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第127章 情深已起
  这一夜,公冶楚言出必据地向裴元惜证明自己人如其名,不负大力之称。到最后她觉得自己已经软成一滩水化在锦被之中,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上一世他可没有这般放肆,索取之时也不会像如今这么不顾她的哀求。多了一世记忆,他倒是脸皮厚了许多,下手也越发狠了。
  她想起以前的那个他,明明是个冷漠至极的男子,却像个纯情少年一般不经撩。哪里像现在目光灼灼不加掩饰,如同一头喂不饱的狼。
  不知饕足的男人意犹未尽,深暗的眸中烈焰仍在。
  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大力兄,适可而止。”
  大力兄三个字一出,他眸中炽焰越盛,“看来还有力气,我这个大力兄应该更加努力才行,否则岂不辜负这个称呼。”
  这男人学坏了啊。
  “你名副其实得很。”她缓过气来,推了推他,“你可别来了,要不然我死在床上,那多难看。”
  “不许说这个字。”死这个字犯了他的禁忌,她像睡着般躺在冰床上的情景挥之不去。“你若是敢死,我就…”
  “行了,我开玩笑的。”她赶紧制止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杀光天下人,让她不停轮回的话来。
  这一世她是不可能自己找死的,除非是天不容她。
  他眼神一暗,亲自披衣出去端了热水进来。
  她眼皮子抬了抬,然后又轻轻地闭上。有人侍候她自是乐得不动,两世夫妻也不存在什么害羞不害羞的纠结。
  许是累极了,她舒服地喟叹着眼睛往下沉。迷迷糊糊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涣散的意识在消失前还在想程家的藏宝之地到底在哪里。
  夜寂静,梦无声。
  无尽的火光,似乎把天都烧红了。四周一片死寂,风呼呼地吹着如同厉鬼哭嚎。红红的一片火光中,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望不见天,看不到一个活人。她茫然无依地四下寻找,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公冶楚,没有她的儿子。
  忽然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喊娘,那声音从火中传来。她想也不想往里面冲,却被一堵高墙拦住去路。
  泪水花了她的眼,她疯子似的想推倒那堵墙。不知为什么,她好像能感觉到那一片火海之中除了重儿,还有公冶楚。
  “阿楚,重儿!”
  她呼喊着,火势隔绝了她的视线。她拼命地叫着他们的名字,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那种撕心裂肺的骨肉分离之痛令人绝望。
  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的生命中没有他们会是什么样子。那必然是无尽的空寂,同行尸走肉一般。
  情深已起,入骨入髓。
  何以慰情深,唯有共白首。
  她再也不想回去,只想永生永世留在这个时空。这里有她的丈夫有她的儿子,有她完整的人生。
  “阿楚,重儿!”她一头朝高墙撞去,突然有人拉住了她。她慢慢回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的是熟悉的面孔。“太好了,你们没事,太好了。阿楚,重儿…”
  “惜儿,惜儿。”公冶楚唤她。
  她缓缓睁开眼,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轻烟似的幔帐,熟悉的气息和记刻在心里的人,她一把抱住公冶楚,“我梦见好大的火,你和重儿差点出事了。幸好你们没事,幸好只是一个梦。”
  “不怕,我在这里。”公冶楚轻抚着她散开的青丝,像哄孩子般充满耐心。
  他的声音低沉令人心安,她却越发抱得紧,“你千万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不会等你的,你要是敢丢下我们,我就带着儿子改嫁,让他认别的男人做爹。”
  “说什么胡话,看来真是被吓着了。”想改嫁?想都别想。吓成这样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将她往被子里一按,“睡觉!”
  她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因为心有余悸声音软得不行,“真凶。”
  嘴上说着他凶,身体却是紧紧靠进他的怀中。她重新闭上眼睛,梦中那种绝望的情绪重新漫上心头。
  那梦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让人心生惶恐。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定是担心程禹会做什么事才会做这样的梦。
  高墙,大火。
  那火势大得极不寻常,并不像是寻常的起火。如果真有那么大的火,所有人都会化成灰烬。如同那把扇子,片刻间灰飞烟灭。
  程家的宝藏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既然是巨财,又能在不打人眼的情况下藏起来,最好的藏宝之地应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程家抄家时,衍国公府被掘地三尺。如果真的埋在程府的地下,阿楚不可能找不到。
  程禹明知东都城最危险,他为什么非要回来?如此说来那些东西定然不在城外,应该就藏在城中的某一处。
  程家自凌朝建国后已历经好几代,谁也不知道那笔财物几时开始积攒的,更不知道程家来来往往经手过多少产业,也就无从判断他们的藏宝之地。
  这些事她能想到,阿楚肯定也能想到。或许他们的想的方向不对,又或许那些东西并不在城中。
  如果是城外,那更加不好找了。
  她胡乱地想着,越发偎紧身边的男人。心一寸寸地安定下来,心道即使没有程家的宝藏,她也有能力给儿子铺路。
  只是就算不找程家的宝藏,也应该把程禹找到。他自小有才名颇有几分算计手段,如今他在暗他们在明,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权势让人铤而走险,仇恨更是让人丧失理智。
  那日去陈家之前,是有人给他们送了信,送信的人正是何婶。若不然他们还打算继续装作不知,等着程禹先露出马脚。
  既然程禹出了手,他们自然没有再等的道理。程禹自己暴露行踪,目的应该不只是想给何婶母女一条生路。
  当年的芝兰玉树的程世子,衍国公府的下一代家主,世人将他比之四方神柱。那样一个男人…
  四方神柱?
  她蓦地坐起来,低喃着:“阿楚,你说通天台下面会不会有地宫?”
  公冶楚闻言睁开眼,“商氏建朝之初为显凌氏威武,遂命人兴修通天台,当时负责监造的正是第一代衍国公。”
  夫妻二人对视着,再无睡意。
  通天台是凌朝的象征,商氏代代帝王都会登高台祭天祭祖。还有五日便是祭天大典,不仅皇帝要去,身为重臣的公冶楚也会去。
  如果那时程禹想做什么,那么……
  裴元惜呼吸紧了几分,因为她知道这个可能或许是真的。
  霸气威严的通天台守卫森严,不仅是祭祀之地,更是商氏宗庙所在。从下往上看,是云梯一般的台阶。台阶之上,是镇守天台的四方神柱。
  神柱驻守在通天台四个方位,分别对应四象星宿。高耸入云的神柱是东都城百姓的骄傲,世人皆道神柱守护的不仅仅是其中的宫殿祭台,而是整个天下的运势。
  既然是皇家祭台,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自行出入的。假设天台之下真有地宫,入口处肯定不会是在天台之上。
  站在高台之下,可以将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
  如果她是程氏先祖,这个秘密除去历代家主口口相传之外,必会派心腹守住地宫入宫。那地宫入口一则是要隐秘无人知,二则还要方便出入。
  她的目光落在离通天台最近的人居之处,“那是哪里?”
  “小长街。”
  东都城最繁华的地方便是长街,长街的烟雨楼阁一直延伸到罗布井。罗布井最有名的便是舶品铺子,前些日子她还在那里选好几个铺子准备等孟槐的船一靠岸就开张。
  除去长街和罗布井,东都城内还有几条小有名气的街市,小长街是其中之人。之所以称为小长街,自然是想沾一沾长街的名气。
  既然是商户云集之处,自来便是鱼龙混杂之地。如此一来居于此地中人行事稍显不同,也不会引来旁人查探。
  “如果入口处真在某一座宅子里,想必那宅子代代相传从不曾易主。”
  公冶楚轻点她的脑门,“这脑子怎么长的。”
  柳卫的速度极快,不仅悄无声息地查到那条街上共有三座从未易主或是租赁的宅子,且在未惊动周围百姓的情况下在最边的那座宅子里找到一处暗道。暗道设在那户人家的书房内,那户人家空无一人,听说一家人前两日已经离开东都城回老家祭祖。
  这户人家大抵是不会回来的。
  正是因为如此,裴元惜心里发沉。
  程禹自断后路,显然是要孤注一掷。
  黑黝黝的入口深不见底,地道内的阴湿之气飘出来。她听到公冶楚吩咐柳则守在外面,又吩咐留下来的人保护好她。
  他点了一半的柳卫,准备入秘道。
  她扯住他的衣袖,“我和你一起去。”
  “你留在外面。”他说。
  她说不上来自己刚才为何心下一阵慌乱,“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机关设置,我怕我漏了什么没画在图上。”
  他看着她,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好,那我们一起去。”
  第128章 大头
  这一眼如同两世重叠的光阴,他看懂了她眼里的情绪,她亦读懂了他眼中的意思。他开口命柳则留下来的时候,她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纵然他没有一句交待,没有对她叮咛一个字,但她知道如果这是离别,那么他的安排便是托付。
  有时候离别是那么的不经意,或是在某条路的转角,或是在某一次互道晚安之后。它来时极其寻常,离开时留下的是无尽悲伤。
  方才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自是设想过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一次真是离别,那么选择和他在一起。
  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夫妻二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不知多久的凝望之后,她听到他交待若有万一让柳则带着柳卫保护他们的儿子时,她没有一丝意外。
  死亡和意外并不会因为害怕和忌讳而不来,有些事情有备无患。他们若是出事,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重儿。
  柳则执意和他们一起下去,被他一句这是命令喝止住。
  “没事的,我和你家大人一定会平平安安。”她回头安慰柳则,“下面的情况我们暂时一无所知,你派个人去通天台那边让所有人先行撤离。”
  柳则知道大人能把他留在外面,自然是觉得保护陛下安危更重要。但他一直都是公冶楚的亲卫,在他心中没有人比大人更重要。
  “大人…你带上属下吧。”他想说他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大人,其它的事都没有大人的安危来得重要。
  “柳则,陛下之于我,宛若亲子。”
  柳则震惊了,父母之爱子,往往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既然视同亲子,那陛下在大人何等重要。
  最开始他以为陛下同大人亲近是虚情假意,而大人纵容陛下亦是如此。后来他慢慢发现大人对陛下的宽容绝不止在表面,都督府有专门给陛下准备的房间。陛下进出大人的书房,甚至都不需要通禀。
  不知从何时起大人和陛下的关系越来越随意,甚至有时候他仿佛觉得陛下对他亦是如同亲人一般。他挺喜欢陛下的性子,心里盼着大人和陛下不会有大动干戈的一天。
  再后来夫人出现了,还被陛下认了干娘。自从大人和夫人成亲后,陛下更是同他们关系关密。他思及陛下同大人夫人之间的亲近,说是一家子骨肉并不为过。
  他有想过大人和夫人都很看重陛下,却未曾想过在大人视陛下为亲子。大人将亲子交托给他,他岂能再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