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扎不进去
  这是一块有故事的手表。
  抗美援朝,首长当时只是一名小将,在军中就以勇敢著称,尤其在一场战役之中,不但完成了任务,更是凭借着自己的勇气和毅力,硬生生的救了一小队的人!
  那次的奖赏,就是将一块米国军官的手表让他自己留下。
  在最后一场战斗中,一枚子弹打过来,正好擦着手表,子弹被改变了方向,从他肩膀洞穿而出,所以现在首长因为手臂有伤的缘故,永远无法把手臂伸直,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曲着胳膊,就像是抬着,时刻警戒着一般。
  而这块手表,不但是他军功的象征,也是救了他一命的宝贝,这一戴就带了这么多年,并且这个故事,很多军政界的高层都知道。
  如今他突然要把自己的手表送人,送给那个连见都没见过的王玄……
  为什么?
  值得吗?
  “还傻愣着干什么?我这个胳膊可是举不了太久。”
  “哦,哦……”大队长赶忙伸手接过。
  是的,他没有办法拒绝,第一是因为这是首长的决定,第二是因为他是代人接受,他自己并没有拒绝的资格。
  看着手表,尤其感受到上面原本铁血金属此时的温热,他一下子明白了。
  首长,血仍未冷!
  但身体毕竟是衰老,孱弱,心中一腔热血无处宣泄,也成了那年老力衰挑灯看剑的人。
  而在这个和平年代,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可以寄托自己热血的人,直到……今天看到了王玄的视频。
  他找到了,兴许是从王玄身上感受到跟自己年轻时同样的激情和热血吧。
  所以把手表转送出去。
  更像是一种仪式,一种旧时代和新时代的交割仪式。
  之前由他们老一代在保护着祖国江山,如今,该轮到年轻人接过这个担子了。
  担子很重。
  就像这块手表,放在手心中,沉甸甸的,让手臂都忍不住颤抖。
  ……
  至于此时的王玄,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更加没有成为一名英雄的觉悟。
  千恩万谢的目送了救护车,然后惊讶的看着还在身边没有离开的欧阳静,正要说话,就昏死过去了。
  救援队医疗班还好还有执勤的人在,把他推进手术室就又是输血又是缝针,什么珍贵的药物也是不计代价的往他身上打。
  总算是稳定了他的病情,几名医护人员也是忍不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其中包括冷汗!
  是的,王玄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
  失血过多险些造成内脏器官的衰竭,只要再晚一点,怕是王玄就只能躺在急救病房等死了。
  但即便是这样,他的右手也有些麻烦,太长时间没有过血,血管粘连,肌肉坏死,因为身体没有脂肪层的关系,反倒是让身体失温的速度过快,其实这帮医护人员到现在也没有办法肯定,等王玄恢复之后,这手臂是否还能恢复正常。
  而最让他们觉得疲惫的,就是针!
  可以轻易穿透身体的各种针管,在王玄身上却都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简单来说,需要静点,往静脉上扎一针,可是王玄的皮肤是又硬又韧,尤其是碰到肌肉,那针头直接被压弯,也就是刺不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特质的针管,总算是静点了,接下来需要打肌肉针,甚至还有些需要往动脉注射的……都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最好的药,很多都是动脉注射,因为可以让药物更快的更加没有消耗的抵达患处。
  可王玄的肌肉就如同石头一般,这一针上去,各种弯,甚至还断了几根,吓得医生赶忙用钳子给拽了出来,生怕这针会永远留在皮肤里面。
  肌肉针就更麻烦了,拿着中空的钢针往钢板上杵……嗯,大家都是这种自己做着白痴举动的想法。
  又着急又累,一个个是满头大汗。
  “我类个去!这家伙还是人类吗?肌肉怎么这么硬?”
  “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很多运动员的肌肉组织在严重紧张的时候,确实也是扎不进针的。”
  “那怎么办?”
  “不是有肌肉松弛剂吗?”
  “这个……好像不太好吧?这种药的剂量控制太难了,很容易让一些重要肌肉失去动能,比如心脏,比如隔膜,一旦它们停止工作……理论上来讲,这人就是死了啊。”
  “那怎么办?药物送不进去,这个家伙即便是救活了,怕也是个残疾。”
  “好吧……那就……尝试一下好了,我尽量试试吧。”
  每一毫克的小心谨慎,让麻醉师差点累的吐血。
  总的说来,王玄真的不算是一场大手术,但这帮家伙却被他给累的好像十几天没睡觉一样,走出手术室的时候,脚脖子都在打颤。
  见他们情绪萎靡,真的把欧阳静吓得不行,哭着喊着的问,是不是王玄不行了,死翘翘了。
  结果医生只要挤出一丝笑容说,一切都顺利,这才让欧阳静放心下来了。
  “他奶奶的,这辈子第一次笑的这么累!”事后,有些医护人员这样议论。
  ……
  当王玄醒过来之后,惊讶的看到欧阳静竟然在他床边坐着,双手趴在床铺上垫着脑袋,鼾声轻微。
  王玄整个人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老鼠,瞬间就不敢动了。
  甚至呼吸都尽可能的控制平稳,然后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对方。
  阳光照射,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映在欧阳静的发丝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干净,并且透着一份华彩。
  欧阳静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皮肤很白,虽然没有王皑那么的白,但也足够出类拔萃,她身材是出了名的匀称,不多不少,算不得丰满,但也绝对不算单薄。
  尤其是手臂和腿,更是么有一丝赘肉,纤细的不知道让多少男人魂牵梦绕,又让多少女人咬碎了槽牙。
  最主要的,还是活力。
  她身上自来就带着一种活力,你说像是假小子一样?也不尽然,并非是那种女汉子一样的大气,而是一种英姿,全身自带一种气场,就像是……初升的阳光!
  每次王玄看到她,都是在阳光下,即便是在小时候因为矛盾而被她抓着头发按在地上的时候,他微微侧过头,看到的也是从她脸庞划过的阳光。
  仿佛她自身的能量就是无穷无尽的,小学时的午休,高中时的课间,当所有学生都抓紧一切时间趴在桌子上恢复一点精神的时候,她却总是开朗的笑着,迎着窗外的阳光,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
  所以……这真的是王玄第一次见她睡着。
  时至中午,天很亮,王玄知道,自己这一昏过去,怕是起码一天一夜了,如果欧阳静一直在这里的话,就是陪了自己一天一夜,她……什么时候跟自己的关系这么好?
  要知道初中高中的时候,可是从未正眼瞧过他,本是同班,却只当他不存在一样。
  嗯……说起来这个家伙好像也是出名的记仇。
  王玄不敢动,但欧阳静还是醒了,她揉着眼睛,伸着懒腰,将胸前美好直接展露出来,王玄赶忙别过头去,却动作很大引起了她的注意。
  “咦?你醒了?!”
  言语中透着惊喜。
  王玄摸了摸鼻子说道:“嗯,也是刚醒……”
  欧阳静高兴的说道:“医生说你起码两三天才能醒过来,他果然是在骗我,你看,这才一天时间你就行了。”
  王玄却是一愣,忍不住问道:“知道我不会醒……你还在旁边守着?”
  “万一醒了呐?事实证明,我果然是正确的吧?”
  两个人聊着天,好像真的是很多年没有见的朋友,谁能知道这两个人之前的八九年期间内,一直就处于冷战之中呐?
  “哦对了!”欧阳静赶忙说道:“你的手臂没事吧?医生说最关键的就是你的手,还说了,如果十天半个月之内不能动的话,你不要着急,你受伤蛮严重的,恢复怎么也要一些时间。”
  然后就关心的看着王玄的手臂。
  王玄楞了一下,将自己的手臂抬了起来,晃动两下,尤其是右手,动起来确实有些费力,而且手指那里感受到一股麻木,冰冷而微微刺痛的麻木,很痒,忍不住想要挠,但只要轻轻一触碰,就会钻心的疼,好似一根针狠狠的扎在上面。
  他因为疼痛而眼角抽动了一下,却立即浮现出笑脸,说道:“没什么事了,医生就是乱担心,我这手感觉很快就能恢复。”
  “哇!真的能动了?”
  说着,欧阳静就直接握住他的右手,并且放在眼下不停的摆弄着,看着。
  除了有些发黑,有些肿,这只手倒是跟正常无异。
  只不过王玄的背心却立即被汗水浸湿,身体也忍不住有些颤抖。
  欧阳静抬起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不舒服了吗?”
  王玄摇头道:“没有,就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还能这样的对话,还以为你一直不理我了呐。”
  欧阳静放下他的手,翻了翻白眼说道:“你这个人呐,如果你还像是初中高中时的样子,那我真的不想搭理你。”
  王玄尴尬一笑,问道:“对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搭理我,是因为我们小学的时候打了一架吗?”
  欧阳静摇头道:“当然不是啦,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聊天,其中你还讲了一个典故,一个表面上很有趣的故事吗?从那时开始我就决定不理你了。”
  王玄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记性一直……不太好。”
  欧阳静撇了撇嘴,说道:“既然忘了就算了,嗯……你醒了,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吧。”
  “不是,我……”
  王玄想问她,难道她就没什么事吗?一直陪着自己也不好,还是让她去办自己的事,不要在这里因为他而浪费时间的好。
  可是还没等说完,自己的肚子好像也听到了欧阳静的话,竟然直接叫了起来,像王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王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因为这个抗议……声音很大。
  “嘻嘻嘻,好了,你老实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王玄看着她蹦跳着走出门,清晰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活力,内心竟忍不住一阵翻腾,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不过马上他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比如……那场火灾,自己被救了之后,是否继续蔓延,是否有人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