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确立了消息,苏悠悠点了点头,正要拉开后车的门,心突然跳了跳,含笑道:“我有个东西没拿,你们先等下。”
  正常有素养的司机,应该会下车给她拉开门,哪里会傻坐在车上,让她自己亲自开车门她可不信,秦泊轩派来的司机,会这么没有专业素养。
  苏悠悠几步跑回便利店,正要开门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玻璃门。她慌慌望去,男人笑容有点古怪,“苏小姐,秦总说,让我尽快送您去机场,别耽搁了。”
  突地,男人狠狠撞向玻璃门,一只手按住他的脖颈。
  苏悠悠愕然看到,居然是先前跑入便利店,叽里咕噜说外语的怪人。她松了口气,退后几步,满含笑意说:“谢谢啊,这家伙是个坏蛋,让我先报个警。”
  怪人冷冰冰的,只是朝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在报了警,讲述了事情经过后,苏悠悠鼓了鼓脸颊,又给秦泊轩打了个电话,“秦总,您的身边人都成了筛子了,也不整治整治吗”
  “发生了什么事”秦泊轩正在开车,车辆急速前行着,不由得皱了皱眉。在来海岩市的路上,为了尽快赶到她被困的那个山区,他是一路闯红灯来的,劳斯莱斯已经被扣在警局,由助理出面办理相关手续。
  他如今开的车,是海岩市分公司总经理的兰博基尼,论性能不及他的车,在速度上有限制。
  苏悠悠没好气地问:“在你派的人到达前,有人来接我,是别人派的,但居然知道是送我去汉言机场。秦总,您向谁泄露了”幸好,她没有上车,又有人英雄救美。
  显然,那幕后主使没想她活,才会冒着暴露的风险,让人去劫持她。lt;/pgt;
  一想到这里,苏悠悠就一阵后怕,“秦总,您赶紧查吧,把幕后人揪出来,不然我睡觉都不安稳。”
  “放心,你不会有事。”秦泊轩眸色暗沉,只回了两个字。他并没有特意向谁泄露,只是在吩咐手下人时,正在向总经理借她的车,她在前面带路,自然也就听到了他的话。
  但总经理和苏悠悠无仇无怨,此前都没有见过,不会是幕后主使者。这件事,等他回来再查,至少寻到了方向。
  又一辆黑车停下,司机从车上下来,来到苏悠悠的面前,微笑有礼地说:“苏小姐,秦总吩咐我送您去汉言机场。”说话时,他朝怪人看了眼,两人有个短暂的眼神交汇。
  这一次,等确定了车牌号,又和秦泊轩通话确保万无一失后,苏悠悠才向怪人道别,爬上了车。
  短短二十分钟,就到了汉言机场。司机停好了车,因为上面早已有吩咐,两人是一路畅行无阻,直接坐上了飞机。
  司机陪同她一同等着,“等秦总到了,飞机就能起飞。”
  “私人飞机”苏悠悠有点诧异。
  司机微笑点头,“方铭公司建了汉言机场,是锦瑞集团的分公司。在这里,也停有秦总的私人飞机。”
  苏悠悠啧啧出声,“秦总真是大壕!”
  “方铭公司会被注册,也是因为秦总一句话。”司机依旧彬彬有礼,“他说开车太慢,有时需要飞机代步,但又嫌坐客机麻烦,就设立方铭公司,在各国各区建立飞机场,停有小型私人飞机,方便秦总往来。”
  苏悠悠微抽了抽唇角,“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哪怕只来短短几天,她也从网络上看到,汉言机场是全国最有名的,创立至今从未有安全事故,服务质量又第一。
  “因为秦总的需求,锦瑞集团虽然主导是科技产品,但在各行各业都有涉及。”司机忍俊不禁,“唔……迄今为止,在比较有名的行业里,秦总唯一没有涉及的,应该就是娱乐圈了吧”
  “我懂!”苏悠悠重重点头,颇有感慨,“是秦总对它没有兴致,否则整个娱乐圈就等着颤抖吧。”
  两人时不时闲聊着,一晃就是一个小时,秦泊轩到了。
  “怎么样”苏悠悠忙迎上去,心都提了起来,紧张地问,“查到消息了吗”
  秦泊轩顿了下,回道:“在陈州军区医院。”
  苏悠悠浑身一僵,又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那我们快去吧,希望他能平安……”在医院,那就说明在抢救。
  “你先回去吧,辛苦了。”秦泊轩朝司机点头。
  司机忙摆摆手,飞快下了飞机。
  苏悠悠望着窗外,星光灿灿,月儿皎洁,照得云层一片绚烂。她紧攥着衣服,无心欣赏美景,忧虑充斥着心脏。
  秦泊轩看了看她,眉宇间虽有不悦,但终没有说什么。
  刚下了飞机,就有专车来接送,两人马不停蹄前往陆军医院。医院走道里,全都是穿着军服的人。所有人都等在手术室门口,气氛严肃紧张。
  忽的,手术室的门开了,所有军人精神一震,全都围了上去,目光灼灼地等待着。
  出来的,是一个护士。她语调很急促:“情况暂时稳定。只是取出子弹有两种方案,第一种,成功率是20%,好处是沈千渝上校能完全康复,几乎没有丝毫后遗症……”
  苏悠悠心里一紧。虽然能完好如初,但成功率太低了!
  “第二种呢”回答的,是一个苍劲有力的男音。
  苏悠悠隐约觉得熟悉,恍惚觉得,和给沈千渝下达任务的声音相似。
  “沈铭上将,第二种成功率有70%,只是……”护士严肃地回,“因为是胸膛中弹,距离心脏太近,如果采用第二种方案,那沈千渝上校的心脏功能会薄弱,以后无法从事高强度运动……”
  沈铭沉声说:“他不能做特警了”
  “是的,沈铭上将。”护士点点头,“沈千渝上校必须退役,亦或是转为文职工作,无法继续在特种部队。”
  苏悠悠也惊住了。两种方案,一种成功率高,但必须放弃工作;一种成功率低,会有性命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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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紧张
  整个医院走廊有点安静, 气氛严肃到压抑。
  沈铭久久沉默, 拿着手术风险责任书的手在微颤。作为一名父亲,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可是……
  此时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苏悠悠回头看去, 见是一名四十几岁的貌美妇人。她一脸的惊慌忧虑, 泪水染湿了面庞, 强压着悲痛询问:“情况怎么样”
  围在手术室前的军人自发让开一条路。
  苏悠悠忙跟在貌美妇人的后面,趁机来到手术室最前方,担忧地探头探脑,妄图从手术室门缝里看到里面的情况。
  “砚舒, 有两种治疗方案。”沈铭上将深锁着眉, 扶着那名貌美妇人, 略微悲痛与无奈地回,“第一个, 完全康复,手术成功率20%;第二个,保守治疗,成功率70%,代价是心脏功能衰竭, 无法进行高强度运动,只能退役或者转为文职。”
  “选第二种!”陈砚舒悲戚地说,“我只希望渝儿平安,只要他好好活着!”她原本就不想沈千渝参军入伍, 作为一位母亲,只想看到儿子能平平安安的。
  “我也希望,但自从他懂事以来,心愿就是成为一名军人,那是他的信仰,如果失去了,他会很失望的。“沈铭上将凝重地说。正因如此,抉择才会艰难,他才会迟迟拿不定主意。
  作为父亲的私心,他希望儿子安全;但作为父亲的公心,他希望儿子能维持信仰。
  “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生命重要”陈砚舒流着泪反问,“退役了,又有什么不好,至少能平平安安的,至少能追求自己的幸福!”
  沈铭哑口无言,握了握拳头,在痛苦徘徊下,做出了最艰难的抉择。
  “小姐,手术室里是不能随便看的。”却在此时,护士小姐开口,制止往病房里张望的苏悠悠。
  沈铭扫眼看去,冷静地问:“你是谁”
  “我,我是小哥哥的,不对,是沈千渝的朋友。”上将的气势太强大,苏悠悠有点结巴,规规矩矩站得笔直,乖乖回答,“我不久前和千渝通了电话,发现他不大对劲,才托人去查了他的位置,急匆匆跑来,我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平安。”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苏小姐,是不是我们见过一次。”陈志强惊讶,忍不住望了望手术室,蓦然间,脑海里浮现出在原始丛林里的那一幕。
  ——如果我没有回来,请转告苏小姐,我喜欢她!
  “你能来看老大,他会很开心的。”陈志强微微一笑。他老大的眼光真是不错,女孩漂亮又聪明,且重情重义。
  陈砚舒也看过来,粗粗打量了她一眼,喃喃自语:“你就是那个女孩”
  貌美女人的话很轻,但沈铭依旧听到了,也下意识看向苏悠悠。他昨日就听妻子说过,对于儿子上心的女孩,也保留了一丝好奇。
  “沈铭上将,情况紧急,请尽快做出选择。”护士小姐语调急促,“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也不知为何,沈铭心念一动,竟脱口而出:“你怎么想的呢”话一出口,他却不由得自嘲,在内心深处,他是偏向第一种方案的,但又怕承受它的后果,才会在已经做出了选择后,又抱着一线希望,向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问出这个问题。
  既然苏悠悠是他儿子上心的女孩,那么她自然是有发言权的。
  听到沈铭的问话,苏悠悠先是惊愕,而后咬着唇沉默。
  沈铭看着,内心不由得无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在此时,这么凶险的时刻,问谁,都只会得到一个答案,因为人命关天,谁都不敢去承担那个后果。
  就在他拿起手术风险责任书,准备签字的时候,苏悠悠犹豫着说:“我、我总归是个外人,对于这种大事,根本没有插嘴的资格,而且,如果有个万一,我也赔不了你们……一个活生生的沈千渝!”
  沈铭一怔,霍然偏头向她望去,目光灼灼有慑人气势,迟疑地问:“你是选第一种方案吗”lt;/pgt;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而来。
  苏悠悠抿了抿唇,几秒后轻轻点了点头,不顾众人怪异的眼神,认真地说:“在私心里,我希望选第二种,我也希望他能平安,好好活着,但我认为,这种重大的事,关于他一生命运的选择,应该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她补充说:“上次,就是前天晚上,在去陆家晚宴的途中,我们遇上了歹徒,我第一次深入了解他的工作,十分的危险。我在担忧下曾问过他,有没有想过退役,但他很坚定地说:‘没有。我热爱我的工作,也敬重我的工作。’”
  苏悠悠深深呼吸了下,“因此,我认为‘军人’、‘警察’这两个词汇,在他生命里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那是他的信念。若选择了保守治疗,70%的成功率,也许能挽救他的生命,但会抹杀了他的灵魂,留下的是不健康的身躯、如枯井般索然无味的人生!我相信,如果此时他有意识,应该会选择第一种方案的。”
  整个走廊安静极了。
  陈砚舒怔怔然,泪珠都涌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滴滴滚落。
  苏悠悠不敢与她对视,小手都攥得很紧,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手握来,好似给予了她力量般。
  她侧头望去,与秦泊轩对视一眼,朝他勉强笑了笑,就鼓足勇气说:“对不起,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正如伯母说的,生命是最重要的,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第二种方案,因为第一种方案的成功率,实在是太低了。”
  沈铭灼灼注视着她,须臾一手拿着手术风险责任书,一手握着笔刷刷书写着。
  护士看了眼责任书,惊讶地抬了下眉梢,郑重地点头,“我们会尽力的!” 她拿着责任书回了手术室。
  “选择了哪一种”陈砚舒紧揪着心,含着悲咽的声音微微颤抖,“是第二种方案吗”她不想管那些虚的,作为一名母亲,儿子的安全是第一。
  沈铭静默了会,坚毅的面庞上,隐约含着丝忧虑与哀恸,声音却铿锵作响:“第一种!我相信渝儿,他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一定能挺过这一关的!”
  陈砚舒闭上眼,承受不住般瘫倒下去,被沈铭一下扶住:“夫人!”
  苏悠悠愕然,心猛地颤了颤,怦怦跳得飞快,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望向手术室,不停地在祈祷,不断地盼望,由衷地希望手术能成功。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她不想失去沈千渝,也不想因为她的一番话害死他,那样她终生都难以释然!
  “别怕,手术会成功,他会活过来的。”秦泊轩低低说着。他握着她的手,把她手掌摊开,看着手心上深深的指痕,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苏悠悠重重地点了下头。在这一刻,她多么希望,沈千渝真的有男配光环。
  漫长的等待,手术时间,整整十三个小时,所有人都等在外面,或站或坐,一整夜全都焦急地等待着……一个希望不大的结果!
  秦泊轩买回了早餐。苏悠悠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虽然熬了一整夜,但依旧没有睡的念头,时不时望向手术室的门。
  “会好的,是不是”苏悠悠喃喃自语。在长长的十三个小时里,她也不知问了几次,但每一次,都能得到耐心的回答。
  秦泊轩嗓音低沉:“会好的,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灯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