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坐上车之后,到城门口那边跟王兴汇合后,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往目的地行去。
  结果,直到回来进了城门也没遇到房嬷嬷担心的那些事,这一趟很是顺畅。
  房嬷嬷在家则是急的不得了,顾不得天冷,揣着个暖手捂在大门口处四处张望。等看到房山骑着马拐进胡同里来不由的心下一喜,继而又见到家里的马车也驶进来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马车刚在门口停下,房嬷嬷就跑上前去掀开车帘:“哎呀,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差点没把我给急死。这一路上可还顺遂?”
  冯莺看到房嬷嬷急切的脸,笑着回道:“都挺顺利的,这回来的也不算晚了,天都没黑呢。”
  她一进堂屋,发现长生兄妹俩都在这里等着,一见她回来了,兄妹俩齐声声的请安问好。听到这些清脆的童音,冯莺顿时觉得这一天的奔波都被洗刷了不好。到这时,她才有些领悟到国人如此热衷于生儿育女的原因。
  那一瞬间,冯莺第一次有了成亲生子的欲望。
  白毫和银针两个小丫鬟上前帮她把斗篷和羊皮褂子脱下来,又端来热水伺候着她洗手净面换上家常衣服。冯莺这才坐到炕上脚下蹬着一个脚炉,手里也抱着个小手炉暖手。虽说她家的马车车厢里面都用厚毡布包了一层的,车帘也厚重,但是温度怎么也比不上屋里暖和,尤其是行驶起来的时候飕飕的凉风就从车厢的各个缝隙里往里头刮。这样远的路坐车回来,冯莺浑身上下早都冻透了。
  在炕上坐了一会,冯莺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一些。
  这时,房嬷嬷端过来一碗热汤:“天冷,还是喝点羊肉汤热乎,里面放了生姜和当归,先驱驱寒气过会再喝茶。”
  冯莺端过碗尝了两口,笑着夸赞:“真香,一点膻味也没有。还有吗?让奶兄、碧莲她们也喝一点去去寒气,今儿她们跟着我奔波了一天也辛苦极了。”
  房嬷嬷笑呵呵的应道:“还有呢,你放心就是,少不了他们的。”
  她心里虽然牵挂着冯莺此行的结果,但还是耐心的等冯莺把一碗汤喝完了,才问道:“姑娘今儿去看的那庄子怎么样?合不合适?”
  冯莺笑道:“我瞧着那地是挺好的,土地比较肥沃,庄子还有零星好些个水塘,便是天旱也不缺水,是极好的地方。”
  房嬷嬷笑着说:“也是,那个黄兴是周管事介绍的,想来就是看在周管事的面上他也不敢糊弄姑娘。”
  既然已经相中了那个庄子,冯莺也没有多做犹豫,第二天就通过王兴付给了卖家银子,又去衙门办好了手续,冯莺看着手里盖着大红官印的地契心里高兴。虽然一下子花出去近六千两银子,但是土地带给她的归属感却是银子无法比拟的。
  办好手续,冯莺让碧莲拿了二百两银票给王兴。
  王兴想着自己以后还有求与她,开始并不肯收。冯莺笑道:“王中人只管拿着,总不好白让您跟着忙活这么些天,旁的不说,就是衙门那块平日里怕是也少不了各种孝敬,况且您还帮着讲了价,给我省了四百两银子,不拿的话可就是嫌少了。”
  听她这样说,王兴才收下银票,口里不住的称谢,又拍着胸脯道:“以后娘子再有什么差遣还只管使唤小的,旁的不说,这渝北城想要买卖的田庄地铺没有我不知道的。”
  冯莺心下一动,点头笑道:“那是一定的,以后少不了还要劳烦你。”她手里还有余钱有心想要再买个铺子,只是眼下似乎不是合适的时机,只好暂时搁置。
  庄子买下来之后,冯莺又去了几次,她依旧用了以前的庄头,谈好佃租之后这事才算是完成。
  这些日子,冯莺一直往返于庄子和家里之间也没时间跟旁人会面聊天,直到这天丁冯氏找上门来。
  冯莺原本以为丁冯氏只是单纯来串门子的,因此没有在意,只是进了屋子坐定后,丁冯氏就笑着对冯晨说:“听说晨姐儿如今大字写的很好,你姐姐整天在家夸你呢,她说自己好些地方都比不上你,不知道你这会能不能教教她?”
  小孩子都喜欢被夸奖,冯晨也不例外,听了她的话,高兴的拉着丁芹去暖阁那边做“师傅”去了。
  两个小的一走,丁冯氏就压低声音问道:“你前几天是不是刚花六千两银子买了个大庄子?”
  没想到丁冯氏竟然知道这事,冯莺有些意外的问:“姑妈是如何知晓的?”
  丁冯氏叹道:“我也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只是这三五天总是有人找上门跟我打听你的婚事,我觉得不对劲,托人问了才知道,你买庄子的事被穿的沸沸扬扬。如今许多人家都知道你嫁妆丰厚,想借着成亲的由头打你嫁妆的主意呢。”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意外
  听到这这个消息,冯莺眉头蹙了起来:“这件事,我家里是没人出去宣扬的,我还特意叮嘱过中人要对此事保密,如今也不知道是中人的嘴不严实还是衙门里经手的官吏说了出去。”
  丁冯氏关切的说:“如今也不管是谁传出去的,我也没想到你私房这样丰厚。只是银子多了是好事也是坏事,反正那些找到我跟前的人家我是都给推了,只说你的婚事伯府那边还有计较。虽说再嫁随己,可你心里总要有个谱,别被人给哄骗了。”
  冯莺笑着回答:“姑妈您就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的。”
  送走了丁冯氏,冯莺便让李树拿了银子出去打听,后来才知道是衙门经手的两个衙役得了好处之后,在外头的酒楼喝酒时把这事给漏出去的。
  冯莺一时也无法把那两个衙役如何,又无法堵住悠悠众口,只好深入简出随大家随意编排。
  只是她想躲清静,有些人偏偏就喜欢上门找茬。
  原来,这事嚷嚷的满城皆知,程太太婆媳几个自然也都听说了。
  上回在灯会上,关氏婆媳丢了大脸,那天又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家眷围在四周,看了婆媳俩的做派自然少不得鄙夷她们家的家教,程家的名声一时间很是不堪。程族长为此发了好大一通火,严厉训斥了婆媳两人,勒令她们在家反省,并且把义哥儿带到身边亲自教养,生怕她们把好好的一个孙子给教坏了。
  这也是郭氏一直没有出来找冯莺麻烦的缘故,实在是程族长当着次子的面说了,郭氏要是再找冯莺的麻烦就让儿子休了她。这话要是旁人说的也就罢了,从公公嘴里说出来郭氏不敢大意,所以这些日子都小心翼翼的缩在家里,就连行事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嚣张。
  这回听说了冯莺买庄子的事,郭氏十分眼热。她成亲时的嫁妆也不过只有二百两现银,这还是她在娘家大闹了一通才得到的,要不然她爹娘就会拿五十两银子打发了她。嫁到程家这么些年,一共也不过攒下了百十两银子,连打个金钗都要考虑许久。如今听说一个寡妇都能拿六千两银子买地,顿时都坐不住了。
  钱氏思量了好几天,找机会回了娘家一趟,跟娘家人商定要让自己的二哥娶了冯莺,这样一来可以想法子霸占她的嫁妆,二来嫁鸡随鸡,到时候自己也能仗着小姑子的身份好好刁难那个冯莺,最好是磋磨她一辈子,自己才能解恨!
  钱家太太正好在为儿子的婚事发愁呢,原以为凭着儿子读书人的身份应该有的是富贵人家的女儿愿意嫁过来的。谁知道年前年后来的几波说亲的,不是家里只有几亩地的泥腿子家就是开个小作坊的,在钱太太眼里,都是些“小户人家”,她很是瞧不上。没想到她拒绝了几家之后,竟没有媒人上门了!
  那些个媒人都知道钱家早就没落了,除了祖上留下的一个三进宅子,竟然连田地也没油机亩,只剩一个空架子了还在那里自视甚高。更让人无语的是钱家人十分悭吝,不管婚事成不成的,人家媒人上门就算是不给跑腿钱也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一番吧?结果这家人愣是连茶水都不给人喝的,如此作态,谁还肯给她家说亲!
  因此,听说冯莺竟然有那么多嫁妆,她哪有不乐意的,当即就拍着大腿笑道:“那日在你婆家看见那个小寡妇我就觉得是个有钱的,她那衣裳首饰乍看不打眼,那斗篷却是用上好的白狐皮做的。连身边的丫鬟都穿着灰鼠袄儿插金戴银的,她这当主子的又怎能没有钱?”一边说一边暗笑不已,似乎已经看到将来抱着银子做老太太的美好生活。
  要说这钱氏也是有着几分小聪明,她深知自己和冯莺颇有积怨,要是上门求亲的话,对方必定不会答应。转头一想自己的婆婆马上要过四十大寿了,不如趁着婆婆的生辰做些手脚。
  钱氏首先是劝说自己的婆婆给冯莺下帖子,关氏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想到丈夫嘱咐自己拉拢冯莺的事情,便顺着答应了下来。
  大奶奶袁氏虽然现在卧床养胎并不管家,但在这家里依旧有自己的耳目,因此帖子刚写好被送出去,袁氏这里就得到了消息。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弟妹,是个心眼再小不过的,这回却巴巴的撺掇着婆婆去给冯莺送帖子,心里指不定打什么坏主意呢。
  袁氏的奶嬷嬷见她神情凝重,便笑着劝道:“甭管二奶奶想做什么,横竖牵扯不到奶奶身上,您还是少操些心吧。”
  闻言,袁氏无奈的摇摇头:“我又何尝想去管她的破事,只是她素来是个不着调的,上次出去赏个花灯也能惹来那么一通麻烦,咱们程家的名声可是被她败坏的不轻。我倒是要感谢冯家娘子,替我出了心里的一口恶气。”
  奶嬷嬷叹道:“要老奴说啊,那个冯娘子看行事也不是个善茬,你忘了前天我跟你说的了,这位冯娘子一下拿出六七千两银子买了个一千多亩的大庄子呢!咱们家一共才多少地?且让她们自己掰扯去,奶奶你只管坐山观虎斗不就行了?”
  袁氏摆摆手否决道:“嬷嬷这话就狭隘了,冯娘子本就孤苦无依的,咱们便是不能帮衬多少也断断不能欺侮与她。不看旁的,单伯夫人的面子就不能不给。可是你看看,她们的那些行事,光想着占人便宜了,也不想想永昌伯府是不是好相与的。你不说庄子的事我倒给忘了,钱氏昨儿不是回了一趟娘家吗?依我看她定是想了什么坏主意对付冯娘子。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她得逞。嬷嬷你派人给我盯着她的动作,尤其是寿宴那天万不要闹出什么事端来。毕竟,咱家大爷才是未来的族长,我可不能让程家的名声坏在这个钱氏手里。”
  而冯莺在家里收到程家的帖子时,也是颇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