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曹阚没想到他还要去学校, 明明脸肿成了那个样。
  第二天他看到许景言戴着口罩走进教室的时候,心生感慨,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真的令他敬佩。
  在班上同学诧异的目光中, 许景言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椅子上, 他这样的平静反倒让那些想看戏的人没话可说。
  早啊。曹阚跟他打了声招呼。
  早。许景言平静的眼睛里有了些许波动。
  曹阚低声到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的脸还好吗?
  许景言:好多了,我出门喷了药。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 班里的同学一阵哀嚎,理科班典型的阳盛阴衰, 但班里的男生大多都比较喜欢蹲在教室里做题,成绩好并不是他们生来聪明,而是他们足够勤奋。
  上体育课的时候,凉飕飕的风刮过一个个男生女生身上, 尽管穿着外套, 但阴冷的风还是无孔不入顺着脚裸和脖颈钻入他们的体内,他们在操场上抖个不停。
  曹阚站在后排, 可能是因为他体魄比较好, 竟然不觉得怎么冷, 他看向许景言那边, 他腰板挺得笔直,戴着一个口罩也不知道他到底冷不冷。
  体育老师看他们缩头缩脑的样子, 毫不留情的让他们跑两圈热个身。
  跑完两圈后,男女生站着队列喘着粗气, 曹阚偷偷瞄往许景言方向,没想到竟然对上了眼神。
  并没有因为热身运动手脚就暖和起来, 许景言呼吸有些急促,不自觉的看向那个一脸轻松的少年,对方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般, 向他看来。
  就这样,两人的视线相撞。
  曹阚弯起唇角,许景言看了下他后移开视线,眼神有些空茫的看着前方,他的手指蜷起来,可能是刚才跑步的原因,他心跳竟有些急促。
  体育老师又让他们做了伸展运动,接着要测试女生两百米和男生八百米。
  许景言不喜欢上体育课,这和他的身体原因有关,他不喜欢暴露自己的短处,尽管不喜欢,测试总不能避免,班里的男生被分为了六组,他在第三组,曹阚在第一组。
  第一组准备开跑的时候,曹阚脱了外套,丢到一旁的草地上,他穿着单薄的t恤,高大的背影在冷风中如同一棵不可摧倒的大树,比起旁边瑟缩的男生,他额外显眼。
  哨声一响,一众男生迈开脚,朝前奔去,其中的曹阚犹如一只迅猛的豹,黑色的发丝随着风往后飘。
  有几个男生一开始就拼尽了全力冲刺,然后越跑来越慢,曹阚面色不变的保持着速度,没一会就领先第一。
  太帅了吧!
  天哪
  许景言听到身后女生震惊的呼声,他眼神凝视在那个丝毫不见缓速的身影上。
  第二圈。
  操场一圈四百米,曹阚拐过弯道,最后一个直道的时候,他速度快了起来,直直地冲刺过了终点。
  我去,跑得这么快怎么不去当体育生啊!
  男生羡慕的嚷嚷,第一组的人陆续跑完后,第二组开始跑,第二组测完后,就到第三组,在哨声响的时候,他们向前飞奔而去。
  许景言将口罩摘下,手攥成拳,咬着牙往前冲,等奋力的跑过一圈后,他感觉肺里的气都像是被榨干了般,脚下的步伐一下比一下沉重,他脑里闪现出曹阚跑步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执拗的情绪,在这种情绪的催化下,他的速度竟然增加起来,超过了前方的一个男生。
  曹阚看着那目光清亮的少年跑过终点的时候,眼见许景言一下子没收稳步伐,他赶紧上前扶住了许景言,怕他突然倒下。
  许景言头脑发胀,喉咙干渴,他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两条腿在抵达终点后就化作棉絮一样难以支撑他的身体。
  他抓住曹阚的手臂,大口的喘息着,冷汗从他额头不断滴下,一侧肿着的脸衬着他白得过份的皮肤很是扎眼。
  曹阚看他的样子,担忧的问:去校医室吧?
  许景言本来虚晃的浅色眼眸在这句话下像是找到了方向,他凝神道:不不用,我休息下。
  曹阚扶着他到旁边的草地上站着,并让他舒展腿。
  有个人看到许景言的模样,上前问了问,曹阚看着许景言的脸色,替他回:没事,只是一下子缓不过来。
  那个人点点头,也没再问。
  许景言缓了许久,女生测试完后,他将口罩再次戴在脸上,要重新集合队列,曹阚却听到许景言很轻的对他说了声:真羡慕你。
  曹阚愣了一下,许景言的羡慕应该是羡慕他的体魄吧,毕竟许景言没什么缺点,除了身体弱了些
  下午放学,曹阚和严旭一起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许景言的话,问道: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又总是忘记问你,许景言的身体素质怎么会这么差?
  这确实是挺奇怪的,如果说许景言是体弱,那他的程度也太弱了吧。
  啊因为他是早产儿,小时候就经常生病什么的,他身体很虚,不能做很剧烈的运动。
  曹阚眼睛瞪大,没想到许景言竟然是早产儿。
  严旭接着道:之前你不是说景言性格内向吗,小时候他就经常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打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家里,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我觉得他现在的性格大多是他小时候的影响吧。
  曹阚突然觉得许景言有点可怜,总是一个人,他会孤独吗?
  许景言一回到家,就把口罩给摘了下来,他看了下鞋柜,知道他妈也回家了,可这时间点不对劲。
  想了一下要不要重新把口罩戴上去,但还是放弃了,他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女人保养得很好,一点都不像三十多岁的人,她红唇轻启:过来坐,我和你说说话。
  或许是事业有成,她已经不再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她开始在意起这个疏忽了十多年的孩子。
  许景言走到她旁边,和她隔着点距离,坐在了沙发上。
  她心里感到酸涩,怜惜的看着他侧脸的痕迹,问道:还疼吗?
  许景一脸平静:不疼。
  说疼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是小时候单纯地以为哭泣就可以换回糖果的小孩。更何况,从小到现在,他无论哭泣还是努力,从来不会得到糖果,他早明白这个道理。
  母亲眼里有了潮意:怎么会不疼?我对不起你。
  她的儿子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学会了独立,成绩上也从未让她操过心,她曾以为,这是一种附加在她脸面上的荣耀,用来证明她离婚也能过得很好
  但现在她却逐渐觉得,事业做得好,心里却越来越空洞,鲜花与掌声,名利所能带给她的,已经填补不了她心底的那个漏洞。
  她需要寻找一个精神依靠,才能让她的心好过些。
  能带给她精神依靠、和她血脉亲密相连的,只有她的儿子。
  许景言撇过脸,母亲的态度变化让他很不适应,在他十多年的生命里,她的存在永远是稀薄的,如果不是白纸黑字上写明了是母子关系,他甚至会怀疑只是待他好一点的亲戚存在。
  以前和她相处的大多时间,她都在对他灌输着一种思想,一定要优秀,成为榜样。渴望过母爱的他努力学习,参加各种比赛,捧回了大大小小的奖,家里甚至有一间房是专门放他拿过的奖。
  白皙如玉的手轻轻牵起许景言的手,母亲眼角湿润,问他:你恨我吗?恨她赌气说离婚就离婚,让他没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恨她冷漠的态度没有尽到母亲职责
  许景言摇摇头,手从她的手中抽出:不恨。
  有什么好恨的,或许小时候有过埋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哀怨这种情绪都变得珍贵,他没有了在乎,自然也不会恨她。
  母亲眼角的泪滑落,不再出声,两个人沉默了许久,她眼里凝聚起一道锐光:妈妈没什么能帮你的,但如果以后有人敢欺负你,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
  许景言应道,和母亲相处的模式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哪怕她是他最亲的人。
  他忽然想到了曹阚,他总是懒洋洋的趴在课桌上,没事总想跟他搭话,就算聊得是无趣的话题,也完全不会感觉到尴尬。曹阚总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他。
  许景言发呆一下,随后看着母亲的脸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上楼了。
  母亲拿出纸巾擦拭掉泪水,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沉浸在伤心之中。但许景言从来就不会安慰人,他起身上了楼。
  许景言一上楼连书包都没有放,他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微信栏上没有任何的消息。
  他眼里的一点光亮慢慢黯淡,手指在微信的界面点进聊天框又退出,点进又退出
  突然下面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
  曹阚:[熊猫头.扭动图]
  许景言唇角慢慢勾起,对方接连又发了条消息。
  [我要去煮饭了,等下拍给你我家吃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地雷~
  第36章 我要勾引男朋友他兄弟(11)
  曹阚说的煮饭也仅仅是会煮饭而已, 像炒菜什么的还是需要他母亲来弄。
  把饭菜端上桌后,曹阚用手机拍了照给许景言,补上一句:吃饭啦。
  许景言手机突然噔的冒出个声音, 他写作业的手一顿, 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开屏, 微信聊天框里的图片上摆着几盘菜,还有几碗白白的米饭, 看起来十分有生活气息。
  许景言看了好一会,心里莫名痒痒的,他回道:我也要吃饭了。
  他下了楼,听到切剁菜板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走到厨房, 看到他母亲刀法生疏的切着西红柿,听到他的动静, 她反过头道:我做西红柿面汤给你吃。
  许景言看着她胡乱的切着, 她极少下厨, 在他小的时候她煮过一次, 当时她煮出来的东西半生不熟,根本没法吃, 现在是第二次为他煮东西。
  许景言眉头微蹙,看着西红柿都被她切成沫, 他走向前,挽起衣袖:我来吧。
  母亲面色有点尴尬, 放下了菜刀,她确实不会煮面,本以为没有多难, 但下手之后却一头雾水,面条和油盐水要放多少她根本没概念。
  许景言心里叹了口气,在菜板前拿起刀,拿出另一个洗过的西红柿,利落的用刀把西红柿切丁,拿起一个锅用水冲洗后倒入水,然后开火煮水。
  母亲心酸的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在她不在的时间,哪怕请了阿姨来照料他,阿姨也不可能一直看着他,很多时候,他是自己一个人,必须要自己照顾自己。
  水开了后,许景言放入面条和番茄丁,又放入佐料,没多久,一股香味就从锅里传出。
  少年看着锅里的面,对她道:你去坐着吧,我等下装好端出去。
  母亲没有动,她杵在原地,声线柔和:没事,我自己装。
  许景言没有回话,他视线依旧落在锅里,他不习惯和母亲相处。
  煮好后,他拿出两个碗,把锅中的面捞起来放入碗里,再浇上汤汁,碗里的面汤看起来十分的有食欲。
  两人坐在饭厅,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他们母子之间。她盯着面好一会,然后夹入嘴中。儿子煮的面条果然和她想象中的味道一样好吃,她一口接着一口吃进嘴里,酸甜的汤汁让人胃口大开,味蕾上的美味在咽下之后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楚,她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对外几乎无所不能,可进入这个空荡荡的家中时,她才感觉到落寞与失败。
  她也有感性的时候,难以克制的情感突然爆发,她眼睛酸涩,一滴眼泪顺着她脸颊落下,她伸出手快速的擦拭掉,接着是二滴、三滴
  许景言愣了一下,他看到平时骄傲的母亲此刻哭得竟然像个孩子一般,他沉默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她接过纸巾,肩膀轻微的抖动,再也支撑不住外表那层坚硬的壳,声音沙哑的道:景言,原谅妈妈好吗?
  许景言看着她,以前经历过的一幕幕仿佛昨日重现在他脑海里快速掠过。
  但眼前人是他的母亲,生他的人,哪怕她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他也不能切断这个血缘关系。
  他低下头,认真的看着她:我没有恨你,不要想这么多,别哭了。
  她听到这话眼泪流得更汹涌,她哽咽道:谢谢谢谢。
  这是他想得到最有用的话,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认识到自己错误而哭泣的女人,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曹阚最近美滋滋的,自从许景言心里接纳了他后,好感度蹭蹭蹭的往上涨,一个多月,好感度就上升到了70%,至于严旭已经突破80大关。
  现在曹阚看到严旭就想掉头走,但好感度这么高的情况下,对方黏得他很紧,曹阚为了躲开他各种找借口,为了编得真实些苦想内容,他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但总有些他避不开的理由,例如严旭的生日到了。
  生日那天,许景言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ktv庆生,曹阚到的时候看到严旭和许景言跟其他几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笑着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把礼物递给严旭。
  生日快乐!
  许景言在旁边看着严旭亮起来的眼睛,亲密抱了下曹阚后,他面色不动分毫,一侧的手却在逐渐收紧。
  严旭朋友中有个歌霸点了十多首歌,正在拿着麦克风深情唱着,有人来了他也只是打个招呼,然后接着唱下去。
  关键他唱得歌调子十句有九句不准,期间夹杂着各种破音,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在他唱完歌后拿过他的麦克风递给严旭:寿星来唱!
  严旭接过麦克风,顺着音乐节奏唱了起来,还挺好听的,至少调都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