很嫌弃,“有事说事。”
  如果是以前,宋历骁免不了要吊儿郎当地抱怨几句,但是今天他却只神秘兮兮地笑了笑,“当然有事,还是件大事。”
  “大事?”周惠狐疑,“什么大事?”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别人嘴里套出来的秘密。”
  “行了行了,快别卖关子了,说完我们还要接着跟杳杳说话呢。”
  “有点耐心嘛。”宋历骁笑两声,接着云淡风轻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我听大哥手下的秘书说,他可能是铁树开花,有上心的人了。”
  第28章 情书
  上心的人?
  甄杳一愣, 是指喜欢的人吗?
  周惠反应格外大,“他?!你没听错吧?”
  以宋渌柏这个年纪,世家圈子里成家的一抓一大把, 虽然独身的也有的是,但她还是免不了为长子的终身大事发愁。
  有些话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 但她还是比较清楚的。外人说她这几个儿子都是天之骄子, 感情和婚姻这种东西都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当然也有人说宋渌柏在行商一事上野心勃勃, 眼里只有宋氏和各种曲线、数字,对陌生人半分耐心都吝啬,又怎么会轻易把某个女人看在眼里。
  以客观眼光来看, 周惠深以为然。所以现在宋历骁告诉她这事, 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深深的怀疑。
  “这怎么可能听错,人家叶秘书私下里亲口告诉我的。”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有一天晨会,大哥坐下来翻开文件的时候, 里面竟然夹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就这个?没了?”周惠心里原本还是有点激动的, 以为要听见什么精彩而确凿的证据, 谁想到就这么没头没尾地结束了,“一个信封能说明什么!”
  “那这么多年了, 大哥他身上出现过什么粉色的东西没有?”宋历骁不慌不忙地笑了一声, “谁没事会用粉色信封装东西啊,只有递情书会用这一套, 不信你问杳杳, 她是小姑娘,肯定比我们清楚。”
  甄杳正听得出神,冷不防被点名, 又因为“粉色信封”和“情书”这两个关键词陷入回忆里。
  宋历骁的问题让她觉得心虚,毕竟她从前也差点递出去过一封装在粉色信封里的情书。
  “应该是吧,”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我有个朋友就,就这么做过。不过……”
  她本来想说也不一定的,但是宋历骁已经笑着把话接了过去,“听见了吧?我还真好奇是谁有这个胆子给大哥递了封情书,他不仅收下,竟然还留着了。就是这告白方式还挺复古的,现在竟然还有人递情书,不知道大哥从哪儿拐来这么个乖乖女。”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是有喜欢的人了?”
  “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一定是让他在乎的人。”
  “那封情书他还留着?”
  “当时离得近的几个高层都看见了,只是没人敢多嘴,就看见大哥面不改色地把信封给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周惠琢磨着这个举动,觉得实在耐人寻味。
  “不行,我得马上问问他。”她顿时按捺不住了。
  “那不行,你现在马上问大哥一下就怀疑到我头上,过两天旁敲侧击一下,隐晦地问问。”
  宋历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饶有兴致地给出了个主意,下一秒就被宋毕泼了冷水,“你自己也记得上点儿心,这回采风回来之后就给我专心操持分公司,再过两年催的就该是你了。”
  “再说吧,麻烦。又不是每个姑娘都有杳杳这么可爱又不添乱。”
  甄杳有点不好意思,“我反而挺给你们添麻烦的。”
  周惠笑出声,“你对他们来说是甜蜜的责任。”
  “妈说得对,正解。”
  “好了,现在话该说完了?一直听你说个没完,我们都还没跟杳杳好好说几句话。”宋毕不悦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大白天的不务正业。”
  于是“不务正业”的宋历骁被迫退出视频通话。
  甄杳还没来得及多去想他们刚才的聊天内容,就听见周惠说:“杳杳,等跟着延辞再回到浔城以后,还想不想继续学点什么?”
  她一怔,点了点头。
  她当然想。失明以后她不是没有自暴自弃过,但是在蒋家的那段时间想要离开的念头占了上风,所以她一直强迫着自己接收一些知识。
  后来她也慢慢明白,自己内心深处并没有彻底地放弃过希望。
  如果以后真的能好起来呢?那她失明时荒废的这些时间,势必需要她花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弥补,所以她耳机里常常放着纯英文的电影、演讲和访谈,内容有意无意倾向并涵盖有关绘画与设计类的知识。
  这样至少能够一定程度减少自己的恐慌。甄杳想。
  “这事渌柏最近也跟我提过,说他来把关,我想着他来的确更让人放心,所以我和你叔叔就先不插手了。不过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大男人,你的好朋友也不能经常来看你,找个说得来的人也不容易,所以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甄杳好奇。
  “之前我和你提起过的霜琦,她不是恰好当过一阵子你的英语老师吗?或许她会是个亦师亦友的人选。”
  “陆老师?”
  “对,你觉得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让她来见见你。”
  甄杳想到过去的那点“小插曲”,忍不住犹豫了一下,“陆老师会愿意吗?”
  “上次我和她随口一提,她还关心了几句你的情况,也挺愿意过来的。”
  她心里一松,这么久过去了,果然陆老师应该没怎么放在心上了,况且他们现在再见面也不是学校里正经严肃的师生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周惠与宋毕的好意落空。
  “我都可以的。”她点了点头。
  周惠温和地笑了笑,“那好,回头我和她说一声。”
  又聊了一会,宋毕和周惠才挂了电话。
  甄杳上半身前倾,一只手搭上茶几边缘摸到手机,收回来放在身侧。
  她往后靠着,大脑放空一样地出神。起初只是单纯地发呆,什么事也没想,但是很快一些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
  粉红色信封……
  真的是别人给宋渌柏的情书吗?
  如果真的是情书,那他留下是因为接受了吗?
  甄杳没见过太多他面对陌生人的样子,只是一开始也觉得他很难接近,她也不敢接近,所以很难想象到是怎样一个人会给宋渌柏这样的人递一封情书,还让他接受了。
  不过……她觉得他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大概对别人也可能是吧。
  有可能这么对她,就有可能这么对别人。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上半身歪倒下去,头靠在沙发宽大的扶手上。
  惠姨他们会怎么试探他呢,宋渌柏会说吗?她是不是应该庆幸正好自己从他家里搬出来了,不然如果他有了女朋友想要带到家里,她杵在那里多尴尬啊。
  甄杳保持着这个姿势躺靠着,有些出神地想着。
  “小姐,”一阵脚步声后,佣人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来,“要帮您拿一张毯子吗?您想睡一会儿?”
  “啊?没有没有,我就是靠着发了会儿呆。”她蓦地弹坐起来,摆了摆手,“不用毯子,我准备去书房了。”
  “好的,您准备听哪个音频,我先帮您找出来。”
  甄杳点了点头,被佣人扶着去了书房,后者熟练地帮她播放上次听到一半的纪录片,然后又端来了水果和温水。
  一般她会在书房就这么待一个上午,至于下午会先睡个午觉,然后在阳台待一会儿,听听音乐和电影,再和姜聆打打电话。
  今天差不多也是这样,就是下午发呆的时间好像比以往长一点点。
  傍晚时宋延辞回来了,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餐。晚餐之后甄杳捧着平板坐在餐厅的一把椅子上,跟在厨房做甜点切水果的宋延辞一起听上次没听完的电影,两个人时不时一起讨论剧情和台词。
  甜点出炉的时候,电影也放到了尾声。宋延辞把吃的都放在甄杳面前,然后在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杳杳,有件事需要提前和你说。”
  “什么事?”
  “今天下午我跟约好的心理医生通了电话,她建议回到浔城之后还是让你住在更熟悉的环境,尽量不给你增加更多陌生的、需要适应的负担。所以我觉得,还是我陪着你一起住在老宅比较好。”
  “可是老宅不是离启安很远吗?这样对你来说也太麻烦了。”甄杳知道宋延辞平时很忙,之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准备让她搬到他医院旁边的公寓去住,这样既可以照顾她,也方便他往返。
  “这些都能想办法解决,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现在应该把你的康复放在首位。”宋延辞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先说好啊,别觉得愧疚或者抱歉,知道吗?”
  “可是——”
  “没有可是。”他语气依然带着笑意,但是却刻意严肃了几分。
  甄杳只能无奈地点头,“我知道啦。”
  在云城待的这最后两天里,宋延辞又带她出去逛了逛,挑的都是人比较少的时间和地点,她也玩得确实挺开心,开心之余也没忘记每天和宋渌柏打电话。
  只不过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封情书的事,还会猜测惠姨有没有问他,以及事实和后续到底是怎样的。
  甄杳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八卦,不过又觉得对这种事好奇应该也是人之常情。
  两个人玩的时候宋延辞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他挑了几张特别满意的自己单独留着,剩下的则慷慨地发到了某个微信群里。
  原本宋家没人想过要弄这么个东西,因为每个人都对这种“联系感情”的工具群嗤之以鼻,宋渌柏则纯粹觉得是浪费时间。
  但是在宋毕和周惠去了澳洲后,这个群就悄然而默契地诞生了,但却有且仅有一个作用——方便发起有甄杳参与的视频通话,方便分居各地的众人一起联系和视频。
  至于群名是成立当天宋历骁取的:今天杳杳想我了吗?
  甄杳作为当事人不知情,其他人也心照不宣,并没有告诉她,这个名字就这样毫无异议地保留了下来,毕竟谁也不会觉得这个“我”字是指宋历骁,都默认代入自己。
  今天宋延辞发了照片和视频之后,沉寂了好些天的群聊天界面终于活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