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9)
  邹博彦:去你的。
  天气渐凉,这种天吃一顿热乎海鲜或是火锅都是非常舒服的事情,除了要开车的阿邓和邹博彦,其他人都喝了些酒,包括闻夏。
  等到酒足饭饱,外面早已不见暮色,街头巷尾的霓虹灯开始了夜晚的喧嚣。
  工作室两个姑娘酒喝得少,说可以结伴回去,但闻夏也不放心,让阿邓送送她们。柳飞思是喝得最多的,也是最菜的,人菜瘾大说的就是他。邹博彦架起他,和闻夏一道往外走。
  柳飞思醉得不省人事,阿邓已经护送两个姑娘先走了,周围没有其他人,邹博彦这才问闻夏:有什么大事儿?
  就像他说的,他和闻夏几乎可以说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还能不清楚闻夏?今天看他这模样就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夏酒量尚可,他看上去神色如常,除了耳根和脸有点红。
  我觉得你昨晚上说得挺对的。他说。
  什么?邹博彦想了下,你该不会是指我说你对林风起还抱有期待这话?
  闻夏点头。
  邹博彦沉默下来,直到电梯叮的一声在这层楼停下,他才开口:有原因吗?
  闻夏将日记的事情简单叙述一遍,当然,没有提及具体内容,只说自己从日记里发现林风起曾经喜欢自己这件事。
  你也说是曾经了,邹博彦冷静道,你俩都曾经多久了?八年,你觉得这八年人不会变吗?
  闻夏说:那你觉得我变了?
  邹博彦转头看他:变了。你变了很多。
  是啊,我变了这么多,你不还是经常提醒我别犯病么。
  邹博彦被他噎了一下,皱眉说:不一样。我了解你,知道你肯定
  那你了解林风起么?闻夏说,反正,我觉得我还不算了解他。
  所以?
  所以我想先试试。
  邹博彦以为他头脑发昏又要去试试追林风起,差点儿没把肩上的柳飞思掀了骂人,然后就见闻夏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像是等这通电话已久似的。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如冰,却又隐隐透出一丝迟疑:喂?
  我喝了酒,闻夏说,下午出门没开车,你回家了没?顺路的话来接我一下呗。
  好,林风起秒答,你把定位发我。
  电话挂断,邹博彦欲言又止:老夏,你
  试试看他现在到底什么心思,闻夏把定位发过去,淡定地说,他要是没变,我也可以不变。
  闻夏觉得自己还是有理智的。
  是,他对林风起抱有期待,也许真的还放不下、还有那么点喜欢,但他不是十六七岁的闻夏了,不会为了喜欢傻兮兮地跟在谁屁股后面跑,如果林风起已经不喜欢他,那他没什么损失,继续当自己躺着拿钱的乙方就是。那本日记就权当圆了年少的自己一个梦。
  如果林风起还喜欢
  呵,那他还得考虑考虑呢。
  高中三年的苦是白吃的?闻大少爷的处事原则里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邹博彦:那我在这儿陪你?
  闻夏:走吧你,记得把钱转我。指的是一起负担自助餐的费用,邹博彦来之前他先全部垫付了。
  邹博彦:靠。
  邹博彦架着柳飞思离开,灯火辉煌的商业街区入夜后人来人往,闻夏站在街边安静地林风起。
  大约二十分钟后,林风起出现在视野里。步行街车辆进不来,他只能把车停在外面,走过来找闻夏。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涌,闻夏总觉得看不太真切他的身影,好像和他身后的街边华灯融为一体,下一秒又分开,然后越来越近。
  直到他走到他面前,
  闻夏终于看清他的脸,他视线往下移,在林风起薄薄的高领毛衣上停驻几秒,忽然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
  林风起被这动作吓到似的,猛地僵了一下,脖颈明显地绷紧了。
  你从哪儿来的?闻夏眯着眼问,公司还是家?
  家。说话时,男人喉结滚了滚。
  都回家了还跑出来?
  刚到家。
  哦,不嫌麻烦?
  林风起望着他,声音很轻:不。
  你说什么?声音那么小,没吃饭是不是!
  确实还没吃。
  林风起迟疑了一下,伸手轻轻扶住闻夏的肩:你喝了多少?
  你管我喝多少?闻夏轻嗤,你是我谁啊你?
  男人望着他的眸光微微闪烁一下,片刻后唇瓣翕动,声音极轻地说了两个字。
  本来喝了酒,耳朵就不大好使,这人说话还那么小声,闻夏非常不悦:你说什么,能不能说话大声点?
  夜幕锦灯下,林风起清冷的眸里似乎也染上了灯光的暖色。
  他定定望着闻夏,望着闻夏被酒精染红的耳根和双颊,即便是这样,闻夏的眼睛还是记忆里的明亮的色彩,映着自己的身影,也装着他身后的灯火通明,像是将一轮破晓装在眼中。
  大概是吃准他这会儿醉了,林风起深深呼吸一口,低声说:我是你的丈夫。
  *
  作者有话要说:
  日记:我这高低得记个一等功吧?
  林总的嘴,还得靠夏夏慢慢调.教(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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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醉酒夏夏
  说到丈夫两个字的时候,林风起迟疑了一下,音量也不由自主地变轻了。仿佛这两个字神圣而不可玷污。
  什么玩意儿?闻夏说。
  林风起沉默一下,说:你醉了。
  闻夏:呵呵,你没醉?
  林风起:我没喝酒。
  放屁,你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话?闻夏说,酒不醉人人自醉。
  林风起:
  看来是真的有点醉。
  这是林风起第一次见到闻夏喝醉的样子,明明酒精的味道并不好闻,可他依然觉得闻夏像一块香饽饽,刚出炉的那种,有一点点的焦,在闻夏身上就变成了微红的耳垂的脸颊。
  好可爱。
  他不说话,闻夏看着他眯了眯眼,突然说:我要回家。
  林风起回神,嗯了声。
  然后他抬了抬手,有些纠结要不要扶闻夏?闻夏喝了酒,万一走不稳怎么办?可是扶的话,该扶哪儿,肩?还是手臂?
  会不会太唐突了?
  在林风起思绪翻涌举棋不定的时候,闻夏已经迈出步子了。他一路向前,直奔步行街口。
  林风起赶忙两步并作一步追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每当他身形晃动,林风起都能紧张得心脏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两只手抬在半空,隔着一段距离虚虚地护在闻夏左右,生怕他摔了。
  走到路口,闻夏一眼就认出来林风起的车,他径自走过去敲了敲副驾驶车窗,扭头毫不客气地说:开门。
  林风起忙不迭打开车锁,拉开副驾驶车门,手挡在顶部防止闻夏磕到头。
  等他绕回驾驶座,刚合上车门,扭头见闻夏正在和安全带斗智斗勇。
  这怎么插不进去呢?他嘀嘀咕咕地说。
  林风起犹豫一下,轻声开口:我来。
  闻夏瞅他一眼,撒开手。
  失去牵引力的安全带又缩了回去,而闻夏坐在驾驶座里纹丝不动,就盯着他瞧。
  这不就得林风起喉结滚了滚,一手撑在椅背上作为发力点,小心翼翼地倾身过去够那根往回缩的安全带。
  距离愈发靠近,林风起甚至感觉到闻夏的呼吸拂过耳边,带着些微酒气,温温热热。
  他心脏猛地一跳,捏着安全带的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偏偏这个时候闻夏忽然在他耳边问:你手抖什么?
  于是林风起手又狠狠抖了一下。
  他闭眼深深地、深深地深呼吸一口,假装没有听见,迅速地拉过安全带扣上。手法堪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做完后,他没看闻夏,扭头将自己的安全带也系好,然后发动车子。
  一路上,闻夏安安静静地歪着脑袋装作睡着了,其实不时偷偷瞥驾驶座上的人一眼。
  那人面色紧绷冰冷,乍看之下像是对谁有极大的不满,要开着载着他去哪儿寻仇一样。但他现在大概懂了,也许这个男人,他只是在紧张。
  闻夏想起高中时无数次面对林风起的冷脸,有些无语凝噎。敢情自己一直以来都会错意了,他以为林风起是在表达嫌弃,实际上
  实际上,林风起不仅紧张,还感觉天灵盖儿里有个烧开的暖水壶在叫嚷,一直回响着闻夏几乎贴在自己耳边的那句你手抖什么,响得他心脏怦怦跳。他甚至想用个什么东西隔开驾驶座和副驾驶,不然自己的心跳太大声,被闻夏听到了怎么办?
  不过还好,闻夏睡着了。
  这个点的市中心很容易堵,林风起来的时候是从另一条没什么车的小路来的,但回去的时候那条小路封路了,因为到了夜市的点,车辆必须绕行。
  等回到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闻夏中途还真睡了一觉,醒来后反而没感觉好一点,脑袋更晕了。他怀疑是不是林风起这一路上开车把他大脑晃成豆腐脑了,搞得他下车时步子都是飘的。
  小心。眼见闻夏差点儿一脚踩空,林风起慌忙拉住他。
  闻夏皱着眉看了眼面前的台阶,有点不爽:它是不是在跟我作对?就跟你似的。
  林风起一愣,见他站稳了,霎时无措地松开手:我
  唉,不过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闻夏又指着那个他差点儿踩空台阶,也不跟它计较。
  林风起看着他一本正经和台阶较劲儿的模样,目光怔怔的。
  而闻夏此时是真的有感觉到酒精上头了,他心想这酒后劲这么大的吗?他隐约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但就是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嘴皮子和行为举止,他一边想约束自己,一边又看见什么都忍不住叭叭两句,比如;
  这电梯怎么来得这么慢,它是不是不想载我?呵,有趣的小东西。
  还有这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过一会儿自己还熄了呢?该修了啊。
  林风起说:这是感应灯。
  感应灯?要什么感应灯!给我装个24小时不带灭的,一千瓦的那种!
  类似的对话在上楼的过程中几乎没有听过,闻夏总能对任何一样东西发表看法,哪怕是路过的扑棱蛾子他都要教训两句。
  像高中时边巡视走廊边指指点点的年级主任。不,比年纪主任可爱千百倍。
  林风起这样一路上,脑子里只剩下来回滚动播放的三个字: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他真希望闻夏是只猫,这样他就可以抱着他。不知道闻夏会是什么猫呢?也许是和闻大鸽一样,是只漂亮矜贵的布偶猫。
  两个人一个胡言乱语一个胡思乱想,终于进了家门。
  阿哞和往常一样前来热情迎接,闻夏本来就有点头晕脑胀的,阿哞吨位摆在那儿,力气不懂收敛,扑得他往后踉跄了一下,后背撞在一堵肉墙上。
  那堵肉墙转瞬僵硬得如石化了一般。
  闻夏下意识扭头看过去,脸颊险些擦过林风起的唇。
  两人都是一愣。
  时间仿佛凝固,闻夏和林风起都不知道到底谁先有所动作比较好。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近到呼吸都快交融在一起。
  隐有暧昧起。
  林风起喉结动了动,手刚抬起来,惨遭无视的阿哞发出不满的呜咽,用力一个狠扑把两人撞开了。
  主要是闻夏晕晕乎乎的没什么支撑力,是被阿哞撞开的那个。他一手扶住旁边的鞋柜,对大黑狗子指指点点起来:你就仗着你不是我儿子,你要是我儿子,我狗粮都给你扬咯。
  妈的,后爹难当。
  他胡乱地想。
  林风起眉头一皱,拉起偏架:退后。
  阿哞委屈地往后挪。
  坐。
  大黑狗子直接趴下,黑亮黑亮的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它亲爹。
  而林风起再次看向闻夏,平静的目光底下隐隐有希冀涌动,想要得到他的夸奖。
  然而闻夏压根儿没看他,对着阿哞点头:不错,乖狗。
  林风起:那我呢?
  两人换鞋进了屋,林风起不放心地跟着闻夏到房门口,忍不住开口道:你难不难受?
  闻夏转头,用不太清醒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将近十秒,说:我遇见怪事儿了。
  林风起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
  闻夏:你什么时候长了两个头?
  林风起:
  唉,算了,两个头就两个头吧,他自顾自地满意点头,夸奖终于姗姗来迟,双卡双待,整挺好。
  林风起:?
  闻夏说完便不再理会他,嘴巴里念念叨叨地进了房间。
  一进屋,闻大鸽便从飘窗上的软垫跳下来找他,但没过两秒就被他身上的酒气熏跑了,蹲在他枕头边发出不满意地喵喵叫。
  被嫌弃的老父亲更不满意,非要扑过去跟他儿子进行和谐友爱的亲子互动,于是一人一猫开始在房间里你追我赶,最终闻夏以自己身为两脚兽的庞大身躯镇压住了可怜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