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陆景行知晓她在借刀杀人,却也只能心甘情愿做她手中的刀子。
  他素来知晓他太太脑子好使,所以并无半分言语。沈清话语落地,陆景行眸光落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确确实实看到两瓶茅台空了放在那处。“我都跟你说了我是陆景行的女人,你还动我,还想动手打我,呕~,”她话语未尽,一阵干呕,一把撇开陆景行往洗手间奔去,陆景行冷冽的眸光幽幽扫过众人,而后跟着沈清进了卫生间,她扒着洗漱台吐的昏天黑地,他站在身后抚着她的背脊,顺着气。
  外面众人不免汗颜,到底是哪个狗杂碎传出陆景行与沈清不和,沈清守活寡的消息?
  直至卫生间干呕声结束,他们稍稍放下去的心片刻之后又提了上来。
  “徐涵、”陆景行一声冷喝,站在门口的徐涵推门而进,跟在身后的章宜与郭岩顺势进来,见屋内景象,吓得立在门口不能动弹,陆景行抱着沈清站在卫生间门口,阴沉的眸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到胡副局身上。
  “我陆景行没别的长处,唯独护短,动我可以、动我老婆,你试试看,”语气阴沉狠辣,最后一句话让高亦安这个见惯了商场尔虞我诈的男人都为之一颤,动我可以,动我老婆、你试试看,霸道宣布主权,也瞬间宣布了某些人的生死。
  “问问他那只手碰的太太,不要想你帮他一把,”这句话,且是对徐涵说的。
  徐涵闻言,一震愣,而后点头应允,待陆先生抱着陆太太离去时,他似是不忍,却又不得不缓缓蹲下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胡副局。
  “您是自己告诉我还是两只都不想要了?”他语气清谈平缓,就好像在同别人商量今晚吃什么一样。
  “饶命、饶命,”胡副局缩着身子往桌子底下钻,恨不得此刻能遁走。
  “我劝您,还是好好说吧!不然,断的可不止一只手这么简单,”徐涵好言规劝,以往,他们都知晓,不能惹陆景行,现在,是不能惹陆太太,惹了陆太太比惹陆先生更严重。他语气客气,尽显善意,可这明明是要凌迟处死别人,他怎能做到面色如常?
  “你今日若是喝酒将我家太太灌醉了,先生定然不会有半分言语,我家先生素来尊重太太,可是个男人都不许别的男人碰自己老婆,更何况还是陆先生,你这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敢干这事儿?”
  徐涵语气浅短,但道出了陆景行的原则,胡副局,今日只怕是没好命活了。
  “你动的可不止我家太太,动的是整个陆家,以及沈家。”
  徐涵知晓自家先生等着自己去开车,也不跟他言语,一手捞过他的膀子,顺着肩胛骨按下去,一手伸手扯过桌子上的抹布塞进他嘴里,动作干脆利落,手法快速,一时间包厢里一声闷哼传出来,而后一男人受不住疼痛缓缓昏厥倒地。
  其余众人看着冷汗涔涔不敢有半分言语,陆少底下的副官手段都如此快速狠辣,这若是陆少亲自动手,只怕是连命都没了。
  第五十三章 衣冠禽兽都一表人才
  徐涵出去时,打量的眸子看了眼高亦安,而后开门离开,他今日随陆先生来市区办事,沿路路过盛世集团时看着陆先生拿出手机同陆太太联系,而后冷声吩咐他调转车头朝江城洲际酒店而去。
  原以为只是接太太回家,哪儿晓得会发生这等幺蛾子的事情,也着实是让他吓得险些站不住脚,心想,只怕这沁园晚上又是一场大战在即。
  陆景行一路抱着沈清回车上,一进去,沈清随手甩开了陆景行附在自己肩榜上宽厚的大掌,而后闭着眸子将脑袋抵在车窗上,陆景行坐在身侧看着她,面容阴沉,阴孑的眸子直扫沈清,带着隐忍与谦让。
  “闹什么?”他隐忍有度,不想将气氛弄的太过僵硬;伸手将靠着车窗的沈清捞过来靠在自己怀里。
  她想拒绝,却被他摁着脑袋在他怀里不能动弹。
  沈清此时是矛盾的,原本不关陆景行的事情,可是此时见到他,便格外恼火,明明占了先机的人是自己。
  她却在心底将这一切过错都推到陆景行身上,是的;就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强行闯入自己的生活,又岂会发生往后这一系列的事情?
  似是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一伸手使尽全身力气将陆景行推开,陆景行看着她将自己推开,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疑惑,满面怒火似是马上就要喷涌而出。
  沈清一肚子极端话语想夺口而出,可是、忍住了。
  她不想跟陆景行有过多语言,很多事情不吵不闹才最坏,反倒是任何问题一吵出来就都能迎刃而解。
  就这样挺好,谁也不多了解一分,没有任何负担。
  她眸中带着憎恨,以及愤怒,而这些情绪被陆景行悉数收进眼里。
  “沈清,”他隐忍开口,话语中带着丝丝颤栗,不想将心中怒火表现出来,哪怕沈清眼眸中的神色格外伤人,他都不打算就这件事情同她展开话题,来让两人的感情降至冰点。
  “休息会儿,回去再说,”他退让,与沈清咄咄逼人的神色正好相反。又是这样,沈清最怕的便是陆景行如此无可奈何的跟自己道一句回去再说,回去有什么好说的?
  她似是怒火难消,推门准备下车,却被陆景行眼疾手快一把拦住。
  “闹什么?”这句,语气不似前一句那般带着宠溺。
  “我闹什么?我能闹什么?在你陆景行面前我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她怒不可歇,怒目而视陆景行,满腔怒火似是马上便要喷涌而出,若此刻她是个泼妇,定然会将陆景行这张英俊的面庞给撕烂了他,让世人看看他是如何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都像你这样一表人才吗?”她语气粗俗,言辞激烈,字句之间带着利刃,大有一副不中伤你誓不罢休的架势。
  整个江城的人都在看她笑话,而陆景行却认为她是在瞎闹。
  她若真在瞎闹,就该闹的满城风雨,左右她都不好过了,为何还要给旁人留脸面?有何好留的。
  沈清话语不多,但句句都能直戳陆景行内心深处,足以让他鲜血淋漓,疼到不能呼吸,她很有本事,能屡次将陆先生气的火冒三丈,七窍流血,且还不能将她如何了。“我上辈子到底是犯了何等天理不容的罪过,才得以让我这辈子惨遭你毒手,陆景行,你说啊!”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陆景行的血肉都吃喝掉,上辈子到底是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所以这辈子要在陆景行身上还回来?如果是这样,那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陆景行听闻沈清如此尖酸刻薄的语气,心狠狠的抽疼着,原来,沈清是这样看待他们之间的婚姻的,他对于她来说,是惩罚,仅仅是惩罚而已。
  “你喝多了,”他想,自己可能是魔杖了,若他人如此说,他定然不会让其好过,可此时面对沈清,他竟然开始找理由找借口为她开脱,顺带安抚自己这颗被沈清伤的千疮百孔的心。
  不知是多久之前,他在听江城上层圈子某些人闲聊时,聊及沈家长女沈清,有人道出了如此一句话;“沈家长女沈清无心。”
  此时、陆景行与她做夫妻的这一个月,竟狠狠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沈清是真的无心,石头尚且还有焐热的时候,可沈清,你越是对她示好,她越是躲你躲的远远的,巴不得你全天候都见不着她人似的。
  他又怎会不知晓沈清的想法,她想当周末夫妻,两人一周一见,其余时候老死不相往来,可行吗?外人如何他不知晓,但在自己这里,并无这个先例。
  “你为什么在?”竟然我喝多了,你为什么在?上次喝多的时候,陆景行是不存在的,她只有脑子里不想着陆景行这号人的时候,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可是为何,今日她喝多了,陆景行在?
  “沈清,”陆景行隐忍克制,但并不见得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沈清中伤自己。
  而沈清、似是没听见一样,靠在车窗的人突然直起身子。
  “陆景行,”她眸光淡定如水,看着他格外认真,一本正经且带着丝丝恳求。
  见此,他心中狠狠一咯噔,似是知晓沈清接下来的话语是什么,他与沈清虽结婚不过月余,但他想,自己应该算是了解她。
  “我们……。”“唔……。”她话语还未出口,便被陆景行悉数封在唇间,他动作粗鲁,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手撑在车窗上,一手放在沈清后脑勺护着她,将她围困于自己与车窗之间。
  第五十四章 尝腥?洁癖?
  陆景行怒火中烧,满腔隐忍悉数落在这个吻里,开始肆意啃咬毫不留情,与其听沈清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还不如用如此方法让她闭嘴,虽会让两人感情出岔子,但总好过疼彻心扉。“唔……,”她紧闭唇推搡着,却憾不动他半分,直至陆景行自己吃饱喝足才缓缓松开她,而此时,沈清眸间泛着水雾,带着憎恨以及咬牙切齿。见她如此我见犹怜的模样,陆景行伸手轻拍她背脊,似是宽慰,而后伸出大指将她唇边口红擦干净,轻声细语好言规劝道,“伤感情的话能不说便不说,你我二人是是夫妻不是敌人,你在外头受了委屈我都会替你一一讨回来,你若心情不佳朝我撒火,我也能忍,但若是想些不该想的,便是你的不对了。”
  陆景行此人,有各种各样的手段与手法让你臣服与他,不管在哪里,话语权跟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他手中。
  而此时,沈清所有话语被他悉数堵在嘴边,一时间言语不出来,满腔怒火蓄势待发,轻启薄唇刚想言语却被他再度堵回去。
  陆景行大手一捞将她带进怀里,而后轻抚她瘦弱的背脊柔声道;“好了好了,不气了。”
  他如此模样,将她当成一个闹脾气撒娇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她要谈的是他们之间的婚姻,是这段让两人都觉得身心疲惫的婚姻,不是小孩儿过家家的把戏。
  可陆景行每每在她想提及此事时,总有手段让她将话语憋回去,
  她怒意腾升猛地推开陆景行刚想开口,徐涵却拉开车门坐进来,见车里气氛如此尴尬有一丝晃神。
  “老大、”他唯唯诺诺喊了声,生怕此时进来会坏了陆少好事,于是便候在车门口,
  等着听候发落。“回沁园,”他冷声开口,见沈清还是靠在车窗上不忘伸出手将抱枕放在她右侧,让她稍稍靠的舒服些。陆景行知晓,在这场婚姻里面,沈清是逃离者,她恨不得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场婚姻,将他甩在身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沈清多次想就这个事情展开讨论,且均被他怼了回去,而今日、他刚酝酿好如何开口止了她的言语,徐涵恰好开门进来,避免了他强势性的话语让她不悦,正好也能缓解两人在车里尴尬的气氛。
  从一开始,他都不曾想过让沈清看到自己凶残的一面,若今日徐涵不进来,沈清又再度伤自己心的话,他不敢保证还能忍得住。
  而此时沈清在徐涵进来之后,酝酿了许久的话语在唇间千回百转之后竟然熄了火,一句也未道出来,徐涵在,她不敢在将这话提起来。
  她醉了吗?没有。
  如高亦安所想,这点酒,醉不了她。
  为何会吐?她不知道,只知道胃不舒服。
  可陆景行在,她精心算计想用这场醉酒来解决什么问题,但最终未果,许是她太贪心了,又许是此时不合时宜。
  徐涵这个局外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今日二人情绪不一般,就连一向都迁就太太的陆少都格外怪异。
  自他上车开始,二人始终未说一句话。
  半路,沈清难受,伸手扒拉车门,陆景行见此吓得一个激灵,伸手握住她开车门的手,虽说车门锁了,可她如此举动确实是太过吓人。
  若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呕~,沈清胃里翻腾,一低头,吐了陆景行一手,瞬间,车内静谧的空气中只能听得见陆太太的呕吐声。
  而徐涵见此、早已吓出了一身冷汗。
  为何?陆先生有洁癖。沈清一手撑在前座,一手放在胸前,低头在车里吐得昏天黑地,而陆景行面色从一开始的难看变的无比阴沉,黑的跟锅底似的,徐涵见此不敢有半分停留,发挥他的特长,一路连插带挤直奔沁园而去。
  多年来,沈清酗酒,酒量颇好,一般人不是对手,当然,若是她刻意买醉那就另当别论,但数年来,她鲜少有因为醉酒而吐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今日似乎是为数不多中的一次。
  一连两次,吐得她无暇在想其他。
  陆景行一手扶着她,一手放在一侧,只因那只手已经惨不忍睹,二十余年,敢吐在他身上的人只有沈清一人,偏生这会儿他还找不出理由来训她。
  陆景行有洁癖,沈清却吐在了他身上。
  他本该下车找个地方洗手,却用空闲的那只手顺着她的背脊让她好过,直至她吐完,带着她的肩膀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沈清吐得浑身无力,任由陆景行轻抚她背脊,虽心中不悦,但此时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
  ------题外话------
  不言;“陆少、你这洁癖咋还没被你媳妇儿治好?”
  陆少;“滚一边儿去。”
  不言:“滚就滚,有本事凶你媳妇儿去”
  第五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
  车子停在沁园,南茜原以为是自家太太回来了,可见是先生时,有些错愕,此时、陆景行手上的秽物已用毛巾擦拭干净,将沈清靠在车座上,而后下车拉开车门将她抱出来,南茜见自家太太瘫软在先生怀里,险些吓得站不住,若非徐涵在身后扶了一把,她近乎要跌坐下去。
  “南茜、上来,”陆景行面色阴沉跨大步朝楼上而去,似乎抱着沈清根本不足以让他有半分压力。
  “太太应酬醉酒,不关你们的事,小心些伺候,先生心情不好,”徐涵见南茜步伐踉跄好心提醒,而这句提醒似是给她下了定心丸。
  她生怕是沁园这边出了差错,若真是那样,可怎么得了。
  陆景行快步上楼将沈清放于床上,弯着身子替她扯过薄被,南茜亦步亦趋紧随其后上楼,在先生将太太放在床上时,伸手脱掉了太太的鞋子,而后站在身后颔首道,“我下去让厨房熬些醒酒汤上来,先生需要晚餐吗?”
  “去吧!在熬些清粥,”陆景行沉声吩咐,待南茜下去之后将被子往里推了推,坐在床侧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儿。
  他想了不下千万次该如何同沈清相处,可这些想法一次次被推翻,直至现在,他像是海上一抹浮萍,浮浮沉沉,他天身贵胄,为人低调刻板,有自己的底线原则,可这些东西在沈清面前一改再改,一修再修,豪门之中特别是他这种天生顶尖贵族子女,对待婚姻都较为平淡,无非是相敬如宾罢了,可陆景行恰如其反,他希望自己这辈子能折一人所爱,折一人到白首,一辈子太长。
  伸手抚上她微皱的眉头,此时的沈清乖巧的像只猫儿似的,在他掌心蹭了蹭,面色寡白浑身酒气,瘫软在床上,没了那股子唾唾逼人的气势,有的只是睡后的安稳。
  短短数月,他见过沈清声嘶力竭的模样,见过她悄无声息落泪,见过她咄咄逼人,见过她沉默寡言,我见过她醉酒后的模样。在清水湾强迫她签字的时候,滚烫的泪水砸到自己手背上,只觉千金重,所以他速速逃离,以防自己后悔,后悔将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逼到这等地步。每一次她将自己气的七窍生烟时,恨不得能狠狠收拾一顿。南茜端着醒酒汤跟清粥上来时,陆先生衣袖上的秽物告知她,先生并未离开太太身旁。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陆景行伸手摸了摸碗沿,试了下温度,而后吩咐道,“守着些,我去换身衣物。”南茜点头,看着素来冷言的先生转身进浴室,再度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沈清还在安睡,伸手将她从床上捞起来,见她睁着朦胧的眸子看着自己,将床头柜上稍稍冷却下去的醒酒汤端起来放在她唇边。
  “喝点,免得一早头疼,”他语气温柔,带着些许淳淳善诱的味道。
  此时靠在陆景行怀里的沈清想拒绝,余光却瞟见候在一侧的南茜,却也只好就着青花瓷琉璃碗口喝了半碗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