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坦白从宽
  接下来一段时间,冉昀对阮清的态度都有点奇怪。也没到冷淡的地步,就是让阮清感觉变得有些客气了。
  偶尔他来她们公司办公,她也没再和他一起出去吃小灶,而是正常去负一层吃食堂。每天都是一个人。
  阮清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寂寞。办公室里大家都有饭搭子,她加进哪个小团体都显得有些多余。同事不是同学,没有长远或眼前的利益,甚至连吃饭都没人和你一起。
  项目走上正轨以后,冉昀来的机会就更少了。这么大的项目阮清她们公司只吃了一小块,冉昀自然不可能只盯着她们。
  阮清陷入了一种落寞的情绪。
  工作上,目前她在这里没什么起色,在团队的定位也很模糊,甚至像个打杂的实习生。生活中,她总要烦恼怎么避开那对情侣活动,甚至每天晚上都要等他们用完两箱热水,再等着热水器烧好才能洗澡。
  每当这个时候阮清总是咬着牙想换个一居室,自己舒舒服服地住。然而S市离她公司近的一居价格不菲,如果住一居她每月交完房租水电还要吃饭人情往来衣物彩妆。等等等等下来,根本存不了多少钱。
  为了能尽快从上个东家脱身,她连年终奖都没要,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她那点积蓄还想留着买房呢。
  至于感情。
  似乎成了阮清最奢侈的东西。
  她和冉昀这种不稳定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也许下一秒就崩裂了。即使冉昀突然转变态度,她却明白自己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阮清在早高峰的地铁上胡思乱想,一个不留神没抓住扶手,趔趄了下,踩了别人一脚。
  道过歉后,那女孩儿还是拉着阮清不依不饶,早起挤着上班的大家都是一点就炸,女孩儿的男朋友拽着她手臂说她蛮横,明明理亏还振振有词。她也心烦得很,讨厌他对自己动手动脚。就顶了她们几句。
  结果竟然闹到了地铁站的派出所,阮清听着他们俩数落自己,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等她们三人被警察叔叔各教训一顿,放走了。阮清一看手机,她已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还有师姐发来的好多条信息。
  甚至还有冉昀的未接来电。
  阮清声音沙哑,就没有给他拨回去。打开qq给他发消息。
  说来也奇怪,她和冉昀明明有彼此的微信却很少在那上面聊天,总是用这个号来联系。
  青青草原:“你今天去我们公司了?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到。”
  R:“怎么不接电话?”
  青青草原:“在地铁上发生点事,现在刚从派出所出来,不方便接。”
  冉昀的电话瞬间又打进来,阮清只得清清嗓子,按下通话键。
  “你在哪儿?需不需要我过去。”冉昀问道。
  阮清迟疑了下,还是哽咽着回道:“不用,你别跑了,已经解决了。”
  “……”那边沉默了半晌,继而问,“你哭了?”
  “啊?你听出来了……”
  “把位置发给我,我现在过去。”冉昀又说了一遍。
  阮清共享了自己的定位,又给师姐打电话说明了情况,顺便请了上午的假。然后就坐在站台的长椅上等冉昀来。
  阮清从未在工作日如此平静地待在地铁站里,她看着焦急行进的人流,忽然有种想回家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
  冉昀也没在这时候挤过地铁,等他赶到阮清身边,她脸上的泪痕都已经干了。
  冉昀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用前所未有的温柔眼光注视着她。
  “怎么回事啊?”冉昀声音轻柔,像是在哄孩子。
  阮清解释了一遍。
  冉昀松了口气,起了身坐到她身旁。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了。”
  阮清不自觉朝他抱怨:“这还不算欺负吗!我一个人,他们两个诶!”
  冉昀笑笑:“算,当然算。你有没有留那个男的电话,我帮你揍他去。还有那个女的,我先勾引她然后把她甩了。怎么样?”
  阮清终于笑了出来:“算了吧。”
  冉昀敛了笑意,正色道:“要不你搬到我那儿去吧。离你公司近。也不用天天挤地铁。”
  阮清迟疑道:“啊?那你住哪儿?”
  冉昀缓缓望向了别处:“我搬出去住,还不行吗?”
  阮清被他这话说的有点懵,冉昀这是怎么了?晾她一段,再给她个甜枣?
  “算了,我也不能鸠占鹊巢啊。再说让你们单位知道你把房子转租出去,对你也不好。”阮清拒绝道。
  冉昀脸色更冷了些:“随你吧。”
  两人出了地铁,想找个地方直接解决午饭。
  一路上冉昀都没说话,吃饭的时候才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阮清呛了下,心虚地擦了擦嘴:“问这干嘛?”
  “关心一下被我戴了绿帽的兄弟。”冉昀调侃道,神色却不像是开玩笑。
  “咳……就那样。”阮清勉强说道。
  冉昀放下筷子,紧紧盯着她:“阮清,你要什么时候才能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阮清心里一沉。
  “你早就分手了吧。”冉昀道。
  阮清沉默了会儿,反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阮清想,也许冉昀早就怀疑她并不是单纯为了和他上床,所以打算结束这段关系了吧。
  “我想说什么?”冉昀低头苦笑,“是我应该问你想说什么。”
  “你的那个师兄?最近又开始追你了?”
  阮清回忆了下,师兄是好像加了她的微信,还回复了她很久之前的几条朋友圈。但师兄并不是她和他的共同好友,冉昀是怎么知道的?
  “你提他干什么?”阮清有些奇怪地问,“师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啊。我也不喜欢他。”
  “那我呢?”冉昀看着她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阮清看不透冉昀眼中的情绪,她心里甚至有点生气。
  “不是你说的吗?”阮清丝毫不让,“长期炮友。”
  冉昀气笑了:“好啊。那以后除了做爱,我们私下就别见面了。”
  “好。”阮清不甘示弱,迅速回道。
  冉昀起身走了几米,复又愤愤折回来。在客流稀疏的餐厅里吻住了她。
  阮清有些呆滞,这个场景她太熟悉了。
  高考结束后的傍晚,他们也是在考场外的咖啡厅诀别。
  冉昀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似是不敢相信她的话。
  “你说什么?”
  阮清假装平静地复述,心里却一抽一抽地疼,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花了天大的力气。
  “我说,我们分手吧。”
  冉昀不解:“清清,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你考完试我们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吗?你考得不好?”
  阮清不想撒这种容易拆穿的谎:“没有,虽然没有二模那么好,但也是我的正常水平吧。”
  冉昀想握住她的手,被她缩了回去。平日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这段时间被大考和感情煎熬,已经有了些胡渣。
  “那很好啊,你先去你想去的学校,今年我肯定是走不了,明年我去找你。你等我一年,好不好?”
  阮清在桌下握紧了手指:“冉昀,我就是不喜欢你了。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冉昀的表情渐渐扭曲。
  “我后悔……”阮清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我后悔我曾经那么荒唐。”
  冉昀再也无话可辩,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挽留,难道要跪下来求她?冉昀拳头握了又握,终于答应道:“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分手吧。”
  阮清不敢抬头去看冉昀离去的背影,男孩儿快走到门口,手已经放在了木质门把上,却又折了回来。
  大手托着她的头最后一次吻了她。
  十年了,阮清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吻的滋味。少年清新的口腔,粗糙的胡渣,柔软的唇舌,和颤抖的双手。
  =========================
  走会儿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