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餐厅并不想爆火 第296节
  有家庭和睦喜气洋洋,就此破镜重圆的;还有战战兢兢如坠冰窟,借此导火索分崩离析的……
  简直就是一场大型家庭伦理连续剧,充分演绎了何谓人间百态。
  廖初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各路食客津津有味地讨论各色八卦,魔幻程度远超狗血电视剧。
  反正只有想不到,没有见不到。
  此类消息太过频繁密集,以至于连廖初这种本身对八卦不太感兴趣的,也被迫惯了一耳朵。
  甚至晚上余渝回家时,他张口第一句就是:
  “我今天听说……”
  此言一出,廖初身体顿时一僵。
  不对劲!
  这不是我的画风!
  我不可能如此热衷分享八卦!
  你也有今天!
  白鹤向他报以同情的眼神,并适当地流露出一点催促。
  八卦什么的,习惯了还怪有意思的。
  余渝忍笑,大大方方把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揉成鸡窝。
  “挺好的,想说就说吧。”
  看久了少言寡语的廖初,再看看这样的,还挺新鲜。
  接地气了。
  廖初木着脸挑飞他作乱的巴掌,又沉默着去镜子前打理好发型,继续沉默着回来布置餐桌。
  余渝故意跑过去拱火,戳戳他的肋骨,碰碰他的屁股。
  “说说看嘛!我想听啊。”
  廖初死鱼眼看他:
  鬼才信!
  你是想看我出丑!
  余渝笑眯眯看,廖初很快败下阵来,默默转去厨房弄饭了。
  今天周末,可以不用上班。
  时间比较充裕,廖初就比较倾向于料理复杂的菜肴。
  一周一次,专为家人朋友,也有点仪式感的意思。
  今晚的主菜是甜皮鸭。
  鸭肉性寒,很适合在盛夏食用,不容易上火。
  这道菜的美味程度跟费劲程度成正比,廖初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了。
  直接去市场挑选活鸭,亲手宰杀,鸭血盛放起来,明天涮火锅吃。
  其余的鸭肠、鸭珍的也都清洗干净,准备弄个麻辣鸭杂。
  就要酸辣爽口的老友口味吧!
  浇一点红彤彤的汤汁,夏天最下饭了。
  甜皮鸭要先经过几个小时的腌制,再炒糖色后,用加入各色卤料的卤水煮透煮熟。
  煮好的卤鸭挂起晾干,再入锅油炸。
  这一步非常关键,火候大了,焦黑变柴;
  火候小了,口感不够柔韧劲道……
  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手拎着鸭子,一手舀着热油,从上倒下浇淋。
  但这个操作有点困难:
  热油碰到鸭皮会小范围迸溅,一个不小心,被淋的就不是鸭子,而是厨师自己了。
  所以廖初不太建议厨房新手贸然实践。
  他操作的当儿,余渝和白鹤就目不转睛地看,跃跃欲试的想上前又不敢。
  看上去真有趣。
  可溅起来的热油也真吓人……
  后者还给他拍了视频,发给远在天边的黄烈。
  几分钟后,黄烈充满怨气的回复就过来了:
  “做个人吧!我已经连续两天喝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最近他忙着给人打遗产争夺官司,忙得焦头烂额。
  对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偏他的当事人小辫子一大把……连舌头带牙龈,嘴巴里起了好几个大包,为了尽快恢复,只好吃清淡的流食。
  本来就够难熬的了,可结果媳妇儿竟然给自己发了这种罪恶滔天的视频?!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被热油反复淋过的鸭子表面逐渐变成美丽的红褐色,在逐渐稀薄的夕阳下,幽幽放着光。
  空气中浮动的香味宛如实质,转着圈的往人鼻子里钻。
  经过数道烹饪工序,鸭皮其实已经非常脆弱。
  而评价一道甜皮鸭是否成功,准则之一就是:
  鸭皮是否完整。
  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儿多余破口的鸭皮,才是真绝色。
  而廖初手里这只鸭子,简直可以称一句“鸭界模特”。
  这还没完。
  他又调了点饴糖,在鸭子漂亮的外皮表面轻轻刷了一层。
  红棕色的鸭皮瞬间度了一层温柔而明亮的光。
  在热力催发下,饴糖越发柔软晶亮,像融化了的水晶,美丽到不可思议。
  放凉之后,糖膜凝结,像极了琥珀。
  廖初操起大菜刀,干脆利落斩成小块,转过脸对一直虎视眈眈的两个人眼神示意。
  干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
  余渝和白鹤迅速上前。
  相较于鸡肉,鸭肉本身紧致干爽的质感本就让人欲罢不能。
  此时先煮后炸,外表越发干爽,内里却最大程度锁住了汤汁。
  那切面处还不断有莹润的肉汁渗出来呢。
  趁热刷上去的一糖甜香已经完全渗透到鸭皮内部,跟里面的繁复卤香融为一体,形成一种奇异的,全新的美味。
  已经彻底入味的肉自不必多说,最妙的是裸露在外的骨头和皮儿薄,肉少的关节呀!
  那里早就变成动人的闪亮的黄褐色,用齿尖轻轻一压,咸甜鲜美的滋味就顺着入了喉,化作一腔多彩的汁水,叫人止不住地要从五脏六腑发出一声畅快的叹息。
  还有什么比骨头里挑肉更有成就感的吗?
  没有啦!
  那些薄薄柔韧半透明的筋皮,被煮到酥烂;炸到酥脆的细骨头,轻轻一咬就成了渣。
  闭上嘴巴,用力吮吸,榨干里面最后一丝精华!
  既酥且嫩,又甜又咸,这就是甜皮鸭了。
  舔嘴抹舌的吃一轱轮翅膀后,余渝几乎感动得落泪。
  廖初看着他吸鼻子,不觉失笑。
  “好吃哭啦?”
  余渝恋不舍地嘬了下手指头,故意用油乎乎的手去抓他,廖初上半身猛的后仰。
  几分钟后,练完二胡的果果从练习室出来,可怜巴巴挂在廖初腿上,下半张脸都挤成一团。
  “舅舅,饿!”
  廖初一把抱起她亲了亲,“咱们吃饭。”
  结果几人刚坐下,黄烈又打了视频电话过来,说要看他们吃饭。
  白鹤:“……”
  也不知谁刚才说看不得。
  黄烈扯了领带丢一边,抱着一大杯黏糊糊的可疑物体,面容扭曲地吸了一口。
  这边三大一小齐齐发出嫌弃的声音:
  “噫~”
  “你们都是什么表情!”黄烈啼笑皆非道,“这个对身体很好的!”
  他最近没胃口,又不能乱吃东西,就用鸡胸肉和各色水果蔬菜打成泥,闭着眼喝下去。
  虽然味道确实不太好,颜色也很不方便言说……但营养极其丰富,非常有利于身体健康。
  可饶是自制如黄烈,在看到白鹤发来的甜皮鸭视频后,也瞬间溃不成军。
  于是他决定对着视频喝。
  看了就相当于吃了。
  “对了,”他又捏着鼻子狠吸一大口,自我催眠吃的是甜皮鸭后,说:“你们那两个大爷很有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