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喂。嗯。什么?没在好好学习?出来一趟,我……要买习题册,不知道买什么,好好学习。挂了。”
  “喂,嗯。没啥事,你好好学习。挂了”
  刚开始赵军生还不知道,越到后来越摸到了规律,基本都是她一个人的时候给她家里打电话。
  但是那些暗号口气不知道是他改不过来还是他故意逗她,就这么端着,然后把她骗出来。
  可怜她还非常乐在其中地和他玩这种游戏,一日甚至碰见了丘明,还有他的小黑狗,小黑狗可怜的几根毛发在风中飘逸着,而丘明甚至将此狗抱上了手臂一只手覆在黑狗的头顶。
  李想和丘明打招呼,发现……她果然被推出了丘明的警戒线之外。
  他明明笑成她熟悉的样子,却偏偏,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丘明。
  太远了,并不在眼前。
  她就这么看着丘明微笑着打完招呼走了。他的头发被风吹的草草的,那只覆在小黑狗小白头上的手,很安稳。
  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丘明用那只手揉她的头发,他笑的,就正该是个青春无敌的大男孩的样子。
  赵军生非常极其地不满,将她扯了回来,让她对他念了一百遍的,我喜欢你。
  想起来,也都算很多琐事。
  可是她却是脸热了。
  赵军生又躲着不想来,她知道他还在考虑那个音乐学院的事。
  不就是个音乐学院么?他考虑这么久,不想去就是有鬼。x中……她还要回来读高二高三……
  当然今天拖着箱子回来时继承当年丘明的功业,帮杨班的忙。报道什么的,有新生,就帮一下忙。
  她想这是志愿者,蛮好蛮灵,就来做了。
  因为她坏心想,这种事,都是有艳遇的,好比当年丘明遇上她。
  好吧,她只是得瑟一下。但是真没想到,艳遇倒是没有,惊遇倒是有。
  她看着来报名的张菲菲,觉得仿佛在做梦,而且开始耳鸣起来。
  哦,这是当时被扇耳光时候的症状,到现在,她都有点疼。
  不过,她既然是来x中交费上学,看来是不错了,她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再看到张菲菲,毕竟人家讨厌她,现在怎么也不能再主动冒头凑上去让人家虐。
  能上学摆脱痛苦就好。
  虽然她还记得那封稚嫩小女孩口吻的信,不过这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张菲菲,也的确难缠。
  她就这么畏畏缩缩地企图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被杨班叫去帮忙,没想到杨班一点一个准:“李想,窝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帮忙?”
  她站了起来,和张菲菲深情对视了一样,就立刻转身跟过去了。
  张菲菲也不意外看到李想,只是洒脱一笑:“你不吃惊我是怎么进来的么?”她的口气非常平和,长相也跳脱出来了,虽然身上的衣服不是什么好材质,可是至少清清爽爽,是一个将要绽放的小美人了。
  李想低头提了她的行李就走路,她是怎么进来的,她的确好奇,不过看这个架势,是想跟她海八,而且,看样子张菲菲也完全忘记了之前对她是如何地愤恨,厌恶,现在倒是轻轻松松,云淡风轻么。
  她不说话,就这么走着,果然,张菲菲在后面笑得娇俏可人,不要问她没有回头怎么知道的,她的侦测器官还是很发达的。
  张菲菲一边笑得娇俏可人,一边走到李想身边:“其实……我要谢谢丘大哥……”
  她一说丘大哥,李想就觉得被针蛰到了,浑身不舒服。
  丘明……么?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完全在神游,对着张菲菲一张一合的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末了,她听到张菲菲娇羞地称赞了一句:“丘明哥哥是大好人。”
  李想看她撒着欢,天真又快乐地蹦跶进了宿舍,真是觉得,这个世界,好小,实在是……
  太小了。
  她已经决定不想遇见的人,为什么偏偏又遇上了?
  丘明,到底干了什么不留名的好事?
  当她看到丘明并且询问他的时候。
  丘明的态度……转圜地很微妙,总是在问话的时候表现地慵懒,却又不是不回答,叫李想好生着急。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李想声音一个提高,杨柳斜风拂面而过。
  丘明闭着嘴唇,不肯说话。
  李想终于再度提高了声音,此时杏花雨一阵阵残红化泥。
  “丘明,我觉得你最忌你很奇怪,好像戴了个冰冷面具的怪人,张菲菲说她多亏了你,我就是来问问你,如果你不想理我,以后就随便好了。”
  她一甩手,眼睛里有点刺疼,大概是被赵军生气出来的,现在怎么都会生气。
  丘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嘴角没有笑,只有隐忍。
  她看着丘明,他也看着李想。
  很久之后,李想的手腕都被他勒得死紧死紧,他终于开口了:“还记不记得我给赵军生打篮球的那阵?那时候我经常没有出现,也没有和你一起补课,知道我是去干什么了么?对,去我爸报社帮忙,你知道有有很多内参,都是外界看不到的,我看到你对张菲菲那么地在乎,才放手去做,本来早就想告诉你的,可是……”
  可是后来……发生了很多事。
  张菲菲的事,一旦摆上了内部曝光的案台,肯定是圆满解决的,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执意要求给爸爸帮忙,也是带着这个心思去的。
  他以为,她是在乎那个张菲菲的,只要她在乎的,喜欢的,他……都会给。
  就好像,她喜欢了赵军生,他就让她喜欢。
  因为他想要给她的,是一个完美圆满的青春。
  李想呆了,她一把抽回手:“你说什么?你是因为……我……”
  丘明推推眼镜,很郑重地点头。
  说出来……也好。他至少可以放手给赵军生,凑一副她喜爱的青春图画给她。
  “你做了一切都是为了我?是不是……”她似乎醒悟了:“那个全国大赛,也是你的私心对不对?还有……还有那天的沙糖桔,我真傻……我居然怎么都没有想到。”
  她现在都想通了,都想通了。
  怪她,怪她也太傻太天真,根本就没有想过对她这么亲切,这么有如兄长的丘明,竟然……为了她做了这么多连父母都不会做的事。
  她声音颤抖,眼眶很痛,捂住。
  “丘明……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她只能这么推想,他这么不理她,也是有原因的,是因为他知道了,赵军生和她的事,一定是这样。
  丘明笑了,那个笑容和她第一天遇见丘明一样,非常灿烂,纯澈,纯净到她一见到,便要疑心刚刚她自己的阴暗,无聊,以及一切反面特质。
  他笑着,双手缓缓□□了兜里:“没有的。”
  眼眶还是痛啊,又干又涩,她好想一直都这么捂住,捂住就不痛了,因为不会看到他这么烂漫的身姿,阳光的神态,甚至还有那么透明的笑容,她不想,不想看到。
  因为每一次看到,都会自相xx。
  没有的。
  其实没有的。
  她心里好像什么东西飘走了,而眼眶像要裂开一样地痛,直到稍微好些,丘明又是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他再也没有揉她的头发了,的确是没有的。
  李想摸了摸脸颊,是干的,没有哭,为什么好像眼泪都哭干了?
  好奇怪。
  为了她啊……连张菲菲的问题,都解决掉了,还口口声声说,没有的。
  她靠在墙上,看到张菲菲穿着军训迷彩服走过去,和丘明打招呼。
  她这个位子,看不到丘明的表情,但是却看到张菲菲的笑容,很天真烂漫,也很娇俏可人。
  虽然她近视,可是她就是闭着眼睛,也知道,张菲菲的笑法。
  不过,她想她闭着眼睛应该想不起来丘明的笑法。
  因为他的笑法,太纯净,就算是冰冷的纯净,在她越发温热,越发黝黑的记忆做的墙面上,是粘不住的。
  张菲菲的嘴很甜,她大概真的是忘记了她曾经很讨厌她的事实,整天追着她喊:“李姐姐……”她怎么假装自己很忙也不行,张菲菲还是会贴上来。
  只要一张嘴,就能听到很多丘明,丘明喜欢足球么,丘明成绩好么,丘明喜欢吃什么。
  她这个时候,却是觉得,她不该靠近。
  所以她继续佯装很忙,恩啊恩啊。
  但是张菲菲仍旧很快乐很满足地蹦跶回去了,仿佛得到了所罗门的宝藏。
  她不喜欢。
  她很不喜欢。
  所以她板着脸,心情很不好被草丛里一个黑影扑上身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狠狠地出拳,差一点就擦伤那个人的颧骨,不过还是被抓住了。
  “自己人也打?”
  李想无语地看着自己被赵军生高举起来的两只花拳:“你在这里干嘛?”
  赵军生笑出健康的白牙,但是无形中偷出来的寒气还是叫李想抖了一抖,他……要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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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鱼欲与熊掌兼得(一)
  赵军生拉着李想的手:“你还是忘记了,有一个人,是需要你关心的。”
  她微微低头,没办法承受赵军生那么炙热的眼光,而这个时候的赵军生,却是微微地眯着眼睛,仿佛看穿了她心底的忧郁和不快。
  他握着她的手,不说话,只是把她拉了出去。
  “反正都快放学了,跟我走。”他微微笑起来,露出了一点点的虎牙,配合着夕阳的反射,叫李想看晕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