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皮肤被他摸得发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冶。
  下一刻,手背上落下一片冰凉。
  姜姜惊愕地看着他。他的唇覆在她手背上,一点一点地游移着。
  冰凉却温柔的吻。
  她急急一甩,将他推到一边。
  他蹲下来,左手放到地上,抬起眼眸,说:“踩吧。”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陆辞蹲下来,左手放到地上, 抬起眼眸, 声音传到她耳朵里,“踩吧。”
  姜姜惊惶地倒退了半步。
  什么意思, 他让她踩他?
  他单膝跪在地上,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严肃, 黑沉沉的眸子仰视着她, 左手点了下地面,“踩。”
  从没有以这样的视角看过他。
  如同一座高山在她面前瞬间倒塌,匍匐在她脚下, 给她从未有过的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一时心里犹如炸。弹爆破, 巨浪滔天, 惊雷劈过。
  她的神经紧绷着,要退得更远时, 脚腕被圈住。
  “姜姜,踩。”陆辞的目光逼着她。
  他的手平放着,白到透明的长指并拢到她鞋尖, 修长分明,骨节明晰。
  姜姜蜷着肩膀, 手背残存的痛隐隐泛了起来。
  眼里弥漫开浓雾,她抬起脚,鞋底虚浮在他的手背上空。
  就要卯足力气踩下去时, 她猛地收力, 脚停在他手背上方半寸高处。
  脑中浓雾散去, 她要把脚收回去的时候,脚背一重,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
  陆辞把她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脚狠狠地按压到了他手上。
  姜姜滞愣住。
  “用力。”他说。
  急急地撤着脚,但是却撤不下来,鞋底仿佛被钉子定在了他的手背上。
  她看到从她鞋底透出来的皮肤上的印子,稀薄的印记在苍白的皮肤上尤为鲜明摄人。
  “够了。”她使劲儿一抽,脚腕得以自由。
  站稳后,她攥紧拳头,立刻走开。
  陆辞极速站直,从后背拥住她,脸贴到她的后颈上,喑哑的嗓音绕到她耳边,“还讨厌我吗?”
  一向沉着冷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涩。
  姜姜后背犹如触到电,密密麻麻的疼侵袭着每一处地方。
  “放开我。”她斥道。
  腰腹上的铁臂越发紧,“还讨厌吗?”
  还讨厌他吗?姜姜问自己。
  当然讨厌,甚至说得上是厌恶。
  她厌恶他,这件事不是踩回去就能解决得了的。
  可是心脏的另一半却盘旋缭绕着一股让她无法看清,也无法道明的悸疼。
  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姜姜素来神经大条,心思较粗。
  让她困惑,让她理解不了的东西她通通都全部挤压到心底,最好再也不要再反弹升涌起来。
  她把心里的异样完全撇去后,对他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他的回答是更加让人喘不过息的拥抱,力道大地似要将她揉碎,而后一片一片地融合进他的身体里。
  小黑狗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它仰着眼珠,在他们周围绕着圆圈。
  凉沁的呼吸粘附到她的脖颈上,余光里是他带着红痕的手,姜姜半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心口清晰的软化迹象让她十分惶恐不安。
  “你放开我!”她大声叱着他。
  “还讨厌吗?”他固执地重复地问着这一句。
  “讨厌!讨厌!讨厌!”她连连说了三遍,每一遍都带着尖锐的刻薄,“你再不放开我,我就报————”
  身上突然一松,后方响起硬物碰到地面的声响。姜姜回头,见陆辞蜷缩在地上,背脊弯曲着,脸色惨白。
  “你……”姜姜惊地没了声。
  他似乎极为痛苦,口里漫出来的字句破碎不成形,“药……药……”
  姜姜恍然意识过来,她弯腰急急问他:“药在哪儿?”
  “床……床头……白瓶……”他似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声音虚弱颤抖。
  姜姜冲进他的卧室,找到他说的小药瓶后,迅即出来。
  陆辞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一颗。”他虚着眼睛,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慌忙倒出一颗药,喂到他嘴边。
  陆辞把药吞进去。
  “你还好吗?”姜姜着急地问道。
  他看起来还很疼,侧倒着,蜷曲着腿。姜姜赶紧把他扶起来。
  他很重。姜姜半天扶不起来。她累得额头冒汗,本来想把他搀到床上去,最后只把他扶到了就近的沙发上。
  陆辞闭着眼,似在缓着疼痛。
  “水。”他缓慢地吐出一个字。
  “你等着。”姜姜赶忙去倒水。
  姜姜一转身,躺在沙发上的陆辞立刻睁开眼睛,他松开因痛苦而锁着的眉心。
  面上的痛苦虚弱之色瞬间消散地一干二净。他凝望着她倒水的身影,在她转过来之前,他又阖上眼,重新拧起了眉。
  “陆辞,喝水。”姜姜轻拍他的小臂。他想要靠起来喝水,却像是支撑不住,起来几下又倒了回去。
  姜姜的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搂到沙发边上。
  肩上盖下沉甸甸的重物,陆辞倚到了她怀里。
  这时候姜姜也顾不得这些了。她把水杯放到他唇边,说:“快喝水。”
  喝完水,陆辞脑袋一歪,额头歪到了她颈边。
  姜姜推了推他,看到他似乎还很难受的样子的时候,她止住了推搡他的动作。
  这样破碎脆弱的他与之前冷硬坚不可摧的他犹如两个人。
  她瞥向茶几上的药瓶。
  药瓶上面光光的很干净,什么也没有。
  陆辞身体不好?
  小说里没有提到过,她也不知道。
  看他刚才的样子,好像挺严重的。
  “陆辞?陆辞?”她叫了叫他。
  颈肩痒了痒,他的胳膊从前面环到了后面。姜姜凛了凛。
  她试着把腰间的手臂拉下来,但是没想到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虚弱,但是力气却还很大。
  像锁扣在她腰上的链条,缠得死死的,除非他自己解开,她只能被箍在里面。
  僵硬绷直着的肢体松弛了些,空气里的细小颗粒被她的叹息吹远。
  等他醒了。
  等他醒了就离开
  等他醒了就必须斩断和他之间的所有联系。
  有些脱离于控制的东西让她很躁乱,犹如凌空着,找不到支点,动一下便是粉身碎骨。
  靠着姜姜的陆辞鼻翼微微张开,不着痕迹地深呼吸着。
  他微扬起嘴角,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晚霞淡去,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
  姜姜低头看了看。陆辞还没醒。
  时针指向七点了。
  她动了下有点僵的上半身,睡在她鞋面上的小黑狗被她轻微的动静弄醒,它挠了一把毛,而后舔了舔她。
  “陆辞,醒醒。”姜姜又唤了他几声。
  陆辞慢慢地开合着眼睛,长长地睫毛刷到了她的脖间肌肤上。
  察觉到他醒了过来,姜姜立刻问道:“你没事了吧?”
  陆辞抿唇,压住胃部,“疼。”
  “还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