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卫侯爷无奈的摇摇头,“再去我私库里拿上一千两送过去,就说要是有什么事,千万别不出声。”父子两个做成这样,实在无奈。
  “所以汪管家就把东西全送过来了?!”赵云瑾一进门就见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和桌上的一千两银票。“哪有这般办事的,这丢的是谁的脸面呐。”
  汪管家也是个狠人,去将军府不光没见着人,就连门都没进得去。堵在门房上的欢伯最是直白,将军去太傅府上了,说是要养好了伤再回来。去岳丈家养伤,也没捎个信回侯府,汪管家也不知是不是替他主子觉着丢了颜面,干脆破罐子破摔,拉上半马车的东西,又送到太傅府来了。
  “行了,这事也是你想得不周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好歹也跟侯府报个信,现在咱们亲亲热热的,侯府两眼一摸黑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有些不痛快也不出奇。”赵夫人安抚的拍拍自家女儿的手,“瞧瞧吧,这些东西你看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收到我院里那小库房里去呗。”茶叶是陈茶,卫骧胃不好,陈茶味浓自己也不敢让他喝。布匹料子是不错,可这是前年冬天京城里流行的花色,赏给婆子们还行,自己用?赵云瑾可没想这么丢人。
  “娘,这一千两银子您就先收着。我和卫骧这一住也不是三两天的事儿,里外的花销都不小,要是不够您可千万要跟女儿说。”一千两多也不多,但是也不少了。拿做伙食更是绰绰有余。
  “你这孩子,回家来还这般见外,是不是故意让娘不高兴啊。”赵夫人哪里肯收女儿的钱。自己就这么一个姑娘,现在女儿带着女婿回来住,她高兴还来不及。晚上的时候赵夫人就已经在想着明儿该做些什么好吃的,再炖上两盅补品给姑爷。
  “娘~我跟您见外什么啊,可到底家里这么多人呢。”赵云瑾再是受宠,那也不是没皮没脸的人,“不说大哥大嫂,家里二哥二嫂,还有两个已经出嫁的妹妹,但凡有谁心里不舒服,那我还怎么住啊。”
  家里除了大哥和自己,还有一个天天就知道在外头野的老幺是一母同胞,其余几个兄妹都是庶出,哪怕再是心性好的,赵云瑾也得把自己该做的先做好了才是。
  “你这孩子,就你想得多。”赵夫人作势轻轻在赵云瑾身上捶了两下,又心疼的把女儿往怀里搂,“瑾儿啊,你跟娘说说,这回怎么就又跟卫骧这么好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年你跟姑爷这么闹腾,当娘的就得跟着悬心,生怕闹得过了,吃亏的还得是你自己。”
  可不就是吃亏了吗,还是吃了大亏才学乖的。“娘,是真好了。那呆子虽说嘴不甜可是心又不坏,况且女儿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了,哪能一辈子都叫人哄着啊。”再说赵云瑾现在好像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以前嫌弃他嘴笨不会哄人,现在却觉着他那些直愣愣的话叫自己听了,反而更心动。
  “好,只要咱们姑奶奶想通了就好。”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赵夫人不可能追根究底的问,但是女儿现在脸上满足的笑意是做不得伪的。“想通了,就好好过日子,你年纪也不小了,等这回卫骧养好了伤,你可抓点紧,该要个孩子了。”
  赵夫人这话说得,赵云瑾直到回了自己小院里脸颊上的红都没褪下去。“怎么还没睡呢?是不是后背又疼了?”沈太医开的药又安生的作用,原以为卫骧应当是早就睡了,没想到床上那人这会儿还强打着精神等着自己。
  “等你回来了再睡。”卫骧说着话又打了个哈欠,瞧那模样就是困得不行了。
  赵云瑾嘴上抱怨他不听话,可心里还是高兴得很,洗漱过后便挨着他躺下,一边给他轻轻拍背,一边把侯府送礼的事跟他说了。“我想着那银子总不能再给爹退回去,我就自己做主先留在我娘那儿了。”
  “应当的,这事你做主就是了。”自己一个做女婿的住在岳丈家里,一点银子不出,那不成吃白食打秋风了。再者说,若是真论起来,银子孝敬了岳母娘卫骧心里乐意,真要自己回侯府天天对着李氏,他这伤怕是没法养。
  这话说得好听,赵云瑾还想张嘴夸他两句,身边的人就已经睡着了。有了自己睡在一旁,卫骧也不再趴着,就把赵云瑾当个大枕头一样的抱着,这会儿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卫骧有家没回,住到太傅府的消息,次日又紧跟着前一天的事儿在京城里传开了。宫里皇帝听说的时候气得把手边的茶盏都给扔了出去,“卫府这些不争气的东西!” 卫家自己丢人皇帝管不着,可要是坏了卫骧的名声,那就别怪到时候没好果子吃。
  “皇爷别生气,奴倒是觉着卫将军在太傅府上住着,不见得是坏事。”严公公早就备好了,皇帝摔了个杯子立马又补了上来。
  “您当年赐婚给卫将军,为的不就是想让底下那些个文臣武将多说说话,别一见面就掐。”可这事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难,本朝是靠兵马发的家,却在朝堂稳固之后就一直重文轻武。这些年文武之间的矛盾,已经快要势成水火了,哪里是一个卫骧就能解决的呢。
  “现在卫将军跟着夫人住在赵太傅那儿,不就正好能缓和缓和关系。”严公公瞧得出来,赵家说是不满意卫骧,也不过就是嫌他年纪大,其余的都是小事。
  皇帝一想这话也不是不再理,“那你去挑些东西送到赵家去,就说让卫骧好好养伤。”
  皇帝开了口说挑上一些东西,那这意思就是可劲的赏呗。严公公开了私库一水的好东西拿指头一指,就全都流水一样赏到卫骧那儿去了。
  从宫里赏了这么多东西出来,动静大得想不知道都不行。说是两天,其实也就十二个时辰的事儿吧,居然就变了三回,这卫骧卫将军,到底是栽了还是没栽,京城里一下子竟是没人瞧得明白。
  赵太傅倒是真真的宠辱不惊,赏了这么多东西,那就另辟一个小院儿先给女婿存着。内里到底什么乾坤,只要圣上不说,他就不问。
  只有一直没动静的二皇子得了消息到底难得的发了火,这回没弄死了卫骧不止,还让这小子里外里把便宜都占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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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林老爷子给的药的确很管用,说是七八天能好,等到中秋前一日,背上的伤口就基本全收了口子,结了痂了。
  “又蹭又蹭!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让你忍一忍,怎么就是忍不住啊,非要我一眼不落的盯着是不是?”赵云瑾一回来,就又看见卫骧七扭八扭的想挠痒。现在卫骧背后的伤都结痂了,正是长肉最痒的时候,平日里老伤复发都能一声不吭的人,现在居然就一点也忍不了这痒。
  “怎么才回来,不是说没什么事吗。”卫骧痒得心烦意燥,这会儿拉着赵云瑾就往里间走,屋里几个丫鬟低着头一声都不吭,要不是这几天见惯了这场景,说不得就要想歪了。
  进了屋的卫骧三两下就把衣袍给脱了,只剩下件轻薄的里衣挂在身上。“好瑾儿,你快给我挠挠。”赵云瑾现在看得紧,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拿布条松松的绑着自己手腕,就为了防止自己睡迷糊了去挠背后结痂的地方。
  “我不回来,你就不知道让下人伺候伺候,还非得让我来啊。”赵云瑾隔着里衣轻轻的给他拍背,他背后现在正是长软肉的时候,有些血痂掉了,新长出来的肉都是粉粉的,赵云瑾可下不去手挠。
  听着赵云瑾的埋怨卫骧没出声,不敢反驳也不敢点头。早两天她去大嫂那儿,自己痒得厉害,屋里小丫鬟不过隔着衣服轻挠几下,被正好回来的赵云瑾撞见了,一直到晚饭前都没给自己半个笑模样。就这,卫骧哪里还敢叫别人。
  “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醋性大呢。”赵云瑾其实也知道,他这性子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猫腻,但自己就是忍不住啊。这事赵云瑾跟赵夫人悄悄的说过,赵夫人笑得直打跌,不住的说她总算是长大了。
  “是有点儿。”卫骧挺实在的点点头,“你还没说,今儿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娘那边有什么事儿?”卫骧说完了实话就赶紧把话头给岔开,这要是被她揪着不放,今儿肯定又没好果子吃。
  “明儿过节,家里杂事多着呢,我帮娘清了清今年收的礼儿,咱们住回来了,送礼的就跟着送过来了,我总不能把这些事儿都扔给娘吧。回礼的单子我让玄阳送回去,今年就让欢伯多操心操心吧。”角门上为了收给卫骧的礼儿,专门又单辟了个小屋子出来,现在堆了都有大半个屋子了。
  赵云瑾拍得累了,干脆拉过凳子坐在卫骧身边,把小脑袋搭在他肩头,“还有,你今年在这边过节,西院两个姨娘愣是把妹妹们也叫回来了,我看明儿有得热闹了。”
  赵家治家严明,但这些年赵太傅也不是光守着赵夫人一人过日子的。家里二公子赵云璜就是庶出,生母是赵太傅早年间最贴身的大丫鬟,年纪比太傅还大两岁,生了老二没过几年就得病走了,孩子也算是赵夫人一手带大的。
  如今赵云璜在翰林院做编修,明年资历熬够了,许是要外放到别地儿任职的。就是赵夫人不大舍得孙儿,如今家里赵云玦这边一直没孩子,只有赵云璜那有一儿一女,赵夫人且舍不得让他们跟着他爹往外地去。
  还有两个庶妹跟自己隔得年岁不大,二妹与自己前后脚嫁的人,嫁的是刑部尚书家的三爷,也是庶出。当初赵夫人不大愿意,觉着女儿家还是得低嫁往后日子才过得顺。尤其赵云琼也是庶出,实在没必要去那高门大户里讨生活。
  可人家亲娘方姨娘怎么都不愿意。总觉着赵云瑾得了圣上的赐婚,嫁给了辅国将军,那自己的孩子就不能矮人家一头。反正卫骧也是庶出,那刑部尚书家的庶子有什么不行。
  不过方姨娘忘了,赵云瑾是往将军府嫁,嫁过去就是将军府的主母。赵云琼却是往尚书府嫁,没分家的庶子,大宅门里的日子难过着呢。这几年赵云瑾老听自家娘说起她在尚书府过得不好,可具体怎么不好,赵云琼是个要面子的人,从来都不说。
  剩下个小妹妹是去年出的门子,就为了这事自己还跟卫骧吵了一架。当时说好了让他早几天陪自己回来,他非说大营里有事,只能当天到。到了正日子那天,酒席都快完了,他才匆匆赶来,气得赵云瑾当场就给人甩了脸子。如今再回想,说不得他当时是去办什么要命的差事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得瞧自己的脸色,想想都觉着挺不是滋味。
  要不说夫妻两个在一起久了总会有些不知名的默契呢,“三妹夫是不是也要外放了,前阵子兵部那边出了个缺儿,好像他打算拿银子走动走动。”兵部也有文职,好些科举出身的进士瞧不上。但三妹夫家是商贾出身,好不容易给儿子脱了商籍才考了科举,现在有个机会外放做一方主事,怎么会嫌弃。
  “应该是的吧,前阵子云珑也来找过我了,不过那时候我还跟你闹着呢,就没管那么多。”自己上一次回娘家的时候玉珑也找时间回来了一趟,可自己先是在怄气,之后自己换了心境全心全意都在卫骧身上,就更加把这事给忘了。
  “那这回要是她还跟我提这事,你就帮着好生留意着。”云珑年纪小,比起两个姐姐嫁得不算多显贵。但是这人是她自己瞧上的,十多张小像她一眼就看上梁亭华了。
  云珑再是庶女,那也是太傅家的姑娘,因为这个,梁家愣是花了六十多万两银子做聘礼,连赵夫人私底下都说,赵家这么多年,可真没收过这么贵重的聘礼。
  不过贵重点是好事,云珑嫁过去之后那小脸蛋一回见着比一回圆,赵云瑾有一次多说了一句,人家梁亭华还不大乐意,说是圆点好,圆点瞧着有福气,气得赵云瑾直翻白眼。
  两人关上门来聊着这么多,到了第二天,却还是被家里的阵仗给吓着了。一大清早啊,赵云瑾还闭着眼箍着卫骧手臂正赖床呢,沈姑姑就已经端着水进来了,“姑奶奶您赶紧起来吧,二姑奶奶和小姑奶奶可都回来了。”
  “啊?”赵云瑾坐在床上掀开半边床帘,“这么早?这才什么时辰啊。”赵云瑾接过热得有些烫手的帕子敷在卫骧背上,这法子是沈太医说的,每天敷一敷新长肉的地方就不那么痒,也能松一松后背的筋骨。
  “还都带了不少礼上门,老爷在前头高兴着呢,让前院的奴才来请了,说让姑爷也早些过去。”沈姑姑笑开了花,这回三个姑爷都回来过中秋,说到底还是卫骧的面子。卫骧这个将军大姑爷都在,另外两个哪能不来呢。
  “那行,你先让人回去,就说立马就来。”两个妹夫提了重礼上门,赵云瑾心里清楚,那是自家娘亲提前把卫骧孝敬了一千两的事给传出去,两个姨娘不想跌份,才专门让他们准备的。
  赵云瑾当时跟赵夫人说,那一千两权当是两人的伙食银子,第二天赵夫人把那银票给大嫂的时候,说辞就成了卫骧孝敬二老的银子了。一千两孝敬,放在哪儿都不算少了,可不就挤兑得另外两个姑爷,不提重礼不敢上门了吗。
  “大姐,你这就不对了,咱们姐妹里可就您住在家里,怎么反倒来得最晚啊。”赵云瑾先把卫骧送到前院门口,才跟着大嫂一起到正院这边来。刚一进门,就被赵云琼给膈应到了。
  “你姐夫最近不是还在养身子吗,我早上忙都忙不过来,晚一点到,只要娘不怪罪就行了。”谁还不知道卫骧在圣上那儿挨了板子,这回会在太傅府住这么久,不也就是因为这个吗。偏她非要提,提了又如何,自己又不是不敢说这事,到头来没趣儿的还是她自己。
  赵云琼这般阴阳怪气,一屋子人都习惯了。她长得好,心气儿又高,当年还未嫁时就处处想拔尖,后来嫁人了就更是如此。总觉着自己嫁得不比赵云瑾差在那儿,这两年说话的气儿也壮了,声也高了。
  “姐,你可来了。我这憋了挺久的话,只等你来就准备说了。”云珑端着张圆乎乎的脸笑得喜庆又可爱,她出声把话头岔开,赵云瑾顺势就坐到她身边去了。
  “哟,还有话非要等我来才能说呢,什么事啊,我跟你说可千万得是好事,要不我可不听。”赵云瑾轻轻的点了点她鼻尖,梁家真是会养人,瞧瞧云珑这白里透红的气色,就知道她肯定过得顺心顺意。
  “母亲,姨娘,我前几日刚查出来,许是有了。”云珑年纪小,当众说这事还挺不好意思,这话说完脸都红了。
  “哎呀,这可是好事啊,怎么还非要等着你姐姐来了才说,瞧瞧你这偏心的样儿。”云珑从小就喜欢跟在赵云瑾屁股后头跑,吃要跟着,玩也要跟着。现在有了这等好消息,当然要等她到了才能说。
  坐在赵夫人后头的纪姨娘激动得直念阿弥陀佛,自己性子木讷不受太傅喜欢,要不是得了这个小女儿,这些年一个人的日子真是难过得很。现在小女儿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怎能让她不激动。
  “这可是天大好事啊,是不是啊娘,这回您可得把您那小金库开开,让我们姊妹几个好好看一看。”赵云瑾是真高兴,卫骧伤养得好,今儿过节又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她只觉得最近真是顺风顺水,顺意得很。
  “来这个镯子你先带着,就当你想着姐姐,等我来了才说这消息的礼儿。”被人珍而重之的等着,还是从众人嘴里听到第二手的消息,那真是不一样的。赵云瑾褪下自己手里的镯子给云珑带上,“等回去了,我再瞧瞧有什么适合给你的。”
  “对了,前阵子你不还在说亭华想要外放的事儿,你这都有身孕了,这事怎么办啊。”镯子不大不小正正好,刚给云珑带上,赵云瑾就突然想起这事了。
  “这事我跟他在家里也商量过,左不过就是我趁着月份不大跟着去。”赵云珑是个天真的性子,小时候在家看了许多话本子,就想找个俊俏的儿郎嫁了。等真找着这样的人家了嫁了,才知道过日子可不简单,光要不要外放一事,就把自己个愁得不轻。
  “那缺儿已经定下了?”赵云瑾回想了一下上辈子,许是家里不得力,光有银子到底也没办成事,最后梁亭华还是没能谋到想要的差事,直到自己从上辈子回来的时候,他还在候缺呢。
  “还没呢,不过亭华说他在想办法,许是能成。”之前赵云珑倒是心心念念的想着这事成,现在嘛却不那么确定了。
  “那行,这事啊我跟你姐夫说一说,倒也不是一定能行,多一个人多份保障嘛。”赵云瑾拍拍她的手,“等这事真定下来了,要是月份早,去的地方好你跟着去倒是无妨,若是不怎么好,到时候再说吧。”
  赵云瑾这话说得在理,赵夫人点点头,“你就听你姐的,你们姐妹几个就是应当凡事多商量。”这话说得,赵云珑一个劲的点头,赵云琼却脸色恹恹的,自从进门那一句话到现在,自己嘴都没插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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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太傅府里一贯的规矩是吃过晚饭再一家人一起赏月。往常都是男眷女眷分开来,赵太傅不扰着女人们说话儿,赵夫人也不用管着男人们喝酒。不过今年难得姑爷们都在,便叫奴仆们把果盘瓜子,零嘴小吃都搬到正院里去了。
  “娘,您说爹也是,早多少年就说,吃完了饭咱们一家人出门去逛灯市多好,偏就不同意。现在倒好,家里这么个院子还得挂这么多花灯,现在连灯谜都得我们写。”赵云瑾最近一直围着卫骧打转,早就想出门逛一逛了,可自家爹爹不许,卫骧为了讨好老丈人也不敢把自己带出去。
  “你啊,从小时候起就比云玦他们都野,这都多大了还天天想着出去玩去。”赵夫人嘴上数落,嘴角却是弯弯的笑着,“好了,灯谜也差不多了,赶紧挂出去吧,那俩小东西都快把院子给拆了。”
  赵宜霭今年七岁,赵宜薇今年五岁,都是最能闹腾的时候,刚入夜那会儿,两个小祖宗在院子里追着家里的小狗崽跑,闹够了又要去看花灯。下人抱着俩小孩在花灯底下逛,还没怎么看呢,赵宜霭就嚷嚷怎么没有谜语。这不,小祖宗一句话,就把几个姑姑全指使起来想谜语了。
  赵云瑾拿着灯谜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个小孩玩得累了,扒着卫骧的腿,让姑父给讲故事。许是卫骧跟家里这些伯父爹爹动辄之乎者也的样子不同,两个孩子特别喜欢粘着他。再加上刚从书院回来的赵云玑,也正眼巴巴的等着卫骧听故事。
  卫骧腿上坐着个赵宜薇,膝盖上趴着个赵宜霭,说的都是些边关的趣事,因着是给小孩子说,便隐匿了那些刀光剑影,那些生离死别。但他眼里的光,赵云瑾看在眼里还是忍不住心动。
  那个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卫骧自己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喜欢现如今平淡的日子,还是更想念波澜壮阔,建功立业的当年。但他偶尔露出来怀念的神色,却叫赵云瑾更加想对这个男人好。她不愿意他再为了谁出生入死,但也更不愿意他有一天成了浑浑噩噩,像卫侯爷那般的人。
  “大姐夫,那最后呢,最后那群偷袭的是个什么下场。”赵云玑是家里老幺,赵夫人生他的时候年纪不小了,所以格外的宠着。没想到千娇万宠的孩子长大了,非要习武。现在天天的在书院就想着怎么逃课。赵太傅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就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能有什么下场,你姐夫不还好好的坐在这儿吗。”赵云玑最爱缠着卫骧说战场的事儿,听得越多心越野。赵云瑾没好气的把灯谜全塞到他手里,“还不赶紧把灯谜给你侄儿挂起来。”
  赵云玑最怕自家姐姐,赵云玦赵云璜年纪大点之后都去书院读书,常年的不在家,赵云玑从小就是被赵云瑾给欺负大的,到了能出门的年纪,干得最多的活儿就是替赵云瑾买胭脂,买小吃。“姐,你就不能温柔点,我姐夫还在这儿呢。”
  “天王老子在这儿也不行!”赵云瑾是不想他再追问卫骧,那次偷袭卫骧到底中了埋伏,带着亲兵在泥沼里撑了一天一夜,最早跟着他的弟兄死了大半,自己也不过剩了一口气回来。如今腰后腿上的老伤就是那一回在二月间的泥潭里泡出来的。
  “娘,这个瓜子好吃,哪儿买的。”打发了弟弟,赵云瑾也不管自家哥哥丈夫喝了多少,又凑回了女眷这一桌。赵云瑾说起玩那是行家,但在女人堆里,就总是插不上话。她抓了把瓜子坐在一旁慢慢磕,好歹逮着个空档问了自家亲娘一嘴。
  “哪买的哪买的,外头哪有这么好的瓜子,这都是庄子上收来的生瓜子,专门让厨房现炒的。”赵夫人一听这话就头疼,还未嫁人的时候赵云瑾这不会过日子的性子便有些苗头,本想着嫁了人就好了。可谁能想到挑来挑去,又嫁了个最是不挑剔的女婿。
  “外面卖的瓜子能这么饱满啊,你啊,倒不是不让你花这几个钱,就是过日子还是得挑最好的,你看外头卖的就是没家里的好。”赵夫人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像她这般过,天天的不是写诗就是做胭脂,再不然邀上三五好友去城外赏花也可。但那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嫁了人生了孩子,自然而然的,就一门心思扑到这一日三餐家里家外上来了。
  赵云瑾本想说,那自己到时候也带点瓜子零嘴回家去,听着这好一通数落又愣是给咽回去,干脆转头往卫骧那边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的说了句,“卫骧,娘又说我不会过日子了。”
  卫骧正跟梁亭华说补缺的事儿,突然听见赵云瑾这般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追着问,“嗯,没事,我又不嫌弃。”说完这话,又扭头继续跟梁亭华说话去了。
  “我……”赵云瑾差点都被他气笑了,扭过头就跟自家娘亲告状,“娘,你看他啊。”自己那是要听这个吗,自己那是要听他说自己可会过日子,特别好。
  “我看什么,我看卫骧就是太宠着你了。”世人都说女婿能当半个儿,其实哪有那回事,对女婿好说到底,不还是想着女婿对自家闺女好。“你啊,不好的时候句句话都是埋怨人家,现在好了,还是离不得他,依我看啊,也就咱们这大姑爷脾性好,换个人试试,有你好受的。”
  赵夫人能这般数落女儿,两个姨娘却不敢接话,只能附和着说卫骧的好话。“姨娘,您就别说了,您在说您瞧瞧云珑这小嘴儿,是不是快噘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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