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家的小相公 第6节
  许怀谦是个走到哪儿都能随遇而安的性子,吃过早饭,他把陈家里里外外逛了一遍。
  虽说昨天陈烈酒给他介绍家人时,他粗略地扫过一眼,可他既然决定要在陈家生活,还是得了解得细致一点好。
  小到锅碗瓢盆,大到饭桌米缸,每一样他都清点了一遍,尽量做到家里有什么心里有数。
  他在做这些的时候,王婉婉一错不错、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陈家都有些什么,许怀谦大概清楚后,转过身看向一直跟着他的王婉婉,笑着问她:“跟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王婉婉摇了摇头,见许怀谦伸着手要去拿茶壶倒水,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替他倒好,端在他面前,“二哥,以后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
  千万千万不要自己动手,万一伤到哪儿、磕到哪儿,病情加重了,活不长久可咋办。
  许怀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王婉婉待他的态度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
  正琢磨着,陈烈酒浩浩荡荡地带了一群人回来了。
  许怀谦见他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群人,个个推着手推车,灰头土脸地拉着不知道从哪儿扒拉回来的石板木料土块,活像个刚拆迁回来的拆迁大队,端着茶杯走到院中诧异地问他:“你们这是?”
  “把箱子给我搬进屋,剩下的扔在院子外面就行了。”陈烈酒指挥着人把东西放好,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回了许怀谦一句,“没事,我把你家拆了。”
  “这些都是从你家给拆回来的料子。”忙了一上午的陈烈酒口渴得厉害,说完就快步走到厨房边上的水缸面前,掀开水缸盖子,拿起葫芦瓢就要舀水缸里的生水喝。
  许怀谦眼皮跳了跳,本想问他,不是去要账么怎么又跑去拆家了,但做出来的举动却是,把手里刚端出来还没来得及喝的茶杯递给他:“还是喝这个吧,喝生水肚子里容易生虫。”
  在这个没有化肥和农药污染的时代,虽然井里的水比起现代的矿泉水也不差,但细菌虫卵这些肉眼不太能看见的东西落在里面,人喝下去,生了病,在这里又不好治疗。
  “哦、好。”听许怀谦这样一说,陈烈酒忙放下了手中的葫芦瓢,接过他的茶杯一饮而尽。解了渴,这才说道:“原来肚子里会生虫,是因为喝了生水的缘故啊。”
  许怀谦点头:“嗯。”
  因为工作的原因,许怀谦经常下乡,知道一些贫困山区的人们,为了方便,口渴了都是就地找水解决,从不考虑卫生问题,能喝就行了,导致很多人因此生病。
  他们为了宣传这个卫生问题,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所以知道,不说严重了,根本没有人听。
  “像地里的生菜瓜果要吃的时候,也最好清洗一番再吃,有时候不注意有虫卵落在上面,吃进肚子里,生一肚子的虫,啃你的内脏,吸你的血。”
  许怀谦这番话,不仅把陈烈酒给说懵了,还把正在院子外面卸料的一群汉子给吓到了。
  其中有个长得憨头憨脑的大汉,卸完推车上的石板,脑袋探到院子里来,朝许怀谦露出一个憨笑:“你就是我们大嫂吧,懂得可真多。”
  前几年,大李村有个小孩死的时候就是肚子鼓得老大,有那好奇的人剖开他肚子一看,里面全都是虫子,当时大家伙吓得不行,还以为是中了什么邪,请巫婆来跳了三天三夜。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不待许怀谦回话,陈烈酒率先瞥了过去:“不准叫大嫂,不尊重人,叫二哥就好。”
  别人叫许怀谦大嫂,一定程度上的确可以满足一些陈烈酒的虚荣心,叫外人都知道,他以一个哥儿身招赘了,招的还是一个读书郎。
  去到哪儿都很有排面。
  可夫妻一体,他把面子建立在许怀谦的尊严之上,许怀谦过得不如意,对他心生恨意,于他又有何益处。
  陈五憨憨地挠挠头,不太熟练地叫了声:“二哥。”
  “叫什么都可以。”许怀谦对称呼一事并不在意,他入赘到陈家,现在吃陈家的,喝陈家的,被人叫一声大嫂又不会掉一块肉。转而问起刚才的事来:“你们把我家给拆了?”
  “是啊。”陈烈酒见许怀谦没有生气,放心地说了:“就那个许大郎,算盘珠子打到十里外,我在大李村都听到响了。”
  “他不就想把你抵押我给,然后侵占你的房子,霸占你的家产,介时他欠我的钱也还了,还能白得你的全部家产,想得倒是挺美,”陈烈酒哼了一声,“我就不让他如意。”
  之前他就想这样干了,奈何没有名分,现在许怀谦是他的人了,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拿许怀谦的东西了,他为什么不拿?
  恶霸就要有恶霸的样子。
  你拆房子,你还有理是吧。
  许怀谦看陈烈酒那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骄傲表情,内心一阵凌乱。
  原本他想先安定下来,等理清楚原主的记忆,再回去斗极品夺家产,结果一觉睡醒,他老婆一步到位,全都给他解决了。
  那他以后干什么?
  “房子放在那儿,早晚都要被人给霸占,还不如拆了拿回来,捡捡料子,有些还能用。”
  许怀谦不说话,陈烈酒还以为他生气了,毕竟这事,他事先也没给他商量:“正好,今天大家伙都在,我待会儿挑些能用的料子,给你做个新茅房,保证你每次如厕都干干净净的,好不好。”
  好在陈烈酒这些年也不是白把弟弟妹妹给带大的,别的本事没有,哄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昨天他就发现许怀谦进了一趟茅房出来后,脸色就不太好了。
  先前他走镖的时候,知道大户人家家里有一种斜放板接水槽的流水厕,如厕后用水冲掉,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异味。
  现在拿来哄许怀谦正好。
  拆房子让大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怀谦还能在心里为陈烈酒找补,他是为了帮自己找回场子。
  可拆他家的房子给他修厕所……
  别人的老婆哄老公都是亲亲抱抱,他老婆哄他则是给他修个厕所……
  以后别人问起他老婆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是什么,他回答:厕所。
  还真是
  ……很接地气。
  偏偏陈烈酒没察觉到许怀谦的尴尬,怕他犹豫还添了一把火:“你要是点头,我马上让他们动工,保证让你今天就能用上,行不行?”
  许怀谦深吸了口气:“随便你。”
  “好嘞,我这就叫他们弄。”陈烈酒自动把随便你变成听你的,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
  许怀谦无奈,只好道:“我去拿茶壶给你们烧点水。”
  “老大,你找的这个大嫂还挺好。”许怀谦一走,陈五由衷地感叹。
  要换作是他,谁要是把他家房子给拆了,他能跟人拼命。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眼陈烈酒。
  就算是他媳妇也不行。
  毕竟有了房子,就有了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不管怎样,他都有个落脚处。
  老大今天把人家房子给拆了,就等同于彻底断了许怀谦的后路,以后许怀谦想不做赘婿了,自请下堂都没有去路。
  而这许怀谦竟然没有生气,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不得不说,人好、脾气也好。
  “就是身体太差了。”陈五说完没忍住嘀咕了一声,瘦得跟个麻杆似的,身上都没有二两肉,一阵风就能吹跑,他怕他们老大会英年丧夫。
  “都说了不许叫大嫂!”陈烈酒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挑料子,嘀咕些什么呢。”
  挨了踹的陈五不敢在胡思乱想,找修茅厕可以用的料子去了,独留下陈烈酒看着许怀谦那走进厨房瘦得连衣裳都撑不起来的背影,若有所思了片刻。
  农家起房子没有什么讲究的,只要有手有脚,有料子,会弄,就能开工了。
  许怀谦拿着茶壶踏进厨房的时候都想好了,老婆主外了,他就主内吧。
  正好,他以前下乡,也经常跟着村民们一块烧火做饭,这炉子和柴火灶他都会用,帮着做做饭,烧个水什么的还是挺手到擒来的。
  他想得挺好,哪知,他前脚刚踏进厨房,后脚王婉婉就跟了进来:“二哥你别动,我来就好!”
  说着就把许怀谦手里的茶壶给抢了,添好水,麻利地生起了炉子。
  许怀谦:“???”
  主内也不行?
  王婉婉忙乎完,转过身见许怀谦还愣在原地,想了想,要是什么也不让许怀谦干,好像也不好。
  “二哥,要不你回屋去数些铜板出来吧,大哥每次带了人去要账,回来都会每人给十文钱的力钱。”
  这也是为什么陈烈酒一个哥儿能在村里做起收账买卖,陈氏宗族没人出来反对的原因。
  十文钱看着是不多,可也能买两斤米了。
  在地里刨一年的庄稼,也不见得有个几百文,而跟着陈烈酒一天就能有十文钱。
  诚然不可能每天都有,但只要一个月能有个几天,攒个一两斗米,也能让家里日子好过上许多。那陈五家以前穷得都快饿死了,跟了陈烈酒都能吃上饱饭了。这带的可都是陈氏宗族的人呐。
  “好。”许怀谦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他想到昨天陈烈酒把身家都交给了他,总算找到个活的他,点点头,去卧房把钱袋找了出来。
  可他一拿,昨天鼓囊囊的钱袋子,现空得就剩一个底了。
  里面除了几串铜钱和几个银角子外,一个银锞子都没有了。
  许怀谦面色一僵。
  他依稀记得早上陈烈酒起床的时候问他要过钱。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钱袋子里有帮钱庄收的账,我得拿回去销账。
  意思就是,他拿走的那些全都是钱庄的钱。
  剩下的这些才是他的家当???
  作者有话要说:
  谦谦绝望:“我的有钱老婆怎么就剩老婆啦!”
  第6章 把酒话桑麻
  一个茅厕,就算做得复杂了些,但有材料,又有这么多人手在,再慢也在晚饭前竣工了。
  验收测试过没问题后,许怀谦还是拿了铜钱出来,一一给他们结了账。
  “谢二哥!”
  陈烈酒的一众手下,除却刚开始跟着陈烈酒去绑许怀谦的那几个,剩下的都是今天才第一次见许怀谦,一个个拿了钱挤眉弄眼的按照陈烈酒地吩咐,称呼他为二哥。
  许怀谦没什么表情地统一回复:“不用谢。”
  “你们不许打趣他,拿了钱就赶紧走。”这群汉子跟着他泼皮惯了,陈烈酒怕许怀谦不习惯,赶紧把他们吆喝走。
  被陈烈酒这么一赶,一群汉子嬉笑着一哄而散。
  “对了,我搬回来的箱子里有你的书籍和衣物,你点点看有没有少——”
  等把人送走,陈烈酒突然想起,他还有事没跟许怀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