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 第96节
  说罢,她转身往内室去,没瞧见身后那道如狼似虎的目光。
  戚钰仰躺着,兀自笑了,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拖腔带调道:“你这就睡了?来采我啊。”
  夜风吹来,滚烫的胸口添了些凉意,不冷,但让人燥得很。
  内室的人置若未闻,紧接着,抱着自己的寝被软枕出来了,对榻上景色视而不见,打开门出了屋子。
  戚钰:“……”
  坏了,这是真恼了。
  谢蕴去了偏房,没好意思唤问月听雪过来伺候,自己将床铺了,刚熄了烛火躺进被子里,门口传来了动静。
  来人似是没想到,她上了门闩,推了两下没推开,那团黑影移到了窗前。
  窗棂被轻轻叩了两声,谢蕴翻了个白眼,翻身脸朝床内。
  “我进来了啊……”外面低低一声,故意放软姿态哄她呢。
  谢蕴不为所动,心想:做梦吧。
  她知道戚钰嘴上混账,是故意惹她羞的,而她也总是被他勾得羞臊恼火。
  外面安静了片刻,忽的有细微动静,在黑夜里听得不甚清晰。
  谢蕴耳根一动,倏然脸涨红!
  这狗东西,竟然用匕首拨她门闩!
  还未动,外间啪的一声轻响。继而,门被推开了。
  谢蕴坐起身,冷眼瞧他。
  戚钰晃着匕首,好不得意。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他问。
  这般土匪行径,与那些人有何异?
  谢蕴瞪他。
  戚钰浑不在意,就着薄被将她从床上打横抱起,悠哉道:“自个儿抱着你枕头,不然一会儿没得睡。”
  “!”
  谢蕴脑子炸了,羞的。
  她蹬蹬腿儿,很是不满的挣扎,低声斥道:“放我下来!”
  戚钰充耳不闻,将她掂了掂,扛在肩上,一手搂着她,一手搂着软枕,大摇大摆的出了侧屋。
  主屋灯火未熄,门敞着。
  谢蕴视线倒着,一眼便瞧见南窗下凌乱的软榻上,随意扔着一条黑布带子。
  是他用来蒙她眼睛的,也是她报复绑他手的。
  只是不知,他是如何挣脱的。
  谢蕴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戚钰用脚将门阖上,毫无顾忌的步入内室,将她扔在了床上,然后转身往外走。
  他不说话,谢蕴也不理他,整了整被子侧身朝内闭上了眼。
  管他做甚,混账。
  屋里安静,是以那水声显得格外清亮。
  谢蕴脑子里似是惊了一声闷雷,睁开眼,神色震惊。
  浴桶的水没换。
  那他在用……
  一双白玉耳尖顿时烧了起来,谢蕴咬了咬唇,又说不出话。
  早知他放浪,但未曾想能到这般境地!
  湢室水声很快停了,谢蕴装作未察觉,闭着眼,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什么。
  忽的,那道脚步声逼近,堂而皇之的停在了她床前。
  “我洗干净了,可要采我?”声音吊儿郎当,戏弄得也浅显。
  谢蕴深吸口气,翻身转过来瞪他,到嘴边的话倏地顿住。
  他上身未穿,胸膛□□,肌理流畅,肩宽腰窄,精壮腰腹被白绫裤束住。
  “……你怎么不穿衣裳?”谢蕴视镇定垂下,语气清淡,“出去吧,不早了。”
  这话好似恩赦,不与他计较方才的不堪言语了。
  戚钰却是站着未动,问:“我将你哄高兴了吗?”
  谢蕴心想:哪里哄她了,分明是用男色惑之。
  但此般境况,着实不宜计较许多。
  她囫囵‘嗯’了声,掩在被子下的心口砰跳的厉害。
  原以为她足够宽容,这人能够见好就收,谁知戚钰竟是恬不知耻的问:“那我可否借用你半张床榻?”
  谢蕴:“???”
  翌日醒来,昨夜被赶去榻上的人竟是抱着她睡得正熟。
  谢蕴瞪着床上青帐,半晌无奈叹气。
  以为他被拒之门外黯然神伤,谁知是蹬鼻子上脸,有恃无恐。
  可如今这般,何尝不是她纵容的。
  戚钰今日休沐,谢蕴却得去给小孩儿授课,她瞧了眼他眼下乌青,也没吵他,放轻动作出了帐子。
  戚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骨碌翻身坐起。
  院子里伺候的问月听雪瞧见从屋里出来的人,见怪不怪,一个去打洗脸水,一个去端饭。
  戚钰也毫不见外,用过饭,晃去了东篱堂。
  谢蕴在授一首古诗,正讲洞庭湖风光,底下坐着的小萝卜头们听得眼睛贼亮,小小的嘴儿张着,傻兮兮的。
  “哇——”
  半上午的日光透过卷帘,落在端坐在案前的姑娘身上,她眉眼舒展,红唇噙笑,温柔恬静,将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她好似一汪湖泊,周身气度缱绻温柔,强大又坚定。
  戚钰几乎瞧得痴迷,半边身子趴在围栏处,不知觉间混入了小萝卜里。
  谢蕴目光扫过那冒出的脑袋,又淡淡移开,似是不计较他这个偷听蹭课的学生。
  罕见的,戚钰没睡过去,竟也认认真真的听完了一堂课。
  小萝卜下课回家吃饭,一转身,瞧见他,惊喜又疑惑的‘咦’了声,“你也是我们的同窗?”
  戚钰快速看了眼前面收拾书卷的先生,单手托腮,‘嗯’了声。
  小孩儿们顿时开心道:“那你得喊我们师姐哦~”
  “我、我是男子,要喊我师兄!”另一个小男娃拍着胸口急道。
  戚钰乐道:“那不行。”
  “为何?”围着的小孩儿都瞪圆了眼睛。
  “先生还未喝我的拜师茶。”戚钰坦言道。
  “还不回家吃饭?是今日功课不够做?”身后一道声音淡淡。
  小孩儿们顿时散作鸟兽,拎着自己的小书包跑了。
  呼!
  险些要多写一页大字!
  谢蕴扫了眼那紧盯着她瞧的人,道:“走了。”
  戚钰起身,步调轻快的跟在她身后,“先生何时喝我的拜师茶?”
  说着话,那大胆狂徒竟是勾她腰,还揉了一把。
  “……我不收纨绔子,你自离去吧。”谢蕴头也不回的随口道。
  “先生再瞧瞧我,我最是听话乖巧不过了。”
  谢蕴脚步一顿,忍无可忍的扭头,红着耳朵骂:“青天白日的,你做什么这般放浪?”
  戚钰无辜脸,“先生冤我。”
  谢蕴险些咬碎一口白牙,“你的手!!!”
  那绷着青筋的麦色大掌,又捏了下丰盈处,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回塌陷地。
  谢蕴:“……”
  “这样可以了吗?”委屈兮兮。
  谢蕴深吸口气,她不生气。
  转身继续走。
  行过两步。
  又吸口气:他竟还有脸问?!
  用过午饭,戚钰跟狗似的拱着谢蕴亲热片刻,交代道:“我得回府一趟,看看我的老母亲,顺便换身衣裳,晚些时候再过来,你想吃什么,要不晚上去酒楼吃?”
  谢蕴抻抻被他压着揉弄皱了的衣衫,状似随意道:“我去王观府上。”
  果不其然,跟前的人抿着唇在瞪她。
  谢蕴毫不心虚的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神色也带了些郑重,“瞧我做什么?”
  她该哄的都哄罢了,若他再闹,自个儿站墙角想明白去。
  戚钰看着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