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宋欢不情不愿的睁开了双眼,困惑了眨了眨眼:“……侯爷?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
  裴砚清声:“两天一夜。”
  “这么久?”宋欢顿时张大了眼睛,有些惊讶。
  破系统在搞什么,两天一夜才把她送回来,谁睡一觉会睡这么长时间?!
  “可能那天一晚上没睡太累了, 所以这一觉就睡得时间长了点。”
  宋欢急忙解释。
  虽然她解释完,就觉得这解释不太像样……
  裴砚却没说什么,只是站起身,垂眸对她道:“本侯命人去唤军医, 来给你诊脉。”
  营帐里烛火昏黄,影子明明暗暗的跳跃在裴砚的脸上,宋欢仰起头看到了他眼中的红血丝……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心底不禁生出疑惑,裴砚这幅模样,难道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一直守着她?不会吧?
  裴砚转身离开。
  宋欢望向他离开的背影,更是发现他似乎整个人都消瘦了一些。
  营帐外裴砚吩咐秦十去请军医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营帐里头。
  宋欢听着声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透过屏风缝隙探头看向营帐门帘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人,但她的眼神却一直盯着门帘的方向……
  她心底生出一丝怪怪的感觉,胀胀的,有一点点难受。
  可具体是为什么难受,她一时又摸不清楚……
  片刻后,裴砚回来了。
  宋欢敛神,迅速躺了回去。
  直到裴砚走到床榻前,她才又坐了起来,对着他弯了弯眸子。
  裴砚却眉心深锁,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宋欢。
  “你……累不累啊?”宋欢被他这么看的心里有些发毛,不自在的找着话题。
  裴砚没有回她的话,而是向前走了一步,人坐到了床榻上,两盏烛火的火苗正好映进他的双眸中。
  “什么时候醒的?”他低声问。
  宋欢愣了一下:“……方才醒的啊。”
  “嗯?”裴砚喉间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却是质问意味十足,显然不太相信宋欢的回答。
  宋欢:“……”她的在裴砚心中的信誉值已经这么差了吗?
  “真的是方才你让我睁眼的时候,那时候脑子刚清醒。”
  宋欢欲哭无泪,“我承认刚醒那会儿是想捉弄你一下来着,但不是被你发现戳破了吗……”
  裴砚见她这幅模样,崩着的一张脸几乎就要维持不住。
  可是一想到这女人总是骗他,醒了之后还要装睡,心神便又冷了冷,“怎么?觉得委屈了?”
  宋欢闻声偷偷瞥了一眼裴砚,只见这厮不仅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就连下巴上都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大约她这几天睡着的时候,这厮真可能一刻没睡……
  “不,不委屈。”想到这个可能,宋欢忙摇了摇头,这事儿要是换成她,估计只会更生气。
  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啊。
  要不是一清醒就听到裴砚在质疑她究竟是什么人,她也不会想着要装睡逃避问题……
  不过其实即便裴砚怀疑,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与原身生活时间最长,最了解原身的人,无非便是宋家人。
  但现在宋家人都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不管裴砚怎么怀疑她,她只要咬紧嘴巴不承认,那她这个宋欢就是原来的宋欢。
  “主子,军医来了。”营帐外,秦十出声禀报。
  “进来。”裴砚起身离开床榻,负手而立。
  军营躬着身子走了进来,脚下步子迈得飞快,白日里他禀了主子,夫人明日中午必定会醒来,这才刚到晚上侯爷便命人将他叫来……该不会是夫人出了什么意外?
  这么一想,军医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脚步急急在屏风外停下,“主子,可是夫人……”
  军医不敢说不吉利的话,话说到一半在舌尖转了转,吐出两个吉利的字眼,“——醒了?”
  裴砚淡淡应了一声。
  军医紧提的心瞬间落了下来,“属下可否为夫人诊脉?”
  裴砚又淡淡应了一声。
  军医垂着头,提着药箱走进了屏风里头。
  宋欢望向那军医,发现正式那天晚上帮她一起给裴沉取箭头的那位大夫。
  “劳烦夫人伸出手来。”
  不知道是不是裴砚站的太近,这位老大夫一脸严肃,跟宋欢说话的时候就像没见过她似的。
  宋欢忍不住想笑,但看着旁边冷着脸的裴砚,她憋住笑,伸出了手腕。
  老大夫抬手搭在她的手腕上,微微偏着头,凝眉沉思了良久。
  “大夫,怎么样?我的身体没问题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宋欢明明知道自己身体没事儿,可每次这些大夫诊脉的时候,总是露出一副“糟了,这病没得治”的表情,搞得宋欢逐渐变得不自信,仿佛自己真的得了不治之症似的。
  “夫人的身体并无大碍。”老大夫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您只是忧思过度,身子易感疲累,所以才会嗜睡了些。”
  “属下为夫人开副调养身体的方子,您这些日子再多多歇息,不要太过操劳,不日便可好全。”
  宋欢闻言不由松了口气,点点头道,“多谢大夫。”
  老大夫忙揖礼,“夫人折煞属下了,属下不敢当。”
  宋欢:“……”不,您这样揖礼,她才不敢当啊。
  “退下罢,将方子交给秦十。”裴砚冷声下令。
  “是,主子。”那老大夫话落,拿起药箱便退出了营帐。
  宋欢看着那老大夫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竟然有点羡慕,她也想逃……不是很想面对裴砚。
  然而她没想到,裴砚在床头站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上床榻歇息,而是道:“本侯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不能陪你了。”
  宋欢:“???”
  这厮黑眼圈重的都跟熊猫有的一拼了,还不休息?
  “什么公务,这么紧要?”
  裴砚一怔,眼神眯了眯:“娘子有兴趣?”
  有兴趣个鬼啊!
  宋欢腹诽。
  腹诽完又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的担心:“你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许久没休息过了,要是那公务没那么紧要,你便歇一歇,明日再处理吧。”
  裴砚眼中的探究这才散去,薄唇微抿,“紧要。”
  “不过若是娘子如今有精神,倒是可以帮帮本侯,或许本侯能早点处理完公务。”
  宋欢满脸惊疑,“我帮你?这不太好吧?”
  裴砚道:“无妨,本侯相信娘子。”
  宋欢:“……”感觉这话里有坑。
  但……她看着裴砚憔悴的面色,终是不太忍心拒绝。
  “那好。”宋欢下了床,身子却有些发虚,不由踉跄了一下。
  裴砚眼神一闪,飞快伸手扶住了她。
  “本侯看你还是留在帐中歇息为好。”
  “没关系。”
  宋欢立即站直了身体,“只是躺太久了,脚下一时没力气。”
  “我都睡这么久了,现在睡也睡不着,还是帮帮你吧。”
  要不然这厮今晚熬夜处理完公务,明日一早就要去训练场操练,到了中午下午,又要被某位将军叫到中军大帐去商议战术布防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下……
  宋欢可不想裴砚还没跟书中的男女主交锋,自己先因为过劳猝死。
  ……
  宋欢随着裴砚去了他的营帐。
  上次过来的时候,宋欢没机会好好打量这厮的营帐,这次仔细瞧了瞧,却发现裴砚的营帐虽然布局和她的差不多,但是每样物件都比她帐中的物件简陋。
  上回陈济与顾芮娘便是在矮榻上给锦枝处理箭伤的,宋欢淡淡看了眼矮榻,上头似乎还有几道干涸的血迹。
  “你的塌……回头让人换了吧。”
  锦枝到底是已经死了,宋欢如今看着那几道血迹,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裴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自然也瞧见了矮榻上的血迹,“本侯不用塌,平日里也只是摆设,明日便让人它撤了。”
  其实那日他手下人背着锦枝回到营地之时,他算到宋欢快要到了,这才让人将锦枝背到了他帐中……若不然,其实那锦枝早该死了。
  宋欢听他这么说,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顾芮娘你怎么处置了?”
  宋欢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她觉得其实陈大夫这个人还是比较明事理的。
  对锦枝要被处以绞刑,他虽然情感上会不舍得锦枝,但他其实心里是清楚的,锦枝犯了大错,理应受到惩罚。
  也许,陈大夫对锦枝的师徒之情并没有那么深。
  这一点,从他一直没有为了锦枝向裴砚求情便能看出来。
  那促使他投奔书中男主,打定主意不把裴砚搞死不罢休的原因……应该就是顾芮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