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迟晏选的是马路对面的小路,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穿过去那边就到了另一条大道,既然知道了是谁一直在跟踪他,那么他也没必要多跟对方纠缠,毕竟自己身上没有多余的防身工具,一对三的话他没有把握能胜。
  迟晏选的路是没有错的,穿过去就是另一条大道,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还有人堵在那里。
  看来傻逼也不算太蠢。迟晏将自行车丢到一旁,将肩上的包提在手上,看了眼堵住他去路的人,然后将视线看向后面追上来的三人,4号刚才被他踹了一脚,这会追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抄着棍子抡了过来。
  他的目标是迟晏的右手,对一个篮球手来说手有多重要不用多说,他的目的就是想废了迟晏的手。
  迟晏用背包挡住他的棍子,顺势用包带一卷卡住它夺了下来,然后故技重施抬脚狠蹬在4号的肚子上。
  4号个头虽然大,但明显他在打架方面的技巧不行,又吃了一次亏的他大骂了句:“妈的你们都愣干什么?给老子弄死他!”
  在其他人围上来的时候,迟晏捏紧从4号手上夺下来的木棍,希望一会不要伤得太惨,免得回去吓到迟宝。
  迟晏虽然学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但是对方四个人,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每个人手上都带了家伙,他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双拳难敌四手。
  迟晏一拳砸在其中一人的脸上,退到墙边拉开了一点距离,破皮的手握紧刚才打斗中被折断只剩一半的棍子,背上刚才被人敲了一棍,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不过幸好麦当先走了,幸好自己没有连累他。迟晏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手背沾上了点点血沫,他抬头看着逼近自己的人,心里快速盘算着脱身的机率,只是前后都堵着人,他的机会并不大。
  “嗤。”4号见迟晏退到了墙边嘲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多硬的骨头,也不过如此。”
  迟晏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轻视,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傻逼。”
  “你说什么?!”4号怒视着他。
  “说你不止球打得烂,连打架也是怂货。”迟晏看着他缓缓地说,“上次输球没教会你怎么做人吗?你上大学靠的不是脑子是体型吗?”
  如果麦当此时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对迟晏的毒舌点赞,平时看起来这么冷淡沉着的人嘴炮竟然这么厉害!
  “你他妈是找死!!”上次输球的事一直是4号心里的一根刺,听到迟晏讽刺的话后脸色一变,阴沉地向他走过去。
  从上次比赛的经过来看,4号的性格非常易怒,尤其他要是怒急攻心就会失去判断和理智,迟晏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出声激他。
  就是现在!在4号接近自己的时候,迟晏看准时机倏地出手打开他挥下来的棒球棍,疼痛在手臂上传开,迟晏没有心思去管,握着木棍的手狠狠抽了对方脸上一道,趁对方惊痛之时就想将其制住,不过他的手刚抓到对方的肩膀,后面就飞来了一瓶东西直接砸在了4号的脸上,随后掉在地上,发出“砰——”的声音,底部裂开一条缝流出金黄色的液体。
  迟晏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刚才给麦当的果酒,他心里一跳,往巷口看去,果然看到了麦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想要上前帮4号的人停下了动作,齐齐看向突然出现的麦当。
  刚才上车后麦当就觉得不对劲,之前都没有听过迟晏提起过有什么事情没办完,怎么会突然大晚上要出去办事,再者就是这段时间和迟晏回去的路上,他好几次都发现迟晏有些不对劲,具体是什么他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有不好的事情,是以他刚才上车没多久就下车了,回到拉面馆问了老板迟晏离开的方向后追了上去。
  麦当找迟晏花了点功夫,没想到自己追过来就看到这样的画面,他没有迟疑地将自己手中的罐子砸了过去,直接砸到了那个人的头上,然后抄了根棍子就走进去。
  “快走!”迟晏见他走进来,皱眉冲他喊了一声。
  麦当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步履坚定地朝着他走去。
  “他妈的谁砸的?”4号摸着自己的脸回头,看到往巷子里走过来的麦当后走过去指着他问,“你他妈是谁啊?活得不耐烦了?”
  麦当没理他,隔着人仔细看了看迟晏,发现他的脸上有好几处伤,脸色一下子就阴了下来,冲4号说了句:“我是你大爷。”
  迟晏:“……”
  “你他妈找死吧你!”4号抓着棒球棍就冲了上去。
  “我倒是可以先送你去。”麦当冷笑一声,直直冲着人走过去,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脚就将4号踹翻在地,手中的棍子换了个方向,抓着顶端重重地对着他的腹部撞下去,4号被他这一弄痛嗷了一声。
  其他人没想到麦当出手这么狠,看起来瘦瘦的身体,却一脚把一米九的人直接踹翻,一时间都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将棍子换成4号的棒球棍,麦当拿脚踩了踩4号的脸,骂道:“妈的老子想摸摸他的手还要打申请呢,谁准许你打他的?你问过老子没有?”
  迟晏:“……”
  “畜生!你……给我放开!”4号语气艰难地说,脸被踩在地上让他讲话都难。
  麦当不理会他的咒骂,也忽视了其他人,只是抬头直直看着迟晏:“还好吗?他们谁打你了?打哪儿了?”
  麦当的声音含着明显的关切,迟晏心口一软,想问他怎么又跑回来了,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你小心点。”
  麦当冲他笑笑,一脚踩着4号的脸,一边说:“担心我啊?我也担心死你了,不过这帮孙子哪儿来的啊?”
  这话明显就是挑衅,其它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纷纷握紧手上的棍子,也不再管一旁的迟晏,朝麦当围了过去。
  “麦当!”迟晏怕他会吃亏,也顾不得背上的伤,在地上翻找了一下,在墙角处找到半块砖块就冲了过去,只是没想到刚过去,麦当就踢开其中一人,直接将他护在身后说:“靠边点。”
  迟晏虽然受伤了,但是被他这么护在身后还是有些哭笑不得,正欲说话,麦当就又提着棍子上去了,而他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因为麦当打架的方式,看起来像是在……搏命。
  迟晏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是好像又确实是这样的,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迟晏咬咬牙,忽视自己手臂上传来的痛,加入混战中。
  “这么怕我受伤啊?”混战中麦当竟然还有心思跟迟晏开了个玩笑,而就在他扭头跟迟晏说话的时候,一人举着棍子就要冲麦当的头挥下来。
  “小心!!”迟晏吼了一声!
  麦当闻言猛地回头,眼前突然有一道影子窜过,在大家还没看清是什么的时候,那个想要偷袭麦当的人“啊——”了一声,脸上被那道影子抓出血来,麦当趁机将他撂倒在地,惊喜地冲那只突然出现的猫喊了句:“麦萌!”
  抓了那人一爪子的就是消失了好几天的麦萌,它落在地上冲麦当回应似的叫了一声,麦当正想过去,却看到麦萌被一旁的人一脚踢开,撞在墙上后摔到了地上,发出凄厉的叫声。
  那一声猫叫让麦当想起了小时候那只被母亲拍到地上的幼猫,它当时也是这样惨叫的。
  第27章 去我家好了,我那有药~
  麦当不知道小时候那只消失的猫咪最后怎么样了,他当时在楼梯间受了凉,生病了好几天才能出门,出去翻了好几个垃圾桶都没有发现猫咪的尸体后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当时太小,并不知道垃圾桶是每天有人来清理的。
  他有过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梦到那只猫,缩在角落里哀凄地冲他叫,每次想过去抱抱它,画面就像是镜面一样破碎了,在醒来后身边没有猫,也没有了妈妈。
  他一直都希望那只猫是被别人抱回去养了,健康的快乐地过完它的一生。
  应该是这样的,他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直到在麦萌被踢飞后,伴着那一声凄厉的猫叫,麦当只觉得有些搁在自己心底多年的东西终于还是被翻了出来。
  ——那只猫大概是死了吧,它才那么大一点,在那么冷的天,没人帮它取暖,甚至没有人给它东西吃。
  看着摔在墙角一动不动的麦萌,麦当想要过去抱它,刚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滚开。”麦当掀翻挡在自己跟前的人,将人压在墙上,死死往对方的胃部揍了好几拳,直到对方打得吐出酸水才将人推开,然后回头就看到迟晏帮他挡住了其他想要上前的人。
  捡起地上掉落的棒球棍,麦当毫不犹豫地砸在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身上。
  这些人看着强壮,平时在学校以多欺少地逞凶斗狠,可真到了外面却是欺软怕硬的类型。但麦当不是,他也不像迟晏那样学跆拳道只是为了防身健体,他打架的技巧是从小到大无数次的实战中得来的,他知道力道打在人的身体哪里最痛,知道什么样的手段能让对方还不了手,因为这些都是他承受过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学会了用自己拳头来保护自己,用它来让所有嘲笑他、嘲笑妈妈的人闭嘴。
  用麦芽的话来说,他打架是不要命的。
  麦当有时候也觉得,不管现在自己表面看起来多么开朗,他的内心总是阴暗的,以前那个阴暗的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只是被他关在了看不到的地方,企图过新的生活。
  ……
  “麦当!”迟晏抓着麦当挥拳的手,将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够了。”
  麦当的手停下来,他的关节处已经有些磨破皮了,传来明显的刺痛,在迟晏的阻拦下他松开了抓着的人。
  被他按着的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靠着麦当抓着他的手才能支撑着,这会麦当一松开他就顺着墙滑到了地上,猛地咳嗽了几下,吐出几口血沫,痛得呼吸都有些困难,麦当也伤到了好几个地方,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双手在迟晏的手臂和身上摸了摸,想知道他伤到哪了,见他因为自己的动作吸了口气,紧张地问:“你有没有事?伤到哪了?妈的这几个孙子活得……”
  说着又要转身去打人,迟晏忙抓住他的手:“我没事,不要担心。”
  麦当回头盯着他,迟晏看着他因为过于激动而充血的眼睛,再次说了句:“真的没事,而且这几个孙子也被你干翻了。”
  第一次听到迟晏说脏话,麦当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墙角那边,抓着迟晏的手骤然收紧。
  迟晏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墙角下躺着的那只黄色的猫,联想到刚才麦当的那一声“麦萌”他大致已经猜到了这只应该是麦当的猫。
  “过去看看吧。”见麦当站着不动,迟晏轻声提醒他。
  麦当像是被他的话惊醒一般,猛地松开他的手往前走了几步,随即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回头看着他,那一瞬间迟晏像是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无助。
  麦当像是不敢过去似的站在那里,脸上有些迷茫,跟刚才那个不要命的人完全不像同一个人。他看着迟晏,想要张口说点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这样的麦当让迟晏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把,他上前拉着麦当走到那只猫的身边蹲下,双手轻轻地托起它,抱到手上的时候迟晏发现它非常的瘦,身上的骨头有些凸起,身上的毛发也是脏脏的,看起来像是一只流浪猫,不过刚才听麦当叫它的名字,他以为是麦当养的。
  麦当看着迟晏手上的麦萌,突然发现平时挺凶的蠢猫原来还这么小,它紧闭着眼睛,没了之前跟自己在一起时的傲气,尾巴无力地垂着,看起来毫无生气地躺在迟晏的手上。
  这一刻记忆里的那只猫与眼前的麦萌重合了起来,惊人的相似。
  手指动了下,麦当伸出手想要摸摸它,在快碰到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抬头看着迟晏。
  不知道为什么,迟晏看到麦当这样子,竟然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可是他的眼底明明一点泪水都没有。
  “先把带它回去吧。”迟晏说。
  “我来。”麦当伸手过去想要抱麦萌,手还没碰到它就突然被挠了一下,手背传来小小的刺痛让他猛地缩回手,下一秒就看到挠了他一爪子的麦萌从迟晏的手上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脚抖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不过它很快抬起其中一只脚,用另外三只脚平衡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冲着麦当龇了龇牙。
  麦当看着它眨了眨眼,又扭头看了下迟晏,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扑过去一把将麦萌抱在怀里:“我靠,原来你没事儿啊!吓死老子了!”
  “喵!!”麦萌被他过大的力道抱得难受,一脸不爽地用爪子推他用来蹭自己的脸。
  “伤哪儿了啊?”麦当把它放平在地上仔细检查了它的身体,发现它身上没有明显的伤,不过其只一条腿在轻微颤抖着。
  “应该是伤到腿了,明天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内伤。”迟晏说。
  麦当点点头,把压着麦萌的手放开,得到自由的麦萌马上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就被麦当抓着脖子提了起来。
  麦当揪着它脖子,与它平视:“小王八蛋,几天不见能耐了啊,还学会装死了你!”
  揪着脖子比抱着还要难受,麦萌不爽地一边冲麦当抗议地吼叫,一边用爪子挠他,不过隔得有点远挠不到就是了,偏偏麦当还用手一直挠它屁股,把麦萌闹得暴躁地一直动来动去。
  迟晏对他这种逗猫的方式有些无奈,不过看到麦当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也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麦当的肩膀,说:“先回去吧,除了猫,我们两个也需要先处理一下身上的伤。”
  麦当正逗着麦萌,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听到他这么说,顺口回到:“那去我家好了,我那有药,反正就在附近……”
  话刚落下,麦当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抬头就见迟晏正看着自己。
  “哦。”对视了一下,迟晏发出一个单音节,有种原来如此的意味。
  突然觉得脸好痛啊!
  麦当在迟晏看似平静的目光里很没骨气地用麦萌挡住脸,麦萌被推到前面,无辜地冲迟晏“喵”了一声,用尾巴甩了麦当一脸,麦当无奈地将它放下来,露出一双眼睛和迟晏对视。
  麦当露出来的眼睛和麦萌的眼睛很像,迟晏觉得那双眼睛像是在招自己一般,尤其是眨眼的时候眼睫毛就像是在自己心里来回刷了几遍。
  “走吧。”迟晏站起身。
  “去哪?”麦当问。
  迟晏看着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你,家。”
  麦当:“……”
  麦叽叽:来啊来啊来啊!
  麦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