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放弃挣扎[重生] 第52节
  岑崤这次没接话,又把目光望向屏幕。
  黎容抿唇含笑,用手肘撑着扶手,往岑崤身边凑了凑:“简复肯定记不起来我生日,他就是跟着林溱跑,应该林溱想做什么,他就在一边帮帮忙,比如包这个影厅。”
  岑崤:“你倒是了解他。”
  黎容立刻接话:“可我不够了解你啊,我想了好久,都想不出你会送什么,怎么送。”
  他又向岑崤靠了靠,手指轻轻敲着皮质扶手,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探询。
  他还记得,当初宋沅沅生日的时候,他逗过岑崤一句,问他十一月十七号打算怎么办。
  不过那时候他们还没有现在这么亲密,他也只是戏弄岑崤罢了。
  现在他是真的好奇,岑崤会拿出什么。
  岑崤转过脸,静静看着黎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岑崤嘴唇动了动,眼底氤氲着复杂深沉的情绪:“我有个问题,就现在,你能诚实回答我,我就告诉你我打算送什么。”
  黎容下意识吞咽口水,悠闲的手指也不由得暗暗抓紧皮质扶手。
  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跟岑崤对视,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离,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黎容脑中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他不知道岑崤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他有好几件没跟岑崤透露过的事情,而且重生也不好解释。
  但他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互相搭建的严丝合缝的屏障,正在被悄然撼动。
  岑崤也不等他表态,直接了当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考九区?”
  黎容莫名松了一口气,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十分刁钻的问题,岑崤也确实没把最为难他的问题问出来。
  不然他可能真的无法坦诚相待。
  黎容眼睑颤了颤,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知道,就是你那次来送英才计划通知稿,杨芬芳告诉我的。”
  看来他对岑崤身上伤痕的平静反应,还是让岑崤察觉了。
  他倒是不怕出卖班主任,因为岑崤也确实不会因此记恨杨芬芳。
  不过既然话题已经聊到了这个地步,黎容也不想把疑问尽数压在心底,他抬眸反问道:“我倒是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考九区,对你来说,三区才是更好的去处,不管你是想取代岑擎,还是想要名誉地位。”
  他紧绷的手指已经渐渐放松,眼里的紧张一闪而过,此刻的神情反而更有侵略性。
  岑崤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岑崤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双手交叠,随意搭在膝盖上,问道:“你对九区了解多少?”
  “不多。”黎容顿了顿,缓缓道来,“九区虽然挂靠在联合商会名下,但最初却是由普通民众,中小型企业,个人商家推选出来的监督组织。
  九区独立于联合商会与红娑研究院,且每年会对企业进行抽样突击检查,确认其进行不正当商业行为后,会号召联合商会以及红娑背景企业对其进行行业抵制。
  九区内部还有自己独特的上治下,下克上的互相监督法则,哪怕是内部成员也常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九区的职能部门叫鬼眼组,其他部门均为鬼眼组提供服务,鬼眼组不拼资历,不吝于启用才能出众的新人,甚至因为新人来不及搅入各方势力的纷争,能更公平公正。当然,如果成员被发现徇私舞弊,包藏祸心,也会被废弃的毫不留情。”
  岑崤点点头,补充道:“九区最初名声大噪,是因为第一代鬼眼组组长亲手将自己的儿子送进了监狱。他儿子喝多了酒,错把a大一个新生认成了自己的女朋友,玷污了对方。
  酒醒之后,他儿子赔礼道歉,磕头送钱,就连女生都有些松动了,当时还有不少人给组长出主意,帮他儿子出钱出力,避开法律制裁。
  但他没答应,还是搜集证据,以强奸的罪名将他儿子送了进去,之后他也难免经历了严格的审查。审查结果出来后,大家发现组长本人完全两袖清风,没包庇过任何一个心术不正的商家。联合商会因此人心惶惶,提心吊胆,但九区的威望总算立下了,哪怕是各商会的会长,红娑研究院的院长,对鬼眼组的组长也会忌惮三分。”
  黎容对九区成立这段历史不了解,现在听岑崤说他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人眼里,九区就代表了真相和正义。
  不过他依稀记得,上一世九区发生过一件大事。
  大概是他刚进入红娑研究院那年,九区原鬼眼组组长韩江突然离职,但离职的原因却语焉不详,替代韩江上位的,不是经验老道资历深厚的副组长,而是一个四年前才考入九区的a大毕业高材生——杜溟立。
  杜溟立年纪也不算小了,当年毕业后,他从事过金融行业,法律行业,医药行业和新闻行业,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在十多年间横跨这么多领域,偏偏在每个领域里都做的不错。
  后来大概是觉得人生太没有挑战,杜溟立选择在中年报考九区。
  杜溟立并没有什么不凡的背景,在所有报考九区的考生里,他几乎算是一穷二白。
  但反倒是这样的出身和经验,让他比所有人都显得干净,清白。
  当时有小道消息,说韩江就是被杜溟立抓住了把柄,举报到九区内部自查组,所以才会离职,杜溟立因此被破格提拔。
  但奇怪的是,韩江的问题被明目张胆的遮盖了,九区一反常态的没有公开,甚至刻意淡化了韩江的存在感,到最后也没人知道,韩江究竟犯了什么错。
  杜溟立上任后,九区‘工作机器,毫无人性’的名声也好了不少,大概因为杜溟立是平民出身,所以为人谦和有礼,不卑不亢,让人天生有好感。
  算算日子,似乎杜溟立决定报考九区的时间和岑崤是同一年。
  黎容别有深意的看向岑崤。
  会是巧合吗?
  岑崤放弃三区,选择进九区,是也想要做鬼眼组的组长吗?
  在黎容上一世的时间线里,杜溟立是以综合第一的成绩考入九区,按照九区惯例,他直接成了鬼眼组三队的队长。
  杜溟立进入九区后,九区无出其右,他的确是当年最突出的新人,所以被破格提拔成组长也没多少人有异议。
  如果岑崤也参与角逐,那么最后上位的,还会是杜溟立吗?
  “你……”黎容踌躇了片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岑崤,商会会长儿子的身份,会是强有力的助力,也会是致命的弱点。
  一旦踏进九区的争锋,脚下踩着的,就是随时可能塌陷的冰面。
  岑崤平视着前方,郑重其事的对他说:“黎容,你听好,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时针缓慢滑向七点整。
  这一刻,a市所在的经纬度正巧转至太阳背面,天际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城市上空落入彻头彻尾的黑夜。
  距离黎明到来,还有一段漫长的时间,日光温度被消耗殆尽,云层之下,是席卷而来的湿凉。
  黎容心中泛起一丝微妙的悸动。
  他从没见过岑崤这样的神态,前所未有的认真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黎容掌心蓄起一丝薄汗,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在密闭昏暗的电影院里,他莫名体会到了久违的慌乱。
  他动了动唇,刚想喊岑崤的名字。
  他听见岑崤用低沉温柔的嗓音说——
  “你可以,尽情利用我了。”
  第41章
  黎容怔住。
  时间线仿佛被舒缓拉长,周遭的一切声音,画面都自动慢了半拍。
  而他就像被罩在了真空壳子里,静静看着时间流在自己眼前流淌,仿佛在某个时间点上,有什么东西被悄然改变了。
  他根本想不到岑崤会说出这句话,以至于他对这种‘改变’毫无准备。
  他知道,自己升温的侧脸和压抑不住的心乱,会将他还琢磨不清的情愫泄露出来。
  至少在这一刻,他对岑崤产生了情侣间那种热切的欲望。
  有点糟糕。
  黎容想克制这种念头,因为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惜并不是所有情绪都能被压制住,他的大脑仿佛坏掉了,神经元不断刺激着他的枕叶,暗示他,他想用力勾住岑崤的脖颈,想亲吻岑崤,想抚摸健康有力的肌肉,想占有和被占有。
  他不知道岑崤能不能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但经历过上一世的他,却感受到了重于千斤的承诺。
  在群情倾覆的现实下,相信他,相信他父母,将未来和生命押注在摇摇欲坠的危塔,这真的是十八岁的岑崤,意乱情迷之下可以做出的决定吗?
  但他此刻却又不敢深想某种猜测,因为如果猜测成真,那岑崤……
  至少是现在,他知道岑崤站在他身边,他也很喜欢岑崤就够了。
  电影一如既往的聒噪,圆滚滚的大熊猫笨拙的爬上树枝,看着一群不会爬树的同伴捧腹大笑,然而树枝承受不住它的重量,摇晃了几下,“咔吧”一声折断,大熊猫悚然一愣,先是四肢乱刨,然后长大嘴巴哀嚎一声,卷着尘土和叶片狼狈的滚了下来。
  林溱和简复被它滑稽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
  黎容也笑了。
  他目光轻垂,落在岑崤的唇上,喉结滚动了一下,舌尖在唇齿间缓慢扫过。
  “要不是林溱他们在,我真想就这么亲下去。”
  他说罢,抬起手按住岑崤的肩膀,用力攥了两下,然后手掌缓慢上移,抚过岑崤温热的脖颈,食指停留在岑崤唇上,不轻不重的揉擦了一下。
  岑崤的嘴唇很热,贴着他柔软的指腹,黎容不由得回想起被吻遍全身的曾经。
  岑崤深吸了一口气,捏住黎容的手心,将他的手指拉离自己的唇,低声警告道:“真要擦枪走火,就不是亲一下这么简单了。”
  黎容非但没躲,反而手掌一攥,紧紧握住了岑崤的拇指。
  他声音柔缓,轻笑出声:“啊……那是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电影院看似昏暗,却绝不隐秘,更何况这是林溱特意安排的生日惊喜,必然有人在后台监控着,等到约定的时候,会将蛋糕推出来。
  岑崤显然也知道这这点,所以及时拉开了他的手。
  果然如黎容所料,影片结束的那一瞬,林溱和简复默契的向后望来,大屏幕上片尾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祝班长生日快乐’几个大字。
  字体做了特效,一边滚动一边闪烁,伴随着哼鸣起的生日快乐歌,影厅内的气氛被烘托到极致。
  安全通道的大门豁然打开,清凉的走廊风鱼贯而入,工作人员推着制作精美的生日蛋糕,小心走了出来。
  蛋糕上插好写着数字‘十八’的蜡烛,蜡烛的火苗小心的跳动着,橘红色的旺盛的光在深红地毯上留下一圈圆润可爱的光晕。
  林溱和简复立刻站起来鼓掌:“班长生日快乐!”
  “喔!大熊猫生日快乐!”
  林溱鼓的最用力也最兴奋,充满温度的光源照在他的脸上,带着少年气的面孔熠熠生辉。
  简复正努力给岑崤使眼色,让岑崤也跟他一起嗨起来,但岑崤润了润嗓子,认真努力了一下,还是没法像简复一样没心没肺的跳起来鼓掌,于是他短暂的思索了几秒,果断放弃了一起发疯。
  黎容忍俊不禁,微微摇头。
  他得承认他是喜欢这种仪式感的,虽然他曾经觉得很俗很土,但当成为身在其中的人,才发现,重要的不是形式,而是参与进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