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两个人正在说话,后院的大门被人“吱嘎一声推开了。
  “哎哟!”因为四郎在后院设了结界,所以那人一进门就摔了个大跟头,然后“嗖的一声被倒吊在树上。
  “大人,是我。”一只土黄毛色的狐狸被挂在槐树上,随风一荡一荡的。
  四郎挥了挥手,狐狸从树上掉了下来,浑身灰突突往房间窜去。
  “等等,你这是怎么回事?”四郎眼尖的看到小野狐的眼睛青了一块。
  小野狐化成药童模样,开始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四郎沉下了脸,小药童才开口说道:“回禀大人,小的是……是被山里的水獭领着一群小妖怪给打的。”
  “水獭不是做鱼生意的吗?”四郎有点奇怪:“他为什么打你?你去偷他的鱼吃了?”
  小药童捂着脸,很委屈地说:“没有啊。主人说最近没什么病人,就放我去山里玩。以前都还好好地,最近有的小妖怪一看见我转身就跑。然后今天无缘无故,我就被一群妖怪拦了下来,说我是只修炼媚道的野狐,山里出的事情都是我干的。也不听我解释,不分青红皂白的将我打一顿。”
  “山里出什么事了?”最近山里的确没什么客人来有味斋吃饭,四郎还以为是正月里妖怪们也去走亲戚拜年的缘故呢。
  “大人您不知道吗?这件事和我们狐族也有点关系。最近山里出现了一个吸取他人精血的狂魔,已经害了好几个小妖怪。这些妖怪都是被采战之后,耗尽精血,夺取内丹而死。因为我们狐族有专门修炼媚功的族人,所以妖怪们都议论纷纷,说凶手就是狐狸精。因为我是野狐,所以也被列为除华阳姑姑之外的重点怀疑对象。”
  四郎听完既吃惊又愤怒,他大声说:“怎么能这样毫无根据的胡乱怀疑狐族呢?莫不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吧?”
  “的确是有人在针对狐族。”胡恪从房间里走进来,面色有些阴沉地说。
  “狐狸表哥,你不是跟着二哥出门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四郎也知道自己做的结界挡不住大妖怪,可是见到胡恪没声没息就回来了,还是有点沮丧。
  因为四郎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我好失落四个大字,狐狸表哥只好先安慰他:“你做的结界很有效果,我不花一番功夫也进不来。今日还是槐大开阵眼将我放进来的。天狐历来是狐族中的皇族,你正该有这样的水平,才能服众御下。”然后他又解释道:“饕餮大人感觉到了铜镜的异样,虽然后来知道你有惊无险,但是也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家中。他一时走不开,就派我带着一些部下先回来。毕竟,如今山里暗流涌动,并不太平。因为出了一只拿精怪做炉鼎,采补时趁机夺取内丹的妖族败类,如今山里的妖怪对我们狐族并不友好。”
  对于自己的母族,四郎还是很有归属感的,闻言立即很关心地问:“你说有人在针对狐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胡恪很满意四郎的态度,他欣慰的点点头:“你娘当年本来要继任族长的,只是……总之,我和姑姑商量过了,族中的事务还是应该告诉你,让你拿个主意。上回我不是提醒过你,有只害了你娘后叛逃而去的妖怪回来了吗?那时我就感觉会出事,果不其然,最近山中便开始出现一伙冒充狐族行采补邪术的恶妖。”
  四郎不解的说:“可是采补术也并不是我们狐族一家才习练啊。”
  胡恪握紧拳头,在灶台上锤了一下:“那帮家伙每次都故意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狐族气息。那气息无比逼真,的确是狐珠内丹散发出来的,因此,如今山里有部分妖怪就认定此事是我们狐族中那些修习媚道的野狐干的。”其实胡恪和小药童都有一句话没说一一山里作案的妖怪留下的气息很古怪独特,是道门真气里带着一点狐族气息,亏得山里的妖怪不知道四郎在习练道术,否则,半妖胡四郎才该是最有可能作案的凶手。那只背后的黑手明显想要栽赃嫁祸给四郎。
  “看来我们的确是要小心一点了。”四郎想了想,就把今日上半天自己遇见的事情一股脑儿讲给狐狸表哥听,末了又问:“栽赃嫁祸的手法十分相似。表哥,你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胡恪也知道山下凡人失踪的事,只是最近族中事务繁忙,他便没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个,以前也只觉得大概是鬼车鸟故态复萌,在山下兴风作浪而已,此时听四郎这么一讲,倒还真觉得这两件事有些联系。如果那帮家伙要行采补邪术,除了妖怪的内丹,初长成的少男少女的确是比气息不纯的小妖怪更好的炉鼎。
  “我知道了,你这几天先不要出门乱跑,等姑姑和大人回来,我再和他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狐狸表哥很老成地吩咐四郎一句,然后就坐到了窗前的炕沿上,懒懒散散地说:“正事终于说完了。今天早饭都没吃,好饿好饿,表弟,把你锅里裹糖的点心来一盘。对了,那边锅中黑乎乎一团是煮着什么东西?”
  把蜜三刀生坯盛入漏勺中,下到烧热的油锅里炸,面皮炸成金黄色后捞出,放入一旁的蜜浆中。待蜜浆逐渐浸透面饼之后,越来越重的蜜三刀就会缓缓下沉,这时候就可以捞出来晾凉了。
  四郎端着一盘新做好的蜜三刀放在胡恪跟前,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入嘴里细细咀嚼,好像是心也被泡进了蜜罐子里那样,有一种温软甜蜜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说什么咕嘟咕嘟的东西?”嘴里包着一块蜜三刀,四郎有些含混不清地问。
  “就是那边那口锅啊。”胡恪指了指灶台另外一边。
  炉子上烧着旺火,上面的油锅中,用酱油、油、糖、葱姜末、酒等混合出来的底汤里,咕嘟咕嘟煮着用酱油腌渍过后的猪脊排骨。
  锅里已经煮出了阵阵排骨特有的浓香,怪不得能够吸引狐狸表哥的注意力。四郎走过去揭开锅盖看了看,见肉色呈现出紫红,就取出一块给身边的小水。
  “熟透了吗?”
  小水吃得满嘴是油,连连点头说:“外面是什么,脆脆的,里面又鲜又嫩。”
  四郎看他吃得香甜,眼睛弯弯地笑了起来:“是用生粉、鸡蛋挂浆之后入油锅氽熟的,自然外酥内嫩。你现在别吃那么多排骨,待会裹着年糕一起吃,味道更好。不过,现在可得先来帮忙打年糕才行。”说着,四郎便嘱咐刘小哥熄了这口锅的火。
  “要帮忙打年糕!我现在力气比以前还大。”小水用力点头。也是奇怪,跟着他家丞相的时候,这孩子整天撒娇,连吃个饭都要人喂,简直像是故意折腾周谦之一样,当然周谦之也乐在其中就是了。可是跟着四郎的时候,小水就特别勤快,一点都不娇气了。
  听四郎给他讲过怎么打年糕之后,小水就拿起榔头,对着放在石臼里煮熟的松江大米反复捶打。
  四郎嘱咐他几句不要打到手砸到脚,就毫无责任心的盛出一盘子排骨坐边上休息去了。
  刚刚听了一肚子阴谋算计,连有味斋里都混进了探子,而那个四处行凶嫁祸的幕后黑手又不知道是谁,四郎再没心没肺,心里也难免有点担忧了。
  他心情沉重的时候最喜欢吃甜食,所以现在就和胡恪面对面盘腿坐在炕上,两只狐狸都不说话,比赛似的一口接一口吃着蜜三刀。
  看到两位大人毫无廉耻的在一旁喝茶吃果子,旁边打年糕的小水着了急。
  很快,一石臼年糕就全都被小水捶打到一颗整粒米都没有了。取出来放在碗里,小水转头看四郎,见爹爹没有搭理自己,也没开口说可以休息。小水有点失望的转过头,想一想,就又扒拉一些熟米进去继续打。
  四郎不想要小水吃太多甜食,而且知道他吃甜食吃得蛀牙之后,也觉得应该教会孩子什么叫做克制忍耐,所以刚才故意装没看见,想知道小水什么时候会忍不住撒娇或者偷懒。
  谁知这孩子大概天生脑子里缺根弦,见自己没吱声,就闷着头嘿咻嘿咻更加卖力的干活,想要早点打完年糕好去享用属于自己的那份糖果子。
  于是四郎一个不注意,勤劳的怪力正态已经快把煮好的一大桶松江米打完了。
  “好了好了,你做得很好,快来吃果子休息吧。”四郎擦着汗把小水拉过来。今天的午饭被笨蛋小水全打成年糕,中午只好吃各种年糕做主食了。
  因为得到了表扬,小水就很高兴,他笑眯眯的走到炕边,坐下来就往嘴里塞蜜三刀。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把四郎吓了一跳。
  “哈哈哈~”胡恪大笑起来。
  也许是那蜜亮绵软点缀着白芝麻的小小方块真的有叫人转换心情的神奇魔力,也许是因为有小水这个小傻瓜在那里毫无自觉的卖蠢。室内的气氛很快就轻松起来。
  一个人吃甜食很容易腻味,可是三个人一起吃,吃到嘴里甜到发苦的时候,心里的沉重感就会奇迹般的消失了。
  ☆、142·雪花肉6
  第二日是谷神节。
  按照道家的说法,每年天上都有一个值岁的星君,称为太岁。太岁的权利可大了,不只主宰着今年谷子是收一斗还是两斗,更主宰着众人的安康福运。若是谁在这一天冲撞了太岁,那可是要大大倒霉的。
  因此每到正月初八这一天,白桥镇就要筹集祭品,天香、焰纸,由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山道上设灯祭奠,祈求岁星保护整个镇子平安喜乐,做买卖的能发财,种田的有个好年景,打猎的次次都满载而归。
  今年镇上出了许多怪事,山民初八日祭太岁时就尤其的隆重。
  这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只是风刮的有点大,不过也不碍事。
  一大早清净的山里就热闹起来,镇民们吹吹打打抬着一头乳猪上了山,就在离有味斋不远的山道口设了个祭棚。
  后院厢房一角,蹲着一个异兽形状的香炉,炉内焚烧着松枝、柏叶、南苍术和吉祥丹,一股清淡的药香随青烟缓缓弥漫开来。
  靠南的火炕上面铺着不知名的兽皮,暖呼呼毛茸茸的,叫人看着就忍不住上去打几个滚。兽皮微微起伏,里面缩着一个少年。
  在巨大厚重的兽皮之下,四肢修长的少年也显得只有丁点大。似乎睡得不太好,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浓密的睫毛下掩盖着一小片微微的乌青。太阳光从窗棂间落下来,跳跃着亲吻他散发光泽的发丝,水色的唇瓣和苍白的双颊,自然也一视同仁地亲吻那两个破坏形象的黑眼圈。
  估计是被窗外喧哗的鼓乐声惊扰了,本来睡得就不怎么安稳的少年烦躁的在被窝里打了几个滚,然后一下子坐了起来。
  [还好还好,是一场梦。]四郎忽出一口气,庆幸地伸了个懒腰。
  他昨晚做了一个断断续续的噩梦,翻来覆去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很小的狐狸在逃亡,右前爪扎进了一根尖刺,每跑一步刺都扎得更深了一点,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天空有尖利的呼啸声和遮天蔽日的黑色翅膀。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臭味,真实地叫人绝望。
  醒来时窗外风动花影,晨光熹微,岁月静好,唯有右手臂隐隐作痛。四郎担心是被姑获鸟抓出来的那道伤口发了炎,可他自己掰着爪子一看,发现手臂好端端的,既不红也不肿。
  四郎是个皮实的娃,因为饕餮不在身边,他就自己变成小狐狸,伸出爪子,在伤口上舔了舔,然后奄奄的卧在兽皮里养精蓄锐。
  大概是被饕餮养的娇气了,这个在青崖山上百试百灵的治伤秘方今天却不怎么见效。
  小狐狸把自己裹在兽皮里咬牙忍了忍,却发现那种隐痛反而越来越明显。只好变回人身,翻箱倒柜的开始找药。
  家里的伤药不知道被华阳姑姑收拾到哪里去了,四郎翻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出一瓶药酒擦了擦,又自己用真气在伤口处游走一圈。被他这么瞎折腾一番,那种隐痛的感觉还真就渐渐消散了。
  虽然伤口不痛了,可是外面依旧闹哄哄的,四郎在床上滚了几下,实在睡不着,干脆穿好衣服出门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地上撒着一层糖霜,虽然时辰尚早,厨房里依旧冒出了阵阵白烟。四郎刚绕过大槐树,忽然听到后门处有人在使劲推门,锁门的铁链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谁啊?”
  没人回答,唯有一片青黄色的槐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是山里的客人敲错门了吧?
  “要吃饭的客人请去前堂。”四郎提高声音,对着后门外的客人说道。
  虽然依旧没有人回应他,可敲门声却停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唯有北风呜呜地刮过,好像是什么兽类的呜咽声。四郎抬头看了看,朝阳像个咸蛋黄一样挂在天空中。总不会一大清早就闹鬼吧?
  这么想着,四郎便转头往厨房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砰砰砰,哐当哐当……”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再次响了起来。这一回,推门声变成撞门声,显然门外的不速之客已经失去了耐心。木门在这番猛烈的撞击之下,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可是却总也倒不下去。
  “到底是谁啊?再不说话我就不客气了。”
  刚说完这句话,猛然间从墙头掠过一阵刮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小旋风。
  这阵风过后,也许是四郎的威胁奏了效,撞门的动静一下子全部消失了。四郎呼出一口气,走进厨房,拿了陆天机送给他的古笼火准备去地窖一趟。
  然而,他刚走到靠近后门的地方,又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极可爱的幼儿啼哭声,柔软娇嫩,叫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恨不得立时开门去看。
  刚才撞门的还没走?有完没完啊?四郎有点生气了,他可不会傻到真认为刚才大力撞门的是一个无害的小孩子。
  于是四郎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想要趴门缝里看一看,又有点担心会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不过,他心里的确无比的好奇:究竟是什么厉害的鬼怪,胆敢来有味斋装神弄鬼呢?
  四郎现在终于理解某些恐怖片主角为什么会明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开门去送死了。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像是那种蠢蛋,四郎默默在心里计算依据自己目前的武力值,用道术降伏门外那个东西的可能性。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后门拍了拍他的肩膀。四郎差点没跳起来,转身就是一个伏魔手印盖了下去。
  挥出的爪子被一个高大的黑影握住了:“笨蛋,我要是你,就不会去开门。”
  “我又不傻,才没有想开门呢。”四郎不服气地反驳道,坚决不承认自己是个笨蛋。
  二哥似乎笑了笑,然后他就微微仰起头,对着天空仔细看了一阵。
  “这就是你设的结界?”
  四郎闻言大力点头,一副快来夸夸我的得意表情。
  捏着四郎水晶琉璃般的爪子,二哥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没吱声。他逆着光矗立在四郎面前,身上还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刀锋般的杀气,地面上一个长着兽角的高大影子被清晨斜射的阳光拉的很长。四郎被这影子完全覆盖住了,不明缘由的,他心里就有点发憷——大狗一样的二哥今天居然也给四郎一种深渊般的危险感觉,好像被殿下附体了一样。
  因为手臂上有伤,担心自己的神经病恋人又要无端黑化,所以四郎心虚地缩回爪子,赶忙顾左右而言他:“外面的是什么东西?”
  “是今年值守的岁星,因为你设了一个结界在这里,他没法过去享受祭祀,所以才在外面敲门想要借道。不过,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绕道走了。跟在他后面的是临济宗用阴年阴月阴日死于母腹中的胎儿炼制出来的飞僵,他是来找他娘亲的。”二哥把玩着四郎的爪子,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逆光中的二哥容色冷漠,身上似乎还带着没有清洗掉的血腥味,也实在怨不得小狐狸害怕。膜拜强者,本就是妖族的天性。
  似乎感受到了四郎身上轻微的颤抖,这杀神般的男人说完这段话后,立即毫无形象地低着头,像条大狗一样嗅了嗅怀中猎物的脖子,嘀咕道:“好香,我饿了。今晚我要吃水晶凤爪。”说着,又执起四郎的嫩爪子,在上面轻轻咬了一口,话语间几乎有种撒娇的意味。简直是一秒钟完成从无情杀神到忠犬吃货的转变。
  四郎见二哥恢复了常态,立马不抖了。因为脖子被二哥呼出的温热鼻息弄得有些痒,他还很不老实的动来动去,抱怨道:“我的手又不是鸡爪,就不给你吃!哼,水晶凤爪做起来倒也不难,不过食材你得自己找,我看上次来过的那只朱鸾就很不错,干脆把他的两个爪子剁下来吧。”连给情敌插刀的语气都既凶残又随意,几乎有些苏妲己狐媚纣王的风采了。
  若四郎现在还是小小一团的原型,刚才耷拉的耳朵和尾巴一定已经嚣张的立了起来。
  “如果二哥你现在就饿了呢,厨房里也有做好的排骨年糕,我去给你炸一下。蜜三刀……”这么说着,四郎特别特别淡定得抽回被亲得麻酥酥的爪子。
  刚抽出来,二哥就一把握住他受伤的右手臂,想要把到口的水晶凤爪抓回去。其实二哥用的劲道也不大,四郎却觉得有一种针扎般的尖锐痛楚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忍不住痛苦地皱起了眉。
  二哥脸色大变,立马将四郎拉到向阳处,仔细查看他脸上那道细细的伤口,然后再次抓起四郎的爪子,寒声问:“你怎么会受伤?槐大槐二都战死了吗?”
  四郎满头黑线,为了不让饕餮这个昏君迁怒自己人,只好支支吾吾把昨天的事情讲了讲,重点突出自己受伤完全是个巧合,而且现在已经痊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