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她带叶自舒去仓库,指着仓库最里面,“喏,只剩空罐子堆在里面啦。”
  叶自舒视线朝阿姨指的地方看去,仓库最里面,靠着墙壁的地方,累着放了一排糖罐,没有贴标签,圆柱形糖罐像是用古老的彩虹色凝固而成。
  因为独自在这里留存太长时间,现在玻璃罐上堆满的灰尘已经变成了黑色。
  叶自舒走近,阿姨忙叫她,“那边脏!别靠太近。”
  “没事的。”叶自舒蹲在糖罐面前,仔细端详,她回头问阿姨:“阿姨,这个罐子可以卖给我吗?”
  “卖?”阿姨摆手,“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要就都给你。小妹,你要这干啥?”
  “送人。”叶自舒唇角浮起酒窝,“我现在能拿吗?”
  她想给阿姨商量件事。
  “是喜欢的人吧?”阿姨一眼看穿,“你别动,我让他们去给你拿,别伤着。”
  她注意到叶自舒腿上的伤疤。
  叶自舒给阿姨商量的事情是,她用这儿的工具、请阿姨教她做那款星星糖。价格以在漫城的那种diy糖果店来算。
  “工具倒是有,但是以前的那种糖浆、还有果酸浓缩汁,我们这儿已经都没了。”
  “现在还能买到吗?或者您告诉我名字,我去网上买。”
  ... ...
  自从叶自舒受伤之后,许烟川就再没见过叶自舒。
  课桌里的糖依旧每天准时送到,但就是连她人影都没看到过。
  【你有没有发现,烟哥这几天总是会对糖罐发呆。】收到徐星火的信息,宋留白才转头看向许烟川。
  空出来的书桌上,叶自舒每天一罐的星星糖,已经放满了一桌,而此刻,许烟川正看着这桌糖罐,视线虽落在糖罐上,眼神却是遥遥的,不知飘向何处。
  宋留白发现了,他给徐星火回:【你说我才发现。】
  【我就觉得,烟哥对叶子不是没有感觉的,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宋留白眸色暗了暗:【怎么帮?】
  徐星火:【出来。】
  两人找了个借口出寝室。
  “我觉得吧,按烟哥那性格,要等他自己开窍,可能得等到十年后去了,你看,上次叶子受伤,他嘴上说和他没关系,但回寝室后,一整晚心情都不好。”
  宋留白不说话,等徐星火继续。
  “所以我在想,我们要不要助攻?”
  “怎么助?”宋留白问。
  “我就是没想好,才把你拉出来的嘛。”徐星火挠挠后脑勺,“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宋留白抿唇,“你为什么要帮他?”
  “啊?”徐星火被问得莫名其妙,“因为他是烟哥啊。”
  就是这样,所有人都觉得,许烟川好像就该永远在中心位置。他想要的,即使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出来,周围都有一群人上赶着送他。
  只是因为他是许烟川而已。
  星星糖也是,叶自舒也是。
  明明许烟川自己都说过,不会喜欢叶自舒。
  “我想到了个办法。”宋留白扯了下嘴角。
  “什么?”徐星火眼睛一闪。
  “激将法。”
  ... ...
  自从找到星星糖的制糖厂,叶自舒的心就算是放下了一半。
  许烟川的生日是六月一日,她认为在六月一日前做好糖,是妥妥的事。
  偏生好事多磨,学校课业和摄影社的事突然多起来,推都推不掉,只能把买好的材料都送进厂里,给阿姨说等她休息了再来。
  这事一做,就做到了六月一日。
  周五晚上,叶自舒熬夜修图修到接近两点。
  早上七点,叶自舒攀着诗尤的床头把她叫醒:“照片我都已经修好放u盘里了,你记得交给老师。”
  “啊?不是我们一起修吗?”诗尤睡得迷迷糊糊地还记得这是小组作业,要一起完成的。
  “我有事来不及,你记得交。”叶自舒拍拍她的头便匆匆离开。
  叶自舒到工厂的时候,阿姨已经等着了,“东西都准备好啦。”
  叶自舒赶紧把包好的红包拿给阿姨。
  原以为制糖很简单,可叶自舒是生手,阿姨简简单单几个动作,糖条便通过模具变成星星形状。
  可叶自舒怎么做,明明动作和阿姨一样,做出来的形状就是不同。
  叶自舒低着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点点汗珠。
  明明是休息日,阿姨却陪她做了一整天,等到叶自舒亲手做出来的糖形状正确、酸味合适之后,阿姨比她还开心,“味道对了!”
  “真的吗?”叶自舒把新晾干的硬糖放进嘴里,一整个下午,试了太多酸味甜味的糖,她已经快吃不出来了。
  “等我漱漱口再试试,”阿姨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两口水,又吃一颗,“对了!终于做出来咯,都装起来吧,要几罐?”
  糖罐是早就被取出来清洗消毒晾干的。
  切好的星星糖,外面是红色,果酸味,里面是白色,牛奶味,一颗颗可可爱爱地撒满银色的金属桌面。
  “先装三罐吧。”叶自舒说。
  反正她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以后许烟川还想吃,来这里做就好了。
  叶自舒看着这一颗颗星星糖,紧绷了一整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今天可就是许烟川的生日呢。
  等等,今天??
  “哎呀,几点了?”她手忙脚乱地找手机。
  阿姨扭头去看墙面上的挂钟:“哟,都要十点了。”
  厂内没有窗户,今天休息日又没有别的工人,她们俩在里面一次又一次地重做,完全忘记了时间这回事。
  “十点?”叶自舒有些慌了,她赶紧把星星糖往罐子里装,“来不及了,阿姨我先装一罐,别的您帮我放着,我过几天再来拿!”
  得赶在许烟川生日结束前送他!
  ... ...
  十点,淮城到漫城的大巴早就停了。
  工厂并不在淮城市区,叶自舒打车耽误了会儿,上车已经快十点半了。
  而淮城到漫城,就需要一个小时。
  叶自舒赶紧联系诗尤。
  “姐姐你可算出现了,”诗尤从ktv内出来,“我们在学校门口的ktv里,你到哪里了?”
  “我还在车上,”叶自舒抱着糖罐,倾身问司机:“师傅,大概还有多久到?”
  “现在不堵车,我尽量加快速度,不过也得十一点过了。”师傅不敢保证时间。
  叶自舒坐回来,“十一点过去了,那时候你们还在ktv吗?”
  “不知道,我尽量拖会儿时间吧,你去干嘛了呀?”今天一早叶自舒就走了,刚徐星火还问她怎么没来。
  说到这个,叶自舒心头的着急都缓了些,“我找糖去啦,诗尤,我找到他要的那个星星糖了!所以你想办法让他等我,我要在他生日过去之前拿给他当生日礼物!”
  司机抬头看了眼。
  后视镜内,抱着糖罐的白裙少女,说起给喜欢的人准备的礼物,眼角眉梢都是喜意,眼底溢满星光,璀璨非常。
  叶自舒说着说着嘴角都上翘,她想,许烟川看到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呢?一定很惊喜吧!
  对了,许烟川还欠她一个赌注呢!她食指在玻璃罐上一下下轻点,决定了,赌注就是——让许烟川请她吃一顿牛排,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晚餐。
  “好,没问题。”过了几秒,诗尤回应。
  她靠在ktv门边,通过门上的圆形透明玻璃去看里面的人,许烟川坐在沙发中间,嘴角勾着笑看徐星火和宋留白对唱情歌。
  光影绰绰,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映上斑斓色彩。
  见诗尤出去了还没回来,徐星火拿着话筒朝宋留白使眼色。
  宋留白颔首,示意接到了他的暗示。
  “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怎么还眉来眼去的?”江冰然坐在许烟川旁边,自然看到了这幕。
  “情歌都唱到在一起了,眉来眼去都正常啊哈哈哈哈哈!”其余男生边笑边吐槽,他们也是没想到,宋留白居然会答应和徐星火唱《纤夫的爱》。
  一群人打趣,许烟川唇角笑意更甚,视线不经意落到空着的座位上,他偏头往门口看了眼,也不知叶自舒在忙什么,今晚吃饭唱歌她都没来。
  许烟川微微敛容。
  ktv里,一行人除了女生,都喝了不少酒。
  许烟川喝酒不上头,徐星火却是满脸发红。
  即使有些醉意,他也没忘了今晚有任务。
  “差不多了吧,今晚就这样?”他看向许烟川。
  诗尤刚和叶自舒通话回来刚好听到这句,“再玩会儿呗,急什么呀?”她看向徐星火,“难得来次ktv。”
  喝迷糊了的徐星火完全懂不起她的眼色,“可是都要十二点了诶,好困。”他靠在宋留白身上。
  那边几个男生已经有几个倒下了,许烟川看诗尤一眼,“你还想唱?”
  “嗯!”诗尤今天话筒都没碰过,却接了许烟川的话,“我...突然有了想唱的歌。”
  她在心里期望叶自舒赶紧回来,她可是五音不全。
  “我不行了,”江冰然平时是要睡美容觉的,今天因为是许烟川的生日,她才陪着熬这么晚,她对诗尤唱歌又没有兴趣,“我先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