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反派权臣(穿书) 第5节
  ******
  说起云靖恭抢人儿子,其实也不是没有先例的,这位爷自步入朝堂开始做事就向来随心所欲,因为先后好几次救驾有功,深得皇帝宠信,自从他做了宰辅之后就更是没人约束得了他,京城人都摸不准他的行事作风,只知道他很任性就是了。
  约莫三个月以前,新宁候在朝堂上状告云靖恭抢了他的幼子不肯归还,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虽说最后得知那个所谓的新宁候“幼子”其实是新宁候强占了人家貌美的寡妇,那孩子是寡妇先夫的遗腹子,寡妇对先夫感情深重,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自尽了。
  新宁候担心这事被人知道会损坏自己名声,再加上他自己也多年没儿子,就想把这孩子留下来自己养着,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云靖恭知道了,宰辅大人就把孩子直接抢走了。
  事情后来自然也真相大白了,新宁候丢了个大脸,被皇帝斥责后丢了爵位,那孩子后来也被送去给亲祖母了,但世人还是觉得宰辅大人十分想要孩子才会来这么一出。皇帝自诩十分恩宠云靖恭,为这事还特意给他又赐了一门亲事。
  为什么要说是“又”呢?
  众所周知,云靖恭幼时就是因为天煞孤星命才被家里抛弃的,即便后来他成了新科状元走入朝堂,他的爹娘也不想管他的事,更遑论给他主持婚事。
  反倒是皇帝看重他,先后赐婚过两次。
  第一次的时候云靖恭二十岁,当时他已经是大理寺卿,赐婚对象是太傅的次女,但没多久这位可怜的姑娘便坠马而亡了。
  皇帝第二次赐婚的时候云靖恭已经成为他的心腹大臣,为了拉拢他皇帝也是很舍得下血本,把自己亲侄女,皇室中容貌最艳丽的融安郡主赐婚给他,后来……融安郡主就跟人私奔了,据说私奔对象还是个江湖郎中。
  虽然那之后再没人见过融安郡主,但总有传言说融安郡主娇生惯养,早就死在江湖纷争中了。按理说融安郡主死不死都和云靖恭没什么关系,但在众人看来,这也是云靖恭“克妻”的其中一项证据了。
  这次赐婚也就是三个月前新宁候事件之后的事,因着那个看起来十分真实的克妻命格,皇帝对云靖恭的赐婚对象的要求已经从高门贵女降低成了只要命够硬就行,最终选中了太后娘家的一位姑娘,但很遗憾,这位据说命很硬的姑娘在订婚一个月后就突发疾病去世了。
  自此,世人都默认了宰辅大人将会孤独终老。
  因此当有消息说云靖恭斩杀了亲哥哥以后从江南回来,还带来了一位夫人和一个儿子,并且儿子都六岁了,几乎所有人第一念头都是这人不知又从哪抢了人家的孩子——可能还捎带抢了人家老婆。
  这个谣传很快就得到了更加强有力的证明,宰辅大人到了京城第一件事居然不是给母亲守灵,而是先去办了婚书——若不是抢了人家的老婆孩子,怎么会这么着急定下名分?
  据说办理婚书的书记官写字的时候手都在抖,生怕写完之后就听说宰辅夫人没气儿了,不过最终他还是在宰辅大人的黑脸下写完了。
  这件事传出来之后,宰辅府外路过的人明显增多了,探头探脑试图一睹宰辅夫人芳容,不过眼下刚上任的宰辅夫人也没那功夫出去见人,她正忙着指挥下人把光秃秃的花园先建设起来。
  到了京城以后,云靖恭又给她派来两个丫鬟,因为还记仇自己起名被嫌弃,这次他让公语蕊自己起名,然后公语蕊不甘示弱地给她们起名为朝秦和暮楚,宰辅大人当时脸色很微妙。
  公语蕊发现,和半路买来的三心二意不一样,朝秦和暮楚显然是经过特别训练的,朝秦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对京城事情都比较了解,而且梳妆手艺很好,暮楚是精通医术和膳食。
  不得不说宰辅大人做事着实妥帖地很,公语蕊不免又想起那本递到她手中时还有些余温的婚书,心头微妙地觉得有点暖。
  虽然她只是个假的宰辅夫人,但她的“证”可是货真价实的!
  云靖恭回来的时候,花园里刚种下花种,云熠正在拿着棋子乱摆,公语蕊觉得他年龄还小学围棋有点难,就先教了他玩五子棋,小家伙现在兴致勃勃,完全没注意到他先前苦等的便宜爹回来了。
  “大人。”
  听到下人恭敬的声音,公语蕊转过头,云靖恭迈开脚步来到凉亭,云熠也听到动静了,立刻丢下手里的棋子冲老爹跑过去,云靖恭顺手将他抄起来揽在怀里,坐在公语蕊对面的石凳上。
  “爹爹!”云熠在他怀里脆生生地叫了起来,“熠儿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小家伙自小精明,察觉到便宜爹嫌弃“豆豆”这个名字以后就开始自称“熠儿”了,对此,老母亲自是又捻酸了一把——此事暂且不提。
  “嗯……”宰辅大人虽然进入老父亲角色很快,但到底做出慈爱模样还有些生硬,只会干巴巴地几个词儿,不过就这样云熠也已经很高兴了,凑到他脸上猛地亲了一口。
  自从从小家伙口中得知这是娘亲教的一家人亲密**以后,每次宰辅大人被儿子这样亲都会忍不住瞪公语蕊一眼,不过公语蕊才不搭理他的白眼,自顾转头指挥下人忙活。
  “发什么呆,赶紧干活。”
  仆人们终于回过神,从眼前这父慈子孝的场景中收回视线各自忙活去了,心中却忍不住也对外界那些关于宰辅大人又抢了人家儿子的说法耿耿于怀。
  三月前那件事,外面都传言宰辅大人喜欢孩子才会抢人家的,但其实府中下人都知道宰辅大人从没抱过那孩子,甚至还嫌弃小儿哭得吵,险些要把小家伙丢湖里喂鱼,多亏孟清硬是把孩子抢下来,安置在了离大人最远的房间。
  如今,宰辅大人居然会抱着一个小崽子,并且任由小孩亲得他满脸口水!
  这次是亲生的没跑了!
  “大人这是刚从宫中回来?”公语蕊坐回石凳上,抬手给他倒一杯茶,她现在还有些不太适应贵夫人的身份,做这些小事时常忘记使唤丫鬟,云靖恭对这些繁文缛节也并不在意就随她去了。
  况且,他还挺享受被她伺候的感觉。
  “嗯,”他点点头,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小脸颊,语气很平淡地开口,“明日宫里应该会有人来接你和熠儿。”
  “嗯?”公语蕊心头一跳,还以为云熠的身份被皇帝猜到了,却听对面的人嗤笑了声。
  “不用担心,他们多半只是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命这么硬罢了。”
  说到这里,他把云熠从他怀里放下来,吩咐身后的丫鬟将小孩带下去给他弄点零嘴,随后挥手示意身边的人都退下,很快,连院子里锄地的人都先退开了。
  他摆出这么一副要说重大秘密的阵仗,公语蕊自然也正色起来,不知不觉凑近了他,那人却似乎还嫌不够安全似地,侧过头,薄唇贴在她耳边悄声道:“云熠长得不像皇上也不像他母妃,我把他年龄多报了一岁,不会有人怀疑到他身份的。”
  他一靠近公语蕊就下意识想退开了,但无奈他说的却是她十分想知道的事情,只要僵着脖子被他贴近,温热的呼吸配合他难得低哑的嗓音,让她整个人都有些酥麻了,耳根更是红得彻底,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了,她急忙拉开一点距离。
  “那……皇上不、不找了?”她紧张地问他,放在桌上的手都忍不住攥紧,心下一时竟有些矛盾,不知是希望皇帝没放弃还是……
  云靖恭一眼便看出她在想什么,他的手无意识地拨动拨浪鼓逗弄着云熠,眼神却看着她,渐渐地,他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来,用堪称温柔的声音,说出了扎心的真相。
  “九皇子失踪一年后就已经记录早夭了,那年皇上多了个十皇子,如今疼爱得很。”
  也就是说,那时起皇帝就没再去找九皇子了。
  公语蕊如他所料的愣住了,随即不屑地哼了声。
  “不找更好,反正豆豆跟着我过得更好。”
  云靖恭忍不住挑眉:“我发现……夫人十分自信。”谁给她的脸让她觉得做她儿子比做皇子更好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夫人”,明明是有些暧昧的叫法,此刻他却是一种戏谑嘲讽的语气,公语蕊冷着脸,正默默想着将内心对他刚生出的一点感动都拖出去喂狗,他却已经将视线落在了棋盘上。
  “怎么下成这样?”他指的是云熠下了一半的五子棋。
  “这叫五子棋。”公语蕊得意地给了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随即忍不住在大反派面前卖弄地解释了一下五子棋的规则。
  云靖恭虽然对这种过于简单的玩法没有什么兴趣,但见她一脸骄傲的模样,忍不住就有些手痒,扫了一眼棋盘,略沉吟了一下,抬手在云熠下了一半已经快输的棋盘上落下一子,朝对面的公语蕊比出一个“请”。
  公语蕊眼看好不容易凑成四个点的眼被堵了,也不恼,拿起黑子继续寻路,两个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下了好一会儿,最终熟悉规则的公语蕊小胜一局。
  “哈哈我赢了!”赢了智力超群的天才大反派哎!
  公语蕊得意地都想插腰哼两声了,宰辅大人瞥了一眼她嚣张的模样,挑眉:“想要什么奖励?”
  “哎?有奖励的吗?”她眨了眨眼,似乎被这天降馅饼砸中,呆了好大一会儿才恍然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我能不能……买点东西摆在屋里,那房间太大了空荡荡,住着总觉得不踏实。”
  就这事?
  “待会我叫管家把库房钥匙给你,自己去挑,若是没有满意的,就列出单子让管家去采买。”云靖恭把空茶碗推给她示意添茶,公语蕊一边无意识地倒着茶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大反派为啥对自己这么好,却忽然听到云靖恭戏谑的声音。
  “夫人说房间空荡荡的,是在责怪为夫昨夜没陪你?”
  “咣当”
  公语蕊红着脸打翻了茶水盘。
  作者有话要说:  公语蕊:老处男可能耐死你了!等我翻身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两辈子的老处男宰辅大人现在是幼稚小学生调戏喜欢的女生阶段,但当咱们现代女主想通了反攻以后→_→
  第6章 演过了
  前任宰辅因通敌叛国被处死,他的府邸自然被朝廷抄家收容了,皇帝担心那府中还有什么秘密,把整个府邸彻底推翻了重新建的,年初将重建的府邸赐给了云靖恭。
  因为是宰辅大人的新宅,工部的人一点也不敢马虎,府内前后院配置都很完善,就是后花园空旷了点,而且各种房间的摆设器具也很少,看起来实在有些寒酸。
  公语蕊在现代就是个很注重生活细节的人,看到云靖恭这般浪费空间未免有些难受,因此到了京城一休息好就开始折腾花园,如今又得了云靖恭的许可摆弄房间,她当然也不客气。
  “大人说,库房的东西随便夫人怎么玩。”管家恭敬地举起库房钥匙和册子。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
  先前被云靖恭调戏过,心头还存着一口气儿的公语蕊这会真的是一点也没打算客气,爽快地接收了钥匙和库存册子。
  云靖恭虽然出生贵族,但他自生下来起就没接受过来自家族的恩泽,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踏入朝堂以后自己赚来的。公语蕊在库房里找到的大部分都是皇帝赐的东西,什么花瓶摆件玉石都有,她以前跟着祖父母长大,祖父一直有收集古董的习惯,她虽然对古董不是很精通,却也懂得分辨东西的好坏。
  公语蕊用了一个时辰挑挑拣拣还真找出来不少好东西,吩咐下人把那些擦洗一下,能摆的摆出来,特别贵重的又另外找了箱子封存。
  晚上云靖恭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整个府邸都变了模样,原本寒酸的客厅变得儒雅清贵,连周围忙碌的仆从看起来都比往常要精神许多。
  他扫了一眼没看到想找的人,径直来到后院。
  云熠已经吃饱喝足睡着了,公语蕊坐在桌子前拿着纸笔不知在写些什么,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她放下笔看向他。
  “大人回来了?现在摆晚膳?”
  云靖恭愣了下,他先前在潜龙寺和老和尚下棋顺便就在那吃了,却忘记了自己如今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了,按照规矩,妻子是要等丈夫回来才能吃饭的。
  “摆吧。”他朝门外挥了挥手,丫鬟们立刻忙碌起来了,云靖恭走过来坐在桌边扫了一眼她正在写的东西,随口道,“你在写什么?”
  “我刚进京成就收到好几位夫人的请帖,正在写回帖。”公语蕊一边回话一边低头继续提笔写,随即忽然想起什么般从桌上翻出一个请帖递给他,“太傅夫人也给我发帖了,这合适吗?不会她也是想看我命硬不硬吧?”
  太傅夫人是云靖恭第一任未婚妻的母亲。
  “不必理会。”云靖恭看也没看就将帖子丢到一旁,“我向来都不爱去那些地方,你是我夫人,不想去可以直接拒绝。”
  “那不行,好歹得先把人认全了。”说话的时候她已经写完了一张,随手放到了左手边,云靖恭拿过来看了一眼,忽然笑了。
  “本官想问出身渔村的夫人,这一手漂亮的字是从何处习来的?”他轻飘飘地开口,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正奋笔疾书的人却从他一开口就僵住了,这才想起自己最早那漏洞百出的说辞,当初她糊弄过去了就松了口气,这会儿听他提起那茬儿,她忍不住抬起头露出一个心虚的笑。
  “我……”
  “夫人难道想说自己在梦里学的?”宰辅大人心情甚好地帮她提出一个回答建议。
  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说个鬼!
  公语蕊愤愤地撅起嘴,想着估计这人早就知道她的不对劲了,甚至会让她假扮他妻子也是因为对她的存在表示怀疑,她心一横,干脆也破罐子破摔,把笔一丢朝他翻了个白眼。
  “就是梦里学的。”不服憋着!
  她话说得有些冲,眼神就更是透出一点蛮横,云靖恭甚至透过这个眼神大概猜到她内心在说什么,顿时又笑了起来。
  “果真?在梦中都能习得这么多本领,夫人真是天纵英才。”
  他这话说来似乎很随意,但看着她的眼神却十足认真,一边说还一边从袖中拿出一本棋谱递给她。
  “夫人可见过此书?”
  “咦,这不是我的教科书?”公语蕊诧异地接过那棋谱,她当时自己手写的教课指导书,为此还特意去了解了这个时代的琴棋书画水平,生怕把未来的知识带出来引来别人关注,因此那些书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呕心沥血之作了。
  “这好像是我给思棋的手抄本。”公语蕊想起在江南那天听说的事,瞥了一眼云靖恭,“原来不近女色的宰辅大人也会逛花楼的吗?”
  “本官便是去了,你又怎样?”云靖恭心情甚好地看着她仿佛捻酸的模样,公语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口气不对,随即又瞪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写帖子。
  “不怎么样。”她捻酸而不自知地嘀咕着,“反正我又不是你的真夫人。”
  闻言,云靖恭眼底飞快地掠过什么,随即又道:“先前你问,本官需要什么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