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柏溪咕哝着大概是个级别很高的宴会,来来往往的都是有身份的人。
  现在裙子送过来了,还不错,可是脖子手臂都是空空的,不买点什么戴起来,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裙子。
  是以柏溪拎着包包去了隔壁的商场血拼,反正纪宁钧说了会给她报销。
  她先买了新的手包,又换了双更合适的高跟鞋。这两样勉强能在店里找到,可是能搭配的好珠宝就可遇不可求了。
  她一连逛了几家都找不到别致的款式,后来勉强看中一款,刚刚指上去——
  “麻烦让我们看一下这一款。”
  说话的不是柏溪,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算低沉,但沉稳好听,柏溪觉得这声音特别熟悉,刚要去看,那人先看到她:“这么巧啊。”
  柏溪将墨镜往下拉了拉:“李珩?”
  那次晚宴过后,两个人就没再见过,一方面是缺少见面的契机,二是身份也不允许,毕竟如今一个被拒绝了,另一个又有了“新欢”,频繁联系并不合适。
  柏溪还在为之前任性拿他当挡箭牌而觉得内疚,虽然那时候的她并不是有意如此,可潜意识里拿他挤兑纪宁钧的目的确实存在。
  潜意识也是意识,甚至比自主自发更加恶劣一点。
  后来她跟纪宁钧不仅算是握手言和,贪得无厌的纪宁钧还一网打尽,将李珩从纪氏那边的远大前程给封得死死的。
  柏溪怎么好意思再多跟他联系,就连现在说话都恨不得低头。
  唯一觉得欣慰的是他没有延续“哥哥”一心一意的传统,而是跟自己亲生父亲一样心思活络爱好广泛。
  柏溪看着此时此刻站在李珩身边前凸后翘的俏丽女孩,腹诽她也实在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其实这人也没那么在意她的。
  这么一想,柏溪的负罪感好了许多,她笑了笑:“带女朋友来挑礼物?”
  李珩身边的美女原本眼中警惕,正上下打量柏溪,听到这里忽然就被恭维,一张脸上也扬起了淡淡的笑容。
  李珩是朋友介绍给她的,两个人只约过几次饭,她对他印象很好。无奈帅哥有点冷,对她一直都没有什么表示。
  现在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他又没有否定,一颗心才渐渐定了下来,她很客气地回道:“柏小姐好,你今天真漂亮。”
  柏溪报之以笑容:“你也是。”
  柏溪顺利拿到了勉强心仪的首饰,买单的时候,李珩倚在一边要递上自己的信用卡。
  柏溪连忙将他手拦下了,挥了挥自己的,说:“我有钱的。你那卡留着给女票用吧,小心人家一会儿吃醋!”
  李珩想要解释点什么,又最终没说太多,他上下打量着柏溪,说:“最近状态不错啊,跟纪宁钧感情稳定下来了?”
  “我状态好跟他有什么关系。”柏溪耸肩:“有他没他,我都是一样高兴的。”
  “这话,你骗骗其他人还行,你猜我现在会不会信呢?”李珩说:“他也真是厉害,我确实比不过他。”
  柏溪怔了怔,收回卡的同时,将他拉到一边,大眼睛巴眨巴眨看着他:“他接任董事长的事,我之前一直不知道。”
  李珩露出好奇的神态:“怎么,如果你知道,还想帮我吗?”
  柏溪又是一怔,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回答。
  李珩笑着帮忙解围,说:“算啦,其实我原本就不想在那边呆着。他们姓纪我姓李,哪天我要是接班了,算怎么一回事呢。”
  李珩毫无失落的样子,接着道:“况且我走归走,股份分红一点都没少。不用上班还能挣钱,这是大多数人的理想状态了吧。”
  柏溪问:“你真这么想?”
  “嗯。”李珩点头,他带着柏溪去一边柜台取首饰,将盒子里的手镯送到她手上:“你戴这个很漂亮。”
  他深深看了一眼柏溪,曾经他也以为跟这女人不过就是萍水相逢,可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觉得心里某处被剜去一般,空得能听得见来往呼啸的风声。
  纪宁钧在约定时间接上柏溪,看到她的第一眼,纪宁钧明显愣了下。
  倒不是因为被她的美丽惊艳到,她是天生的美人,就算不是华服盛装,随便披个破布袋子也会是一样的惊艳。
  纪宁钧目光在她脖子和手腕上的华贵首饰停了好几秒,渐渐皱眉。
  “不好看吗?”柏溪向着手机看了看,这条裙子休闲有余,商务不足,出去逛逛街还行,出席宴会就稍微弱了点。
  她于是特地挑了珠光宝气点的翡翠首饰,既不会太过轻佻,又显得比较有气质。
  纪宁钧说:“好看是很好看,就是觉得跟咱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很搭配。”
  到达目的地,柏溪看着面前偌大招牌上“ridiculous”的英文,忽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浑身肌肉都收得紧紧的。
  “你你你你……带我来夜店?”柏溪吃了一惊,话都说不清楚。
  那她这副打扮也太不伦不类了吧,难怪纪宁钧刚刚一脸便秘神色。可是不对啊!他干嘛突然要带她到这里来,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纪宁钧倒是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今年生日要跟往年不太一样,你不是说从没来过这儿吗,今天就带你来看看。”
  柏溪笑容勉强,侥幸想着应该没那么凑巧的事,谁想到刚一进了夜店就遇见上次借她女`仆`装的那个姑娘。
  姑娘挺热情,一溜小跑过来说着:“大明星你又来啦!”
  柏溪眼前几乎一黑,扭头看到旁边纪宁钧正目不转睛盯着她,赶紧摇头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哎!这边我是第一次来呢。”
  “你怎么会没来过呢!”姑娘听到她说不认识她后,还挺失望的:“上次在这边卫生间,我还把我制服借给你的哎!”
  第66章 chapter 66
  夜店不比一般清吧,要的就是炸裂脑壳的音乐,以及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今天舞台中央有嘉宾热舞,整个场子的气氛都燃了起来。
  柏溪跟纪宁钧这边的气氛却十分尴尬,两个人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穿着女`仆装的侍应生来给他们来送酒,柏溪这才捂着脑袋呜咽着倒在桌上。
  “你们这儿就没男的吗?”柏溪抱怨,左一个女`仆装,右一个女`仆装,鬼都该知道她现在最烦看见的就是女`仆装!
  一直沉默着的纪宁钧这时候突然嗤地笑了声,柏溪立刻敏感地死死瞪过去,纪宁钧原本还清了清嗓子想装若无其事!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点触到了他,下一秒便爆发出了剧烈的笑声。
  柏溪于是见到个傻子就这么莫名其妙笑了大半天,最后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来,平日里什么清贵逼人什么霸道总裁的气质全无!
  柏溪的脸越来越红,最后连带着耳朵脖子都一并红起来。她扭捏着踹他一脚,低声抱怨道:“你笑什么笑啊!”
  夜店实在嘈杂,纪宁钧听见也当听不见,伸手过去掐了掐她脸,说:“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我来点吧。”
  他忽然顿了顿,琢磨着:“不对,这个地方你比我要熟,还是你来决定喝什么,或吃什么吧。”
  柏溪耳边一片响声,脑子里也杂音不断。她猛地晃了晃,仔细听,还能听得到她脑子里进来的水声呢。
  柏溪板着脸:“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啊!”
  柏溪现在是纪宁钧惹不起的,纪宁钧连忙将手顺势放在她肩上揉了揉,说:“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了。”
  纪宁钧平时喝酒太多,这时候根本不想喝酒,柏溪虽然是个小酒鬼,但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宜喝酒。
  两个人一人要了一杯柠檬水,在这个酒香四溢的夜店里,完全格格不入。
  格格不入的还有柏溪煞有介事的一身打扮,她把翡翠链子镯子都脱了,塞进自己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的手提包。
  纪宁钧揉揉她下巴:“怎么还是不高兴,不喜欢我给你的这个惊喜吗?要真的觉得不怎么样,咱俩现在就走好了。”
  柏溪翻了白眼过去,咕哝着:“也不是不高兴。”她再三看了纪宁钧几眼,心有余悸地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宁钧反问:“知道什么,是说你来夜店这件事?”
  柏溪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点点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但一直都那么憋着,看我就像看跳梁小丑一样?”
  纪宁钧还是揉着她软肉,教她放松:“干嘛非要把我跟你对立起来,我怎么就看你像是看跳梁小丑了?”
  他淡淡笑着道:“其实我直到刚刚都还是猜测,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小丫头,我估计还要再怀疑一会儿。”
  柏溪扁嘴:“我才不信呢。”她忽然将他推开来:“你不许喊人家小丫头。”
  灯光倏忽暗了不少,音乐也暧昧迷幻起来。几乎所有人都扭了起来,舞池里挤满了精力无处发泄的年轻人。
  纪宁钧轻轻推了推柏溪,催促她:“去跳舞吧。”
  柏溪正脚痒手痒,问:“你呢?”
  纪宁钧点点自己座位,说:“我又不会跳舞,在这边等你过来。”
  柏溪说:“真的假的,不太好哦?”
  “快点去吧。”纪宁钧向她挥手:“像上次一样,你在上面大放光彩,我就只用在下面鼓掌喊好就行了。”
  一提这事儿,柏溪就觉得尴尬:“那我很快回来。”
  她扔了包,随着人流不断向中央舞台旋转而去。
  快乐的情绪是能够传染的,她轻扭着腰肢翩翩起舞,整个人都兴奋地飘起来。
  要不是忽然有一束光从纪宁钧脸上扫过,吸引起她注意,她还真就丢下纪宁钧一个人,放手去哈皮了。
  他一身西装,表情拘谨,样子看起来比她在这儿还格格不入。
  他有那种无论在哪都能掌控全场的能力,一张脸是惯常的漠然。
  柏溪却能从那一闪而过的光线里看出,其实这男人才没有他看起来放松。
  她推了推身边不停挤她的男人女人,向着纪宁钧那边走回去。
  她总是觉得他的能力无限大,习惯接受他的所有好,却总是忘了其实他也有自己搞不定的事,会有自己柔软的那一面。
  纪宁钧看柏溪走回来,愣了愣,问:“怎么不去回来了,不想跳了?”
  柏溪弯腰过来,软绵绵的手搭在他脖子上,撒娇道:“我想跳啊,可是我想要你跟我一起跳。”
  纪宁钧知道她意思,两手垂着,往后一靠:“我又不会跳。”
  柏溪说:“不要,我就是要你跟我一起。”她耍赖皮:“还说为了给我过生日呢,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我。”
  纪宁钧眉梢都挑起来:“你……”
  柏溪不等他再多推辞,搂着他脖子要他起来。她留着长指甲,推让里无意划到他皮肤,疼得他连连嘶声,两手搂着她腰掌握主动权。
  “我真的不会。”纪宁钧提醒她。
  柏溪朝他咧嘴一笑:“随便摇就行了。你以为我能有多会跳啊,在家乖乖呆了那么久早就退化了,随便扭了玩的。”
  纪宁钧轻声叹着:“我摇不起来。”
  柏溪原本这男人只是谦虚,等跟他一起走进舞池,才知道这男人所言不虚。纪宁钧就像个四肢僵硬的老年人,配着音乐,居然连路都走不利索。
  柏溪让他伸左脚,他伸右脚,让他伸右脚,他偏偏伸左脚。
  一支舞还没跳多久,柏溪的脚面已经被他踩得快青了。柏溪疼得直想甩鞋子,抱怨着:“你怎么连路都不会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