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禧娘子(科举) 第61节
  “别砸了别砸了,我有娘子了!也不纳妾!!”
  众人:“……”
  心里酸溜溜的小娘子们想了想,砸得更热情了,这样的好郎君难得啊!
  季弘远继续喊:“我娘子给我生了龙凤胎呐,别往我身上砸了,状元还没孩子呢!”
  戚城:“……”不是,你炫耀就炫耀,踩别人痛脚就不必要了吧?!
  季弘远深吸了口气,指着云易喊,“榜眼玉树临风,还没娶妻呢!赶紧砸他啊!”
  云易:“……”你奶奶个腿儿的。
  陆含玉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她不知道,季弘远也不知道,在京城最大的一座茶楼顶层,有个身穿金色云纹锁边的黑色广袖长袍的身影,也没忍住哈哈大笑出声。
  “好小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临安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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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传胪唱名:殿试一甲第四名在最前面唱所有人的名次,因此殿试宣布结果又叫做唱第日。
  第51章
  季弘远应酬完连绵不绝来季宅祝贺他的人,回到房里就哭了。
  当然,只闻其声不见真章的那种。
  “呜呜……我没中状元,娘子你会嫌弃我吗?”
  陆含玉游街的时候被哄得心情极好,这会儿肚皮还隐隐发酸呢,全是笑出来的。
  她好声好气哄季弘远,“三郎不日就要进翰林院,都不用做庶吉士,就能直接成为七品检讨,这传出去怕是人人都要羡慕,我怎么会嫌弃三郎呢?”
  季弘远瘪嘴,“我要是状元,就能做从六品的编修,说不定没多久你就能成为六品安人了,呜呜……为夫没用。”
  陆含玉:“……”咋的,七品孺人你看不上是吗?
  “这也是夫君你实在长得太好看,圣人都觉得没人比你更合适做探花了,谁也没说你比不上状元呀。”陆含玉捧着季弘远的脸颊哄他。
  “再说有陈家和姚家在,你不是很快就升上去了?何必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呢。”
  季弘远搂着陆含玉在她身上蹭,“可为夫明明可以做的更好……我好难过,娘子你摸摸,我心口疼。”
  陆含玉:“……”
  她要还看不出来季弘远这是故意嘚瑟,顺便吃她豆腐,她就白嫁给他这么久。
  她敲敲季弘远的脑门,“那你还不赶紧去继续努力!斤斤和铜钱该醒了,我去看看他们。”
  哎?这怎么装可怜不好使了呢?
  季弘远愣了一下,不等陆含玉起身,搂着她的腰转个圈,将人箍在怀里,“娘子我才受了打击,你就扔下我去看孩子?”
  他满脸震惊和心碎,“呜呜你果然不爱我了。”
  陆含玉脖颈被他咬得发痒,笑着推他,“你起开,不许咬出痕迹,要不我怎么见人呀!”
  “呜呜我不……”
  “你别呜呜了。”陆含玉含娇带嗔瞪他,“都做阿爷了还跟个孩子一样,等会儿我喂过孩子,再来好好安慰你,行了吧?”
  季弘远让陆含玉瞪得心里滚烫,他翻个身让陆含玉当家做主,但是不肯放开她。
  “那我不闹了,娘子你别去,刚才我就跟外姑说了,今天让奶娘喂孩子,你要早点休息。”
  他跟陆母说的还特别有道理,“金榜题名跟洞房花烛一样,都比较忙,嘿嘿……外姑您明白对吧?”
  陆母当然明白,哭笑不得拍了他好几巴掌,才让他回来呢。
  陆含玉知道季弘远跟阿娘说了什么,脸颊蹭一下就红了,像是火海中开出来的芙蓉花,俏丽又带着滚烫的温度。
  “都说了让你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了!”陆含玉恨不能掐死他,“你想挨揍了是不是?”
  季弘远赶紧安抚她,“那不能够,外姑也不是外人嘛,再说我也不光想着洞房,我真有要紧事儿跟娘子说。”
  陆含玉眼含薄煞,“那你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今天保准好好‘伺候’你!”
  季弘远眼珠子转了转,赶紧道,“前阵子我忘了跟你说,长敬候夫人偷偷派人找过我,我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跟贵妃不大对付,有意将自己的闺女也送进宫,希望你到时候在贵妃面前说点好话。”
  嗯?
  陆含玉熄了羞恼心思,软软靠在季弘远身上,“你觉得从侯夫人身上下手是个突破口?可她是填房,陈老贼不可能会让她掺和这种隐秘的事儿吧?”
  “按理说除了陈嗣,谁也不知道他的原配到底是咋死的。”季弘远不动声色善解人衣,分析也不停,“不过当初救人的是外父,那外父的心腹肯定知道啊!”
  陆含玉没明白,“你想让我找人传消息进宫,让贵妃和陈老贼离心?”
  “不用,跟咱们在益州府的时候一样,主动送过去的消息她未必肯信,还是得让她自己查出来比较好。”季弘远在陆含玉耳边流连,“到时候长敬候夫人要带你和陈府女郎进宫,你只需要为难些,欲言又止就行,贵妃要是问,你也‘不敢’说。”
  两口子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都是会唱戏的人,陆含玉瞬间懂了。
  她笑出声,“你太坏了,可要是这样,陈老贼只怕很快就能发现是咱们做的。”
  比起虚无缥缈的福气一说,贵妃和长敬候府相辅相成,贵妃即便心里有了疙瘩,也肯定要跟陈嗣对峙,到时候她和季弘远挑拨的痕迹就能查出来。
  这不是做无用功吗?
  “还是说,你就是想跟陈嗣撕破脸,投靠姚家?”
  季弘远嘿嘿笑,“姚家算什么,我要做圣人的贴身小棉袄!”
  陆含玉:“……”
  季弘远不等陆含玉问,直接堵住她的唇,“咱们还是先干正事儿,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陆含玉心想,你可算说实话了,前头说那些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的。
  衣裳都飞出去了,她还能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季弘远也真的是一路吃苦受罪,好不容易算是苦尽甘来了,她也乐意配合。
  风停雨歇后,陆含玉懒洋洋戳他,“你赶紧说呀,前头什么意思?”
  季弘远心满意足揽着娘子,闭着眼睛,“咋说呢,圣人一看就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嬉笑怒骂间就能让人人头落地,而且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这样的帝王,咱们跟他耍心眼,没用。”
  陆含玉抬头看他,“那圣人……知道梁先生跟你说了不该说的吗?”
  “肯定知道。”季弘远斩钉截铁道,“我本来是想做个老实人,明摆着告诉圣人,即便我投机取巧也绝不会欺君。圣人若接了我的马屁,就凭我这么老实,答题水平差不多的情况下,圣人肯定会赏我状元。可圣人不给我状元,偏偏让我名次跟会试一样,我琢磨着,这是敲打我呢。”
  陆含玉被他自卖自夸的行为逗笑了,但也听得有些糊涂。
  季弘远捏捏她脸颊,“其实我也不大明白,但我就是有种直觉,圣人好像啥都知道,说不定陈家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我跟陈家和姚家耍的心眼他也知道,怪吓人的。”
  季弘远从小就擅长哄人,自然会看人脸色,跟人一碰面大概齐就能看得出这人什么性子。
  可面对武晟帝,他只觉得深不可测,心底有种不可名状的胆寒。
  他觉得,不管他多聪明,耍心眼耍到圣人头上,咋都讨不着好,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直觉。
  所以他改主意了,与其得到陈嗣的信任艰难找证据,不如从圣人这边下手,具体怎么做他还有些迟疑,他得再摸摸圣人的性子。
  陆含玉闻言靠在季弘远身上,好一会儿不说话。
  季弘远亲亲她发心,“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若圣人真的这么厉害,当年向伯能带着我逃出去,甚至殷氏旧部能逃出京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陆含玉低声道,似是问季弘远,又像是问自己。
  如果圣人知道的话,留着她入京报仇,会不会也是请君入瓮,意在殷氏九曲?
  陆含玉突然觉得浑身发寒。
  季弘远感觉到她的害怕,赶紧抱住她,“你别急,我觉得未必。说不通啊,圣人既然下令杀了外父,若知道你们还在,他不像是那种斩草不除根的。”
  陆含玉想不通的也是这一点,她咬着唇想了想,“我这就给胡老传信,让向伯入京,有些事情恐怕只有向伯最清楚。”
  向伯当年是殷十六身边的管家,京城好些人都认识他,所以这次向伯并未跟随众人入京。
  可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不能用书信沟通,还是得让向伯偷偷进京,问个清楚。
  陆含玉出去安排人送信回来,睡下之前,突然轻声道,“若圣人真的是为了殷氏九曲,给他也无妨,只怕会连累季家,要不咱们送阿家和阿公躲起来吧?”
  季弘远沉默了会儿,紧紧拥抱陆含玉在怀里,“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他其实也怕,从一个无所事事的农家子到如今成为武朝的探花,还要跟最尊贵的那位斗智斗勇,他怎么能不怕?
  他怕死,也怕连累爷娘,更怕护不住妻儿。
  可他也不能怕,他要是怕了,所有人都得陪葬。
  黑暗中陆含玉眼角沁出一丝晶莹,她紧紧反抱回去,“嗯,我信你。”
  事情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她会在最坏的情况到来之前,送所有人走,包括季家。
  两口子都在心里默默计划着后路,让这夏日的夜晚无端变得又闷又长。
  到了天明,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更让人心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憋闷。
  入夏后的京城,多风多暴雨,暗流涌动。
  而季家村这边,虽然雨水也多,大都是淅沥沥的小雨,天气倒是好得很,带上斗笠和蓑衣,就不耽误地里的活计。
  季父带着家里的郎君和小郎,都在地里忙活,眼看着就要夏收,地里活计不少,这阵子正是最累的时候。
  就在这时候,梅娘一路小跑着来到地头,喘着气细声喊,“阿翁,阿翁,阿奶喊您回家,有人从京城送信来啦!”
  她声音不算大,可听见的人反应都不小。
  地里干活的村民都忍不住直起腰,暗地里盯着的人也突然来了精神,紧盯着季家人的反应。
  被喊的季父眼神猛地亮了一瞬,差点扔了手里的锄头。
  “不会是三弟送回来的信儿吧?”季大郎特别高兴,“阿爷,走,咱们快回家。”
  季二郎高高兴兴接过季父手里的锄头,“走走走,肯定是三郎送信回来了。”
  季父顺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啥似的顿住脚步,“着啥急!指不定是那没良心的混账在京城混不下去了,才让人传信回来要银钱的,咋的,咱家银子多啊你们这么着急!”
  季大郎和季二郎:“……”不是,咱家银子不都在阿娘那儿吗?多不多您最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