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爱不到的,也不该轻易放手。(1)
  「我觉得你还是找个机会再告白一次,看老师怎么回应你,或是直接问他对你的想法比较好。」
  躺在床上,我还是忍不住回忆起中午冯娜对我说过的话。
  其实我并不奢求什么浪漫告白,因为我对老师好是心甘情愿,只要他偶尔回应我一点小温柔、一个贴心的小举动,就可以让我感到幸福,就能使我品嚐到恋爱的滋味。
  可是......总不能这样下去吧,我喜欢老师,当然也是希望得到一个结果,如果老师不好意思开口,那就由我主动出击吧!
  「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和我交往好吗?」老师捧起我的脸,双眼蕴含着隐藏不了的爱意。
  呀啊啊──要是老师真的这么做该怎么办?啊,讨厌,不禁又幻想起来了,难道说我真的被冯娜说中了,处于发春期吗?真是害羞~
  但春心荡漾的显然不只有我一人,没几天后,各家的新闻头条全被一则校园师生恋消息佔满。
  某所私立高中的女教师已有未婚夫,却和未成年的男学生暗通款曲,并且曾私自窜改该名学生的平时成绩,两人交往了一年左右,是最近在放学后的教室约会时,被回教室拿遗忘物品的学生撞见并拍下才东窗事发。
  「你知道那则新闻了吗?师生恋。」都还没走进教室,在校门口巧遇的班上同学就拦住我问。
  我点头,「嗯,新闻报得这么大。」
  「你不觉得很夸张吗?那老师都几岁了还想老牛吃嫩草,也不知道那个男学生是不是居心不良。」
  「是啊。」我不多作回应,同学便自讨没趣地噤声了。
  这件事情很明显地,老师和学生都做错了,但因为我自己喜欢的人也是老师,好像不太有立场批判,而且正因为我喜欢老师,我试着站在他们的角度想,认为他们也可能是真心相爱。
  不过就是因为有这种负面案例,大眾才会对师生恋的观感这么差,喜欢也不应该公私不分,更应该衡量好自己的状况吧。
  进教室以后,只见班上同学都在热烈讨论这个话题。
  「我们国三时,d国中不是也有爆出师生恋的消息吗?」
  「嗯,我也有听说,而且那个男老师好像还已婚欸!」
  不久,黎珽智也从教室后门进来,经过我旁边时,被一旁正在八卦的同学给拦下。
  「对了,我记得珽智你就是读d国中的吧?后来那对师生怎么样了?」
  「我不清楚。」黎珽智淡漠地回,兀自往前排的座位走,我听见同学们小声地在嫌他跩。
  眼看他拿着空水壶走出去,我也默默地跟上,「很烦吧?班上同学。」
  「有点。明明这也不干他们的事,纯粹只是想逞口舌之快吧。」
  「嗯.....我问你喔,假如是你的朋友和老师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他按下饮水机的温水键,水声和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我应该会劝他好好想想。」
  「可是如果双方都单身,也是真心相爱呢?」
  「大家不会在乎这个的,光是两人的身分,就足以让他们两败俱伤。」他拿起水瓶,目光直视着我,「如果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受伤。」
  我喜欢老师的事,看来不能告诉黎珽智呢。
  「你怎么了吗?突然问我这个。」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这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莫名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轻轻一笑,「不用想太多,很快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了。」
  是啊,终有一天会被大家遗忘,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
  当时的我,真的是那么以为的。
  中午,灰暗的天空下起了绵绵小雨。
  谢瀅坚持要回去拿伞,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人影,站在骑楼下的我伸出手探查雨势,雨不大,快点衝去体育馆应该不会淋湿,我心一横便往外衝。
  快要跑到柏油路时,看到前方的背影,我喊了一声老师,同时加快脚步,也许是鞋子穿久底部磨平导致抓地力不足,我的脚却忽然打滑,整个人往粗糙的路面一跌,痛得差点飆出泪来。
  「袁姷媛!」老师丢下手中的纪录簿和登记板,一手撑着伞,一手将我缓缓扶起。
  「姷媛!你怎么了?」谢瀅也撑着伞跑过来。
  「不小心滑倒了......」
  谢瀅勾住我的肩膀,「老师,我扶姷媛去保健室,篮球......」
  「没事,球我来借就好,你们快点去。」
  到了保健室,里头却空无一人。
  「阿姨可能去装午餐吧,我去找她过来,你先坐着休息。」
  看了一眼腿上的雨水和砂石,膝盖还冒出细密的血珠,实在是有点怵目惊心,我到窗边的柜子上抽了两张卫生纸,坐在床上轻轻擦拭掉血跡和石头。
  擦到一半,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我从帘后探头一看,竟然是老师。
  「护士阿姨呢?」
  「她不在,谢瀅去找她了。」
  老师关上门,将医药车推过来,「现在哪里痛?」
  「膝盖和手掌有点痛。」
  他先翻看我的手,又蹲下来查看脚的伤势,「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外伤破皮的部分吧。」
  只有两人的保健室,寧静而安逸,这不正是个和老师促膝长谈的好时机吗?
  「老师,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啊?」
  「什么想法?」
  「就是......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他仍旧低着头处理我的伤口,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纤长的睫毛。「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笑了笑,原来他也清楚我的优点嘛。
  「但一碰到感情就毫无控制。」这是只对你啊,我在心里默默喊冤。
  「考试成绩很好,但体能测验总是在及格边缘。」咳嗯,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嘛。
  「平常对其他老师好像都彬彬有礼,但一遇到我......」他抬眸,恰巧对上我的视线,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下雨了也不撑伞,看,头发都淋湿了。」他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毛巾,温柔地为我擦拭头发。
  我看着老师专注的侧脸,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腕,「老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停下动作凝视着我,双脣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此时,门外却有交谈声靠近,老师赶紧将毛巾塞入我手中并站起。
  「欸?绍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护士阿姨问。
  「啊,刚才正好看到她跌倒,就想说来关心一下,顺便帮她上了药。」
  护士阿姨走过来查看我的手脚,「哎呀~包得真好,真是谢谢你!」
  「那我就先走了,还得去盯篮球队练习。」老师朝门口走去,临走前又看着谢瀅说,「结束后我会叫队员把球擦乾净,你们等等就不用来了。」
  「谢谢老师~」谢瀅朗声回覆。
  「来,我看看,还有哪里痛吗?」阿姨拉着椅子过来。
  我看着窗外老师离去的身影,他刚刚究竟想回答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