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想了所有的可能,林佳还是没有完美的办法,毕竟是假话,再真都会有漏洞,最后她选择了自认为比较好的一个借口。
  高红阳的死讯是他的战友带来的,还有国家给的补偿,接触过他们的人只有高家几个人,而高红阳所在的部队在西南军区,离这里好几千里。
  林佳买了东西,到时候就说她为了给两个孩子买结婚用品,托高红阳的战友带来的。
  这借口只用一次,人家军队不会盯着她家买了啥,周围的人也不会跑到西南去求证,算是一个比较好的借口了。
  想好借口,林佳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买东西,缝纫机买一个,两个儿媳妇都能用。自行车买两辆,两个儿子一人一个。手表不是必需品,就不买了,手表在外面也能买着。
  结婚用品要买两套,人家的套装齐全得很,什么毛巾水盆都有,她都不用一个一个想着怎么买。
  还有衣服鞋子什么的,多了不行,家里一人两套,得有换着穿的。床上用品也要换,林佳早就用得不耐烦了。
  杂七杂八买了一些适合这个年代用的东西,林佳还觉得不够,要是家里已经通电了,她肯定要弄好多电器来,可惜了,这还要等好几年。
  当然了,买了东西肯定也不能就这样拿出来,她得找到一个好的时机,再把东西弄进家里来。
  吃了午饭之后,林佳就和家里四个孩子一起上山捡柴了,冬天山上会有很多枯枝,如果不能在下雪之前屯够柴火,他们冬天就不好过了。
  这里的冬天很冷,大雪要下上两三个月,现在又没有暖气,要是烤不着火,冻死都是可能的。
  以前都是三个儿子睡一个炕,原主和小女儿睡一个炕,所以每年冬天都用不了太多柴火。
  可今年不一样了,林佳和高明娟分开睡,年后两个儿子也要结婚了,家里就要烧上五个炕,用到的柴火肯定更多。
  林佳虽然怕脏怕累,但她身康体健的,也不会看着四个孩子自己上山,而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偷懒,不管做多做少,她都得一起去。
  一人拿着两根绳子,一根扁担,把树枝绑好就可以直接挑回家。
  他们要去的那座山离家不远,一出门就遇上了隔壁的高家人。
  虽说是隔壁人家,可也离着三十多米远,不像南方的房屋密集,有时几乎是屋檐对着屋檐,高明华家在村口,周围的人家并不多。
  虽说同是高家,但同姓不同命,高大海家连着生了七个女儿,现在老两口都五十多岁了,连个儿子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好把最小的女儿留在家里,准备招上门女婿。
  在林佳看来,儿女都一样,她自己就是家中独女,父母也没少疼她。
  而这年代就不一样了,一直在强调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哪家女人没有生个儿子,那就是绝了男人家的香火,被赶回家了娘家都没法说理,所以谁家都是使劲地生,不生出儿子决不罢休,生的儿子越多越好,女人有底气,男人有面子。
  高大海家其实两人还是很好的,虽然生了七个女儿,但一个都没有送出去,要是狠心一点的人家,有可能后面几个女儿不是被掐死就是被送人了。
  日子过得那么艰难,他家能把七个女儿养活五个,在外人看来都是很有良心,很有本事的。连林佳都不得不佩服他们一家,这个时代孩子的夭折率很高,孩子存活率有一半以上都是厉害的。
  “你们这是去山上捡柴火?”林梅花的语气里带着微不可察的羡慕之意。同样是当娘的,她就只能带着小闺女去捡柴,人家就能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去,她现在是看谁家有儿子都羡慕。
  “是啊,大娘,你们是去打虎山不,我们今天去那里。”高明娟平时就喜欢和她家的七丫一起玩,所以她和林梅花还算熟悉。
  “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林梅花道。
  “好啊,我们走快点吧!”
  两家人就一起出发了,高明华三兄弟走前面,林佳和林梅花走中间,高七丫和高明娟两个小姑娘走在后面。
  “明华他娘啊,我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好的几个孩子,不像我,生的全是赔钱货。”林梅花感叹道。
  “梅花姐,你不知道,我也苦啊!”林佳干巴巴回了一句。
  其实林佳很不耐烦这种没有营养的聊天,我夸你一下,再贬自己一下,其实都是在给自己找存在感,一点意义都没有,有这闲工夫,她还不如多想一件事呢!
  可惜啊,现在事不由人,她只能随便附和着,尽量不要让气氛太尴尬。
  “男人不在了又怎么样,只要有儿子,你以后还用愁……”
  “儿子不孝顺还是得愁。”林佳很不真诚地回话。
  “儿子……女儿……”
  “女儿是娘的小棉袄……”
  ……
  林梅花一直围绕着儿子和女儿的话题巴拉巴拉个不停。
  林佳一直以为自己很有耐心,可对于林梅花,她就无语了,但又不能直接翻脸。他们都是从隔壁第一生产队嫁过来的,原主虽然看不上林梅花,但还没有到翻脸的地步,所以林佳只能这样忍了一路。
  还好到了山上,两家人就分开了,不然在一处捡柴火也很不好。
  山上的树又高又大,不过灌木也很多,他们不止捡枯枝,还要扯掉干枯的灌木。
  “娘,你也听的不耐烦了吧!”
  看着和林梅花分开后松了一口气的林佳,高明军很不客气地调侃道。
  “咋了,你们也不耐烦?”林佳很好奇,这几个孩子看起来好像很不喜欢林梅花啊!
  “当然不喜欢了,她自己不生儿子能咋的,以前一天地来哄我们去她家玩,还让我们叫她娘,说这样肯定能生儿子,我们才不喜欢她呢!”高明军很不屑地林梅花的行为,当然了,主要小时候是哄他们去她家玩了,还一点吃的都没有,抠死的。
  看来除了高明娟,几个孩子都很不喜欢林梅花了,林佳突然有一种他们和她是同一战营的感觉。
  “我是女孩子,她可不稀罕我……”高明娟有些不平,她对林梅花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她总是被忽视的,去找高七丫也不会被说什么。
  “她不稀罕,我稀罕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稀罕可不行。”林佳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原主其实也疼这个女儿,只是孩子太多了,她没有明确地表示过,但绝没有重男轻女。
  “娘是最好的娘,和别人的娘都不一样。”高明娟露出了喜意,相对于其他小伙伴,她过的确实不错。
  第10章 加餐行动
  说笑了一下,几个人就开始分工了,高明义忙活了一早上,已经堆好了一些柴火,下午的工作量就少了一点。
  按照原主的记忆来,林佳也能捡到不少。一边干着活,她想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山上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她也是看过年代文的人,那些女主基本上个个都能打野猪,找野鸡野兔,带领全生产队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可是在原主的记忆中,这山上根本没野猪。
  而且林佳是不敢想的,她连活鸡都没碰过,更别说打野猪了。她不怕别人杀这些动物,但自己下手绝对不敢,所以要是不小心碰到野猪,跑不过就只能死了。
  可是她不敢,不代表别人不敢啊!她想了一下,就坐在了一堆枯枝上,在小淘淘上拍了两只母鸡还有二十个鸡蛋。
  林佳准备找个好地方把母鸡和蛋一起放出来,让高明华他们去抓,今晚就可以吃鸡肉了。她这两天做饭,家里存的腊肉已经被她做得只剩下很小一块了,连巴掌大都没有。
  走来走去,林佳找到了一个小坑,并准备了一堆枯枝,先把鸡蛋放到坑里,然后放出两只母鸡,它们出来的一瞬间林佳就把枯枝全丢出去,盖住了鸡。
  林佳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两只很乖的母鸡,然后高声叫:“明华,明军,你们快过来啊!”
  几个人离得都不远,听到林佳的叫声,四个人都连忙向林佳所在的地方跑来。
  “怎么了,娘,你怎么了?”在得比较近的高明义最快地跑到了林佳这里。
  “明义,你看这里是什么。”虽然林佳一点都不激动,但是她还要假装很兴奋。
  看到林佳没事,高明义向坑里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后面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野鸡啊!还两只,娘,你好厉害啊!”
  林佳道:“是这鸡太傻了,就蹲在那坑里,我只是把它们盖住而已。”
  说话间三人都急急忙忙地跑到了这里,看见两只鸡之后都露出了如出一辙的表情,惊讶、兴奋之后都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后引来别人。
  林佳看到他们这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她不应该叫得这么大声的,幸好现在还没有别人过来,不然他们就要交给队里了。
  “娘,这野鸡也太肥了吧!都不像是野鸡了。”高明华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众人闻言都瞪了他一眼,高明军道:“不是野鸡难道还是家鸡啊?谁家养鸡不是看得跟眼珠子一样,能在这山上就怪了。”
  “就是,它们这么肥,肯定能炖好大一锅肉了,好想吃啊。”高明义眼睛都亮了,看着这两只鸡就像在看着一盘肉。
  “别说了,我们赶快先把它们捆好,然后再想想怎么带回去,被别人发现就不好了。”林佳打断了他们的话,真是不着调啊,居然不先想着把它们变成自己的,还在这谈论着没意义的话题。
  现在农村每家只能养两只鸡,母鸡下的蛋很多人家都舍不得吃,卖到回收站每斤能卖五毛,每家都恨不得把把母鸡当祖宗伺候,把它们视为活的银行。
  家家户户连蛋都舍不得吃,更别说吃鸡了,鸡肉在副食品商店一年就供应几回,都是奢侈品。
  只有鸡老了,生不了蛋了,他们才会把鸡杀掉,再找小鸡仔来养着,接着下蛋。
  高明华和高明军小心地移开枯枝,但那两只“野鸡”居然一点都不挣扎,乖乖地就被抱了出来,只低低叫了两声。
  林佳心里哀叹,这种养殖鸡都傻了吧唧的,可没有野鸡的灵活劲,要不是他们几个都没捉到过真的野鸡,还真不好糊弄。看来以后不好再让她“发现野鸡”了,还是他们自己发现比较好。
  “娘啊!下面还有好多鸡蛋呢!”高明军低声惊呼。
  “啥?鸡蛋?”几人更兴奋了,不仅找到了野鸡,还有那么多鸡蛋,今天真是赚大了。
  “快,明义,把鸡蛋拿出来,看着有十多个呢!”林佳赶紧道。
  高明义瞬间就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摆在地上,几人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到衣服里,再包上。
  “这野鸡不仅肥,下的蛋也那么大,要是能养在家里就好了。”高明娟感叹道。
  家里两只鸡,虽然经常下蛋,也从没卖过,但家里人多,她也没吃过多少。看着这两只肥鸡和鸡蛋,她眼都热了,开始幻想吃鸡肉时的情景。
  看着四个孩子激动的满脸通红,连眼睛都好像在放着光,林佳在心里又叹了一声,都是穷惹的祸啊!要是在现代,大部分人都看不上这样的鸡。
  既然她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庭的一员,那么为这个家庭做一点贡献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又不会损害到她自己的利益。
  抱着一点声音都没有的鸡,高明华脸色由激动变得有点凝重,他道:“这样不行的,今天不下地,估计路上会有人,我们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地把鸡拿回去。”
  “那咋办。”高明义抱着一堆鸡蛋,也开始犯难,几人激动的神色都冷却了不少。
  林佳也不出声,其实这几个孩子都是很聪明的,这肯定用不着她来操心,他们肯定能有办法。
  半晌后,高明军才道:“要不我们把鸡放回去,然后弄一堆柴火盖住,不要让人发现,天黑了我们再来抱回去。”
  “可以,回去的时候留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人都好好干活,不要露出异样来。”林佳确定了这个方法可行,几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动力满满地继续到周围捡柴火了,晚饭能有鸡吃,他们要更卖力地干活。
  守在那个坑周围,林佳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进水了,早知道这么麻烦,那就晚一点再放鸡好了,现在还要在旁边守着,下次一定得考虑好这种问题。
  虽然之前提了建议,但要林佳说,他们根本没必要非要在这里守着,天都要黑了,谁还会上这里来啊,还能碰巧隔着一堆柴火看见那两只鸡,那概率也太小了。
  高明义那个馋肉的小儿子,大冬天的,还非要在山上守着,赶都赶不回去,所以其他几个人就只能先带着柴火回家了。
  在这里,谁家的粮食都是锁的紧紧的,钥匙就由家里能做主的人管着,尤其是大米和面粉这种细粮,高家虽然没有外人,但是也不例外。
  家里的细粮和鸡蛋被锁在了厨房的木柜里,几个孩子一点都碰不到,平时做饭都是做多少拿多少,拿完就锁上。
  粗粮就是玉米和红薯,大部分放在地窖里,那里也挂着一把铁将军,没钥匙进不去,一小部分放在厨房的袋子里,供平时吃。
  为了今晚上难得的鸡肉大餐,林佳发了一大盆白面,不过她是南方人,从没包过饺子,也不会包看起来简单的包子,就只能切了蒸馒头。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馒头也是奢侈品了,不过年不过节谁家都不舍得吃,连公认生活过得好的高家也很少会吃,玉米面磨细一点就是最好的粮食。
  林佳生病的几天都是吃白米粥,那已经是最高规格的病号饭。身体好了以后,她每天就在饭桌上吃一点晚饭,然后偷偷地在房间里点外卖开小灶,吃完的餐具打包放到仓库里。
  把柴火扛回家以后,高明军又去了山里,高明义不肯回来,非要留在那里守到天黑,所以他这个做哥哥的,就被林佳指使着去陪弟弟了,呆会一起带回家了。
  厨房里空间不小,林佳切着面团,高明娟把它好好地放到蒸笼里,高明华就坐小板凳上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