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白夫人一腔怒火,瞬间化进了她可怜兮兮的目光中。
  得了,出了个异类。
  “滚!”
  白夫人懒得再管。
  白池初滚的很快,在三位哥哥的簇拥之下,麻溜地回了自己闺房。
  **
  夜里等到白绣侍回来,就看到了自己夫人一张脸板着,黑如炭灰。
  “怎么了?”白绣侍走到她身后,刚瞧见她半边侧脸,又被白夫人扭了个方向,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祸害精,迟早得将天戳个窟窿眼。”
  白绣侍硬朗的面孔,硬是扯出了一道柔和的笑容,“她一个姑娘,还能有这本事?”
  白夫人最恨的就是这点。
  明摆着是个祸害精,偏生一屋子的男人都看不见,全当成活宝一样的宠。
  才宠出这么个妖孽来。
  白夫人被白池初气了一个下午,听不得白绣侍再护短,“她要是能意识到自己是个姑娘,断不会这么不要脸。”
  白绣侍叹了一口气,宽厚的手掌搭在白夫人肩上,动作熟练的替她揉捏,“何必呢,哪有当娘的骂自己姑娘。”
  白夫人冷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对白绣侍说道,“今日周夫人过来替她儿子求亲,说周大公子被你那位心肝勾了魂,已经绝食了好几日,非要讨她去给当媳妇。”
  果然,白夫人说完,白绣侍手上的动作顿住,眉头皱成了一座山川。
  白夫人很满意他的反应,半晌才说了下半句,“被我给拒了。”
  白绣侍长舒了一口气。
  “他周家是什么门户,还当我不清楚?不过就是墨家手底下的一条狗,全靠趋炎附势存活至今,有何脸面跑到我白家来撒气?”白夫人想起周夫人那嘴脸就来气,“周家从周睿开始就已经上梁不正下梁歪,养出来的周勋又能好到哪里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半肚子墨水,招摇过市还行,哪回上得了台面。”
  就这样的人家还嫌弃她女儿,笑话。
  白夫人是个暴脾气,两句话就揭了周家的底,“这些年,周家暗里做的那些事,丧了多少阴德,要是谁家的女儿嫁进去,不就成了冤大头,去替她家还命债吗?”
  白绣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倒不多话,只说了句,“不嫁就成。”
  周大公子确实配不上。
  怕也熬不了多久。
  白夫人接着叨叨,“元夕那夜,那祸害惹的可不只是周家一家,今日周夫人不足为患,要是明儿来的是皇后,我可应付不来。”
  白夫人本也是随口一说,谁知白绣侍表情僵住,从怀里拿出请柬递给了白夫人,“还真被你猜对了,皇后明日设了宴席,邀了你和姑娘一同前去。”
  白夫人看了一眼请柬,眸子里的怒火熊熊直烧,提着鞭子就要往白池初屋里冲。
  “我抽不死她。”
  白绣侍赶紧将她拦住,“你别冲动,也不见得回回都是咱们姑娘去招惹的别人,爱美之人人皆有之,要怪就怪咱俩底子太好,生了个花容月貌的姑娘,谁见了不生妄想。”
  御前绣侍统领白绣侍,办事手段一向另人闻风丧胆,可关起门来,也有不正经的一面,白绣侍一顿连拽带掐,白夫人的怒气彻底泄了个干净,憋着笑骂了一句,“不知羞。”
  白绣侍又才将她按在凳子上坐着,“进宫也不怕,陪着皇后喝茶唠嗑,皇后若是问起来,咱表明立场就行。”
  换做旁的人家巴不得能攀上皇亲国戚,白家不同,白家对皇亲国戚唯恐避之不及。
  只因皇上疑心太重,白绣侍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只为他卖命,其他任何人都不行,包括他的儿子。
  一旦白绣侍沾上党争,这把刀很有可能会被皇上拿去熔了。
  这些年白绣侍能相安无事跟在皇上身边,靠的不仅是能力,还有识时务,暗地里同白夫人早就定了一套规矩,白家不同皇室结亲,只要白池初不与当朝太子和二皇子扯上关系,她爱嫁谁就嫁谁。
  不过那是以前。
  如今白夫人不这么想了,已经容不得她白池初自个儿选,她拍板了她就得嫁。
  白夫人实则已经想了一个下午,将汴京城里高门户的公子哥儿想了个遍,还是觉得只有自己娘家的那位侄子最适合。
  能文能武,还能亲上加亲。
  “你觉得晖成那孩子如何?”
  白绣侍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嗯,我看不错。聪明,实在。”
  这话白夫人爱听,“我也觉得不错,晖成对那祸害自来上心,沈家也有结亲的意思,既然你同意,就早些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家丑不可外扬,让沈家收了她,将来她要祸害也是祸害自己人。”
  白绣侍:“.......”
  白绣侍没吭声。
  白夫人回头瞅着他,“怎么了,不同意?”
  白绣侍最后还是替他的心头肉挣扎了一下,“咱不问姑娘的意见了?”
  “她能有个狗屁意见!早两年就已经放话在外,说这汴京城里,没一个男人能配得上她!”白夫人嫁进白府前,就跟着沈老将军上过军营,在男人堆里滚过的女人,说话不比大家闺秀,暴脾气一上来,就能爆粗。
  白绣侍尴尬地刮了下额头。
  “早些睡,明早还得带着姑娘进宫,亲事我去和沈家大哥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的人设有点渣,不知道宝宝们喜不喜欢。
  第3章
  当朝墨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东宫如今只有一个侧妃,太子妃人选迟迟未定,八成也是还没有看得上眼的。
  皇后能在这冷霜天邀请白家母女俩去宫里喝茶,其目的昭然可见。
  周夫人看上的是白府的势力,皇后亦然。
  若是放在之前,皇后倒也不屑得去巴结谁,可今非昔比,尤其是皇上开始偏向二皇子之后,皇后就开始生了疑心病。
  太子身后虽有皇后,有墨家,但都抵不上皇上的偏宠,这天下将来是谁的,终究还是皇上说了算。
  白绣侍是皇上的亲信,手握禁军令牌,若是能攀上白府,让其为太子卖命,固然是好。
  是以,前儿太子过来同皇后说起太子妃人选时,皇后没再犹豫,当场就答应了太子,让白池初进宫。
  若是能成,太子的位置必定无忧,等将来太子登基,皇后也不见得就是太子妃。若成不了,那她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刚好也看看,皇上如今对他们娘俩到底是什么心思。
  皇后知道皇上不喜人拉帮结派,宴请时,皇后也并非只请了白府,周家的周夫人和大姑娘,墨家的表姑娘,今儿都在受邀之列。
  即便如此,皇后事先还是去同皇上通报了一声,说天气凉,个个都窝在家里也不是那么回事,趁着日子闲,邀了几位夫人来宫里喝茶。
  皇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说刚好,明日宫里请了戏班子,夫人们要是进来了,就一起去听听戏。
  皇后心头突然一热,每每这这时候,皇后才会去想,是不是自个儿想太多了,皇上心里还是有他们。
  可人一旦得到的太多,便会患得患失,这些年为了证明自己并未失宠,皇后便不断从皇上那里索要更多的好处。
  就似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又何来的知足。
  **
  进宫的消息,白夫人并没有提前通知白池初,第二日等到马车备好,白夫人自己收拾妥当了,才去白池初的院子里提人。
  本想杀白池初一个措手不及,殊不知还是低估了她臭美的程度。
  以白池初自己的话来说,她无时无刻不美,即便是在家里,她也是身着盛装,瞄好妆容,从不邋遢。
  白池初今日穿的依旧是昨日那件银丝斗篷,里头的衣裳却换了,云峰白的裙摆上绣了一圈金蝶,刚好露在斗篷之外,头饰很简单,单就一排银色流苏,却恰到好处地将她那份清新脱俗衬了出来。
  白夫人咬了咬牙,脸色很难看,上了马车便给了白池初一个底限,“先说好,太子和二皇子,你最好不要想,要是敢想,我保证断你一条腿。”
  这话白池初相信。
  自小她就知道,她再如何放肆,就是不能对太子和二皇子出生非分之想。
  “娘放心,我没想法,娘说什么就是什么。”白池初也给了白夫人保证,她进宫不为人,纯粹只是想去故地重游一回。
  白池初上一回进宫还是在十岁。
  年龄越大白池初的美人胚子越明显,直到十岁那年她用她那张脸,窜使太子替她上树掏鸟蛋后,就彻底断送了进宫的机会。
  宫里是什么模样,白池初模糊的很,但她听的不少。
  都是听宫里熟人说的。
  安平公主说,等她哪天进了宫,一定会带她去看她那副金线绣的百鸟图。太子说,等她哪天进了宫,一定会带她去东宫看看。二皇子景王说,等她哪天进了宫,一定会带她去看皇上御赐给他的汗血宝马。
  白池初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经受不住这等明晃晃的诱惑,早就动了心思。
  白府的马车一到宫门口,就有太监迎了上去,一路将其领到了皇后的福宁殿。
  夹墙甬道上的冰霜早被铲的干净,那太监仍旧一步三回头,提醒母女俩仔细着脚下,“夫人,姑娘可千万当心,正月里的冰霜比那猪油还厉害,稍不注意脚底就打滑,这要是硬生生地跌下去,免不得伤筋动骨。”
  白夫人回了句多谢,也没见她多小心翼翼,练武的人地盘子好,没那么容易摔跤。
  白池初压根就没听,一手攥住白夫人的袖口,眼睛一直望着宫墙,小时候觉得这墙高过天,如今再一瞧,似乎又矮了不少。
  今儿的天气似乎比昨日要明亮,宫中琉璃瓦片上的寒霜被日头一照,闪着金光,白池初边走边欣赏景色,两人到的时候,周家姑娘和墨家姑娘已经坐在屋里陪着皇后聊了好一阵。
  “娘娘,白夫人和白姑娘到了。”皇后跟前侍立的宫女,瞧见门口有人进来,回头轻声对皇后说道。
  刚说完,前头领路的太监已经踏步进了屋。
  一时屋里的几双眼睛都往门口瞧。
  白池初名声在外,宫里的人也早有耳闻,如今人到了跟前,倒没让人去想那后半句,只叹这世上竟有如此貌美之人。
  母后二人同皇后蹲安,“皇后娘娘万福。”
  “快过来坐,一路上怕是没少挨冻。”皇后说完,目光也停在了白池初脸上,眼里的惊艳没有半分隐藏,当着面就夸起了白池初,“本宫早就听说白家出了位美人儿,如今本宫一瞧,这哪儿是什么美人,分明就是天仙。”
  皇后这一夸,屋里的人多半都在跟着笑。
  唯独周夫人和周姑娘没笑。
  周夫人毕竟昨日才和白家闹了个不愉快,一时脸上挂不住。
  昨日回去之后,周夫人气还没顺过来,就被周尚书逮着一通骂。
  “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瞎闹!你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怎就不长眼色,那白家的姑娘,也是你能想的?宫里的太子,二皇子,墨家的公子,明里争暗里斗,你还嫌事情不够大,还要去参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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