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巨大的屏幕落下,依然现出外面的宇宙,双方货船打开舱板,弹出两条巨大的交流道在半空中对接,抽真空,一箱箱打包整齐的货物漂浮着进入彼此,然后是单调无聊的收货验货。安宇兴致不错,偶尔和何先生讨论一下那些被验货员特别跳出来的稀奇古怪的植物。
  文渊那边的人专业性显然就差了许多,随便挑了几个集装箱打开,用手扳下一块金属丢嘴巴里咬一下,没问题,收货闪人。
  时间显得有点漫长,姜静流有点失落地看文渊收起舱板,侧眼看安宇,“安执行长,我什么时候可以向你告别?”
  “如果姜女能够代表全部流放星发表宣言支持监察会的全部决议。”安宇收起手中的书,“我现在的处境非常艰难,姜女应该能理解。”
  姜静流笑,“执行长真是高估了我的影响力......”她伸手指向毫不犹豫转屁股走人的货船,“看看他们的态度,你就应该大概知道我的重要性在什么位置。”
  “我自有量......”安宇拍拍沙发,“不如坐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姜静流坐到安宇对面的沙发上,何先生很自然地站在安宇身后,鸠雀、春元和流川在参观完整个空旷的空间后,也慢悠悠晃过来,站在姜静流身边,不知觉间居然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交谈是我很不擅长的事情。”安宇声音略微有点低,“我比较喜欢直接用做的......”安宇笑一下,打开屏幕,巨大的落地窗被屏幕分割成巨大的几份,上面播放着兆丰几个主要新闻台的情况以及几个大港口的实时转播,乱哄哄的人群,闹渣渣的男人们和女人们,“像这样的情况,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我必须让他们感受到我的决心。”
  姜静流不置可否。
  “我看了你们的采购清单,来兆丰的目的,并没有完成,不是吗?”安宇温和地询问。
  “慢慢来,那清单是最高目标,缺少几项也不重要。”姜静流并不重视,“作为一个流民,我今天完成的事情,足以在流放星的历史上写下一笔了。”
  “嗯!”安宇发出淡淡的一声,视线落在一个屏幕上,屏幕上显示的似乎是一个草坪,只周围有几颗树,空无一物。安宇眉头皱了一下,调出一个屏幕的数据,飞快进行计算,最后叹一口气,手指凌空虚点了几下,一个屏幕跳出来,全副武装的军人严阵以待,“去这个坐标看看,能量异常反应,应该有人试图偷渡。”安宇发出一串复杂的数字,军人接收后,行礼消失,屏幕恢复原状,只片刻功夫,原本空无一物的草坪上迅速被监察会包围。
  姜静流听见身后鸠雀的手指敲击在沙发背上,非常有节奏。
  监察会的人使用的武器姜静流看过一次,就是一个简单的圆环而已,但不知原理如何,却能给女人非常强大的压迫力。那一个圆环被启动,能量波动下,草坪的空间折射,一艘小小的飞船显出身影,飞船下几个引擎口已经开启,起飞的准备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
  安宇强行接通了飞船信号,一张稚嫩而惊恐的女性面孔出现,安宇粉色的嘴唇开启,“请停止你愚蠢的行为,下船接受检查。”
  女人似乎有点难以忍受,直接让手下的男人启动飞船,恶狠狠道,“你这个疯子,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在这破烂星球上,赢家的人不好惹。”
  安宇双手交叉,手背托下巴,似乎有点小不满,“赢家的人不好惹,我就好惹了?”
  飞船启动,引擎强力燃烧,飞船猛然提升,消失在草坪上。
  姜静流眨一下眼睛,和何先生的视线对上,何先生眼神里有点儿忧虑,姜静流疑惑地看向安宇,安宇冷静地重新调出另外一个屏幕的画面,一个小小的黑色十字似乎聚焦在那飞船上,飞船的信号又再次被强行接入,安宇又叹一口气,“我的耐心真是太好了,我再提醒你一次,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女人的脸更是生气,“疯子!我会去监察会告你,你会被丢入深渊大狱,一辈子也不要想看到阳光......”
  安宇转头看姜静流,“姜女,你看,有时候并不是我不愿意对女人温柔,主要是,她们无法沟通。”
  姜静流眯眼,安宇笑一下,手指飞快在屏幕上虚点,调出一个屏幕,依然是刚才那个军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军人有些愧疚,“知道了。”
  “去处理吧!”
  军人行礼退下,片刻功夫,巨大的落地窗外聚集的飞船缓慢开出,几架巨大的武装机甲以最快的速度在太空中滑行,接近逃逸的飞船,黑色的十字聚焦,三条明亮的火光从武装机甲巨大的机械手臂射出,飞船在太空中如烟花一般爆裂。
  姜静流侧目,落地窗的屏幕上,最后一个画面定格在那女子惊恐的双眼上。
  安宇“嗯”了一声,将屏幕缩小,无聊道,“她们总是以自己的思维来揣度这个世界,自己不敢就觉得别人也不敢,我非常喜欢这种天真。”
  姜静流瞳孔一点点变黑,扯出一个笑,“同感。”
  “好了,现在我们有共识了,再来谈一些事情就比较好谈了,你觉得呢?”
  作者有话要说:出差回来..................
  ☆、第十五章 要不要一起
  “请讲。”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到正题了,姜静流依然做好了心里准备,不过,安宇接下来的话虽然不至于让她震惊,但还是让她吐槽自己低估了男人的无耻和厚脸皮。
  “未来的一年内,我希望黄泉能够满足兆丰全部的粮食需求。”安宇很自信,“我看过你展示的能量运用技术,它增强了我对你的信心。”
  姜静流叹了一口,“你真是高估我了。”兆丰和黄泉一样,资源并不丰富,因为处于黄金航线的中段,所以成为物资集散地,安宇要和赢家杠上,指望从内域得到资源,基本上是妄想。
  安宇笑,“不要试图用谎言来糊弄我,你有多大的能力,你知道,我也知道。”安宇抬眼看落地窗外巨大的太阳,“你需要什么,我也知道,趁我还需要你的时候,提出你的要求吧,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
  姜静流抬眼,对上鸠雀的视线,有几分疑惑。
  鸠雀嘴唇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春元和流川更是一无所知的单纯表情。
  “你的男人太不尽责了,居然什么也没有告诉你。”安宇手撑头,“还是说,你们有另外的打算。”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鸠雀说的。
  “不,她只要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
  “看来,他们为你选择了无知地死去这样一条路,也不错。”安宇略停顿了一下,“这样,我就直接说了,兆丰的官方仓库里有足够多历年来罚没的禁运金属材料,基本上能满足你目前的需求。你给我粮食,我给你材料。”
  姜静流看鸠雀,鸠雀略微有点心虚,扭开脸看外面的太阳,姜静流头略低,想了一下,“没有别的要求?”
  “暂时没有。”
  姜静流想要点头,鸠雀有点焦急地挪动了一□体,姜静流突然笑出来,“可以。”
  鸠雀的身体没反应了,安宇有些满意,“将你们未公开的采购清单交给何先生吧,他以后将是我在外域的代理人,全权负责监察会的商务活动。当然,如果你愿意,监察会会支持你在外域建立属于自己的行星帝国。”
  “我不期待太遥远的未来。”姜静流让春元交出随身带的清单,何先生接过去一一翻看,冲安宇点了点头。
  “那么,就劳烦姜女在兆丰上做客,直到我们对彼此的信任上一个层次了。”
  姜静流走出空间站,跨上飞行器,一路默默无语,鸠雀板着脸一言不发。流川和春元简直莫名其妙,飞行器升空,进入大气层,路过监察会的空中工事,盘旋了一圈。
  工事修筑得非常快,只不过两天功夫而已,一个巨大的弧形金属制炮台已漂浮在赤道上,上下围满了机械手臂,无数巨大的零件被镶嵌上去,空中偶尔飘过一块金属残片,尤带余温,明显是刚才被安宇无情击落的小飞船。
  工事周围似乎环绕一种奇怪的能量场,金属残片围绕某个固定的场慢慢聚拢,姜静流侧头看了许久,道,“接近一点。”
  “不,很危险!”鸠雀拒绝,“流川,离远一点,稍后会有空间乱流。”
  姜静流坚持,“开过去,我会保证我们没事。”
  “就像你一意孤行答应安宇的要求?阿姜,第二张清单上的东西并不是我们必须的。”
  “但是我必须的。”姜静流的眼睛死死盯住半空中越聚越拢的残片,撞击在一起的金属似乎被巨大的吸引力抱在一起,变形,压缩,最后成一个小小的金属团,空间中的能量快速聚集,压缩,一个黑色圆圈包围废墟,轰然无声的爆炸后,太空中莫名出现一块巨大的山石,似乎在播放幻灯片,山石上浓密的植被瞬间灰飞,肥沃的黑土沙化,流水蒸发,能量溃散,巨大的山影只剩一块废石,在赤道上悬浮片刻后被远远甩出,消失在渺茫的太空之中。
  飞行器被溃散的能量冲击,在天空翻了几滚才稳定下来,之后姜静流却发现那爆炸处已经聚集了几艘飞行器,一些奇怪的仪器似乎在收集能量,一个机械手臂从太空中回收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飞速走开。
  姜静流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你不该同意他。”鸠雀早收起痞气,一脸严肃,“安宇绝对不能只满足于和你进行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交易,他会栽培你,把你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给你一切你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姜静流黑眼睛发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一颗小青菜要长得好,浇水施肥总是免不了的。”鸠雀吊起嘴角略有讽刺,提起姜静流对自己的比喻就是一肚子火,“签约者的职责就是为女人提供一切所需,发掘女人的全部潜力,提供更高的能量产出,监察会是最终的收割者。你有潜力,而我们没有培养好,这是失职,幸而我已被流放,不然还要再次被流放。”
  “我不认为我已经长成。”
  “你还没那么重要,只不过是顺手而已,赢家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这样规模浩大的收割.....我真是闻所未闻。”鸠雀眼中带了忧虑,“足见赢女已经强到何种状态了,我们该避开,你却偏偏要卷进去。”
  “别模糊,说清楚。”
  鸠雀叹一口气,“好吧,春元和流川也听一听,免得以后那么无知。”鸠雀组织了一下语言,“女人十六岁的时候会去监察会激发空间。”
  “是的。”她就是在那一天获知了自己的厄运。
  “空间在激发的同时,根据能量程度,有分级,等级按照空间规模、产出、潜力等等划分为上中下三等,以及,略过不表的废女。”
  “听起来很没意思啊!”流川自由惯了,显然不喜欢这种一次顶终生的做法。
  “同样,男人在成年的时候,也会根据能力等等划分等级,这样,你想到了什么?”鸠雀看向姜静流,“是的,男人的等级和女人的等级是相对的,当你的等级出来之后,监察会会将符合你基因信息和等级的男人挑出来,进行一个小范围内的配对,当然,这个过程你完全没有享受到。”
  姜静流不满地哼了一声。
  鸠雀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想当年,我可是意气风发的好少年,三十岁之前爱睡谁睡谁,爱睡几个睡几个,接近三十岁的时候就收到监察会发过来的消息,强制我必须在哪一段时间去见哪一个女人,而且必须在时限之内让其中的一个女人将我签下来。那可真是头上戴满紧箍咒的日子,苦得有那么一逼。”
  流川坏笑,“配种!”
  “咱们配种好歹是双方自愿!”鸠雀反驳,“女人们的爱情可是建立在无数男人的尸山血海中。”
  “男人的责任就是保证女人心情愉快,满足一切条件,保持她们对升级的热爱,不断地进取,为此不惜一切手段。我们有任务,有监察会下发的计划表,如果上等的空间在十年内未达成升级目标,所有的签约男人会有相应的惩罚措施,相信我,那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鸠雀满脸诚恳。
  “我不相信没有女人不知道这些事。”
  “当然,当空间等级后,你自然会有权限知道一些事,不过,一切都是为了升级。你知道,女人,贪图安逸的是大多数,当生活富足稳定,男人柔顺可爱,儿女天真活泼,女人们会想,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这是非常不好的状态,很不利于升级,所以,必须适当地给予刺激。”鸠雀视线落在姜静流艳红的唇上,“男人们要制定计划并且实施,他们会研究你解剖你,你重视什么就让你失去什么,朋友、家人、爱情,举凡种种,无所不用。对大部分女人,这都很有效,但是,智慧是随年龄增长的,女人升级后,自然会觉得一切都不对劲了。”
  “千百万年,总该有那么几个明智的女人才是。”
  “那就是男人们坦白的时候了,空间五级是一个界限,五级之上,一切都不是秘密。生命的威胁才是最强烈的刺激,所以,五级之下的女人懵懂快乐地生活,五级之上的女人少而又少。大部分承受不了这个压力,早早崩溃,熬过来的女人都成了大能。既然是大能了,自然是想各种方法对抗命运,不过,这还是落入了监察会的目的,越是强大,收获越是丰富。”
  “那么,安宇认为我已经五级了?”
  “你表现出来的能力,已经远远超越普通五级的空间携带者了。”鸠雀神情严肃,“安宇身体周围的能量波动非常奇怪,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他从不掩饰。”
  “我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
  “曾经有一个监察会的高层坦言,任何女人在他们面前都是没有秘密的。”
  “为什么?他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春元好奇。
  “不,我更好奇他们都是怎么成为那样的人的。”姜静流道。
  “女人死掉了,男人们还有长远的生命要过,监察会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哦。”
  “所以说,男人们把自己的女人搞死了以后,还有这样一个好去处继续搞死别的女人?”姜静流忍不住尖刻了。
  “你说话可真难听。”鸠雀略有不满。
  姜静流瞪他,“你坐我对面,对我好却天天算计要我早死,说话能好听吗?”
  鸠雀突然有点悲伤,“阿姜,每个男人都是女人的父亲、儿子、兄弟和丈夫,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所以,你知道我们看你的心情吗?”
  姜静流示意他继续说,鸠雀道,“你充满了恨意......”姜静流一脸不赞同,鸠雀按了按手,“别否认,你降落黄泉面无表情,但是所有男人都看得出来,你压抑着恨意。这种面孔,看得太多,并不稀奇,你也许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你的反应也很标准,你要强大起来,要复仇,我们都理解,但是,要怎么告诉你,当你越是强大,你会发现自己的处境越加艰难?”
  “饥饿的滋味非常不好哦,不帮助你,你不会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但是帮助你......虽然最开始你和我们没关系,被收割也无所谓,但是现在呢?”
  “你走得太快了!”
  “所以你在告诉我,其实罗非她们以前的日子很不错?”
  “除了不能生孩子,除了不能在行星间旅游,一切都没有改变。”鸠雀厚脸皮道,“还有一点,找她们睡觉的男人可没有任何目的了哟!”
  姜静流咬牙切齿,“我破坏了女人的天堂?”
  “从某方面而言,是的!至少,她们可以很安全地自然老死,不必要为生命安全忧心忡忡。”
  流川和春元都嘿嘿笑了一下,飞行器在空中晃了一圈,开始快速降落。
  “无耻!”
  “那些材料,你要怎么用?”鸠雀还是关心这个问题。
  “你放心,对我本身是没什么用处的。不过,按你这样说起来,安宇是必赢的局面,跟着他下场玩一局不是好处多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