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女配看见弹幕后 第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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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霭沉沉的荒野山林中,一个锦衣玉服的小公子跌跌撞撞地往前狂奔,后方传来壮汉的吆喝,带着凶恶的煞气。
  少年脚下一滑,跌了一跤,从陡峭的山道上直接滚了下去,短暂眩晕片刻,那几个追击的劫匪跑到近前,凶狠的喝叫又将他惊醒。
  “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
  顾绛一时没能分辨出自己在哪里,只是后方杀气逼近,他本能地往前逃跑。
  后方一人叫道:“在那边!我看到他了!”
  地震似的脚步声和大刀相撞的刺响再次朝他追来,顾绛跑了许久,他养尊处优的身体已经累得快到极限了,头脑中昏昏沉沉,他想他肯定是在做梦。
  耳边细小的铃音将他想要清醒过来的神识又重新压回去,顾绛清醒了那么一瞬,又心甘情愿地被铃音迷惑继续陷在这个令人绝望的处境里。
  他是商户之子,长到十五岁后便要跟着父亲学习接手家中的生意,这是第一次随着商队出行,没成想半途遇上劫匪,杀人劫货。
  顾绛手无缚鸡之力,被人护着逃出来,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跑到现在已是累到极致,胸腔里喘气都在疼,后方的追兵越来越近,正走投无路之时,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子。
  白惨惨的雾气浮在村子周边,里面黑沉沉一片,黑鸦蹲在村口的枯树上,嘎嘎地叫着,这座村子一看就透着诡异。
  但后方的喊杀声逼得越发近了,他只能大着胆子闯进去。顾绛在荒败的村子里乱跑,猛地撞进一间屋里,这屋子里四处挂着白帆,是一座灵堂,正中摆着一口金丝楠木的巨大棺材。
  顾绛下意识想要退出去,回头看到追来的劫匪,又只能硬着头皮躲进去,灵堂里昏黑一片,他几次三番都被白绸绊倒,不小心撞上桌角,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灵堂里竟然有光,供桌上点着两只白烛,烛火在穿堂的风里摇曳不定,呜呜风声像是鬼哭。
  飘飞的白纱后面,一个浑身素白的人影跪坐在蒲团上,青丝曳地,正垂头做着什么,耳边有一种黏糊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唇红齿白的小公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伸长脖子偷看,只见那灵堂的地面上躺着四五具尸体,血流了满地,白衣女子坐在他们中间,纤细的手指插在一个人的心口,用力一剜,一颗血淋淋热乎乎尚在搏动的心脏被掏了出来。
  顾绛听到的黏糊的声音,就是她掏心的动静。
  他干呕了一声,对方蓦地抬起头来,一双美艳的桃花眼笑意盈盈地对上他,唇畔尚在滴血。
  顾绛的心跳几乎凝固了,手忙脚乱地往后躲,下一刻白纱罩顶,那白衣女子眨眼出现在他面前,款款坐到他腿上。
  沾满鲜血的手隔着轻薄的白纱,抚摸上他的脸颊,手指冷得像冰,“哎呀,被你看见了,这可如何是好?”她凑过去,几乎抵上他的鼻尖,伸舌舔了舔唇瓣的血,“那姐姐只好吃了你了,小公子,你说好是不好?”
  随着话音,她冰冷的手指滑进了他不知何时松散开的前襟,贴到他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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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音之神识从他梦境里退出,掌心下的心脏跳动得很厉害,她得意得扬起眉,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绛,等着他醒转。
  顾绛慢吞吞睁眼,睡意弥漫的凤眸中带着不解,“这么快就没了?姐姐,后续呢?”
  聂音之:“……”她哼一声,“姐姐还没想好。”
  聂音之在顾绛身上练了七日,给他编织了落难小公子遭遇山村女鬼,赶考书生爱上小狐妖,清冷大和尚被妖女强迫犯戒等等一系列梦境。
  顾绛睡觉睡得更开心了,每天都沉迷于拉着她睡觉做梦,连鱼都不跟她老父亲去钓了。
  还时不时催促她快些编写梦境后续。
  聂音之:“???”祖宗,您这是在追剧呢?
  第十日,安淮重新上门,他只要了一个梦,是白英绑着袖摆,身后背着一个小背篓,提着裙子从大片的灵药田里穿过,去看自己照料的灵草。
  这是她的日常琐事,灵田里有些药草娇贵,每日都需要灵力蕴养。安淮就坐在药圃外等着她,两个人一个做一个看,没有任何交流,连目光交汇也无。
  聂音之根据他的记忆,给他编织了这个梦,装入蜃珠里,入睡时投入一缕神识,便可生梦。
  安淮慎重地将蜃珠装进他的荷包里,取出一样他从复苏的秘境探险中得来的宝物当做谢礼。
  然后孤身一人,背着长剑,消失在长街尽头。
  第78章
  斜阳西垂,钟楼上巨大的时钟,秒针正咔哒咔哒地走着。
  钟摆在夕阳中透出模糊的暗影,在这座庭院式的教学园区里,到处树影婆娑,花团锦簇,教学楼的外砖是纯净的天空颜色,墙面上还涂染着绵软的白云。
  乍一看像是某座豪华的幼儿园。但在这里出没的学生,最低年级的年龄要求是十四岁,学制六年,这是一所抚慰向导学院。
  园区一处露天教学点内,正在进行日常授课。
  此时众人瞩目的焦点,是聂音之。她的精神兽小小一只,茶金色的柔软被毛,覆着黑色斑纹,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只是瞧上一眼,就能令人忍不住大呼可爱。
  是一只黑足猫。
  在聂音之身旁,还有五六个同学,每个人身边都蹲着一只精神兽,有漂亮似精灵的小鹿,有肉嘟嘟的小奶狗,还有巴掌大的花枝鼠等等。
  抚慰向导将来要承担的工作,是进入哨塔,为极易狂躁的哨兵提供精神疏导,安抚哨兵的情绪,能成为抚慰向导的,精神兽大多都是这种软萌无害的小家伙。
  聂音之的黑足猫也曾被判定为软萌无害。
  此时黑足猫脚底下正离谱地踩着一头狼,尖锐的牙齿紧紧扼住狼的咽喉,这只可怜的大灰狼体型明明比它大了好几倍,却一动不敢动,被她的精神力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这是模拟的一匹哨兵精神兽,它处于极度暴躁之中,这堂课的内容,就是需要在场的几位向导,将它安抚下来。
  前面都进行得很顺畅,焦躁的灰狼逐渐安静下来,直到聂音之的黑足猫上场。黑足猫笨拙地接近已经被其他同伴暂时安抚下来的灰狼,它的精神值稳定了一些,已经接近正常数值了,只要聂音之再稍微进行一下疏导安抚,就能完成任务。
  黑足猫试探性地走向灰狼,外放精神触角,用自己温和无害的精神力包容它,灰狼一开始并无反应,接受了黑足猫的靠近,甚至伸出舌头舔了它一下,把那只实在娇小的猫咪舔得背上毛都塌下去一片。
  贴在灰狼身上的精神触角可以透视它的精神图景,聂音之眯起眼睛,看到了令它狂躁不安的症结所在,精神触角往那里探去。
  灰狼就在这时猛地跳起来,像是被刺激了一般,龇牙咧嘴地低吼着朝黑足猫扑去,小猫灵活地避开它尖利的獠牙和爪子,幽灵一样踩上它脖子,小小的爪子似乎带着千斤之力,猛地将灰狼踩着扑到地上。
  黑足猫动作飞快,叼住了灰狼脆弱的喉管,用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强硬姿态,将精神触角硬生生插进灰狼的精神图景里。
  比起循序渐进温柔似水的抚慰,显然,它更适合这样简单粗暴。
  光屏上,那匹灰狼爆棚的精神压力实时传递到了一侧的光屏上,那代表警示的感叹号表明,大家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聂音之!你在做什么?你是抚慰向导,精神力不能带有攻击性,必须如水一般柔和,如云一样绵软,要让哨兵自己敞开心扉接纳你,你是要抚慰它,不是让你攻击它!”老师怒吼道。
  聂音之神情专注,没顾上回话。
  在老师的话音落下不久,灰狼的精神值剧烈波动,最后竟然奇迹般地落回了正常数值,模拟的哨兵精神兽消失。
  聂音之扬起秀气的眉,高兴道:“报告老师,完成任务。”
  老师:“……”
  铛——
  下课铃声准时敲响,老师在本子上敲了下,冷声道:“这堂课你没有学分,下课。”
  她身为抚慰向导,的确是不太合格的,聂音之耷拉下肩膀,飞快地在心里计算了下自己这门课的学分,好在她其他科的成绩都很优秀,就算这门课的学分低空飘过,也能勉强毕业。
  这么一想,聂音之又舒坦了,黑足猫的飞机耳翘起来,灵活地跳上她肩头。
  每一个从向导学院毕业的合格毕业生,都要事先提交一份向导素去塔所里登记,等着被塔所分配工作,登记的同时,也会筛选与其适配的哨兵,就跟相亲差不多。
  聂音之猜想应该没有能与她适配的哨兵,就如老师的评语所说,她的精神兽攻击性太强了,不够柔软,不够包容,她应该会被分配去做一些服务性的工作。
  但聂音之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被安排到干休所,她拿到自己的工作介绍函,看了好几遍才确信她的确是被安排到干休所去了,要去照顾退休或是疗养中的哨兵。
  聂音之:“????”不是说她精神力攻击性太强了吗?就不怕她把老前辈们照顾瘸了?
  聂音之捏着工作函,一头雾水地到了指定地点,坐上来接她的车。
  她偷偷瞄了一眼司机的肩章,不确定地问道:“请问,要不要再确认一下,您确定您是来接我的吗?”
  司机从后视镜上看她一眼,“是你,没错。”
  车辆出了城区,进入城郊的管制区,道路上几乎没有车辆了,越往里行越是幽深,最后经过一道关卡后,终于到达了她工作函上的干休所。
  聂音之像是被按在流水线上一般办理完了各种手续,然后被带到了她的抚慰哨兵面前——在静音室外。
  静音室里光线很昏暗,只有一点微弱的光,透过静音室的那面玻璃,能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对方很年轻,能朦胧地看到他的脸部轮廓,鼻梁挺直,侧脸线条很好看。
  他应该是感觉到有人进了隔间,禁闭的眼睑下,眼珠来回动了动,但是却醒不过来。
  聂音之目光落到静音室里的兔子身上,控制不住暗暗吸了一口气。
  她从没见过这么狂躁的兔子。
  是的,这位双s级哨兵的精神兽是只雪白的兔子,看到这只传说中的兔子,聂音之再健忘也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鼎鼎有名的那个谁吗!
  在塔所历史上,唯一一只踩在所有肉食性猛兽猛禽头顶上的素食丨精神兽,前首席哨兵,顾绛。
  她在网上看到过很多次这只柔软雪白的兔子,但现在,这位前首席哨兵的兔子实在太疯了,它浑身的毛如同钢针一样立着,猩红的眼瞳散发的威势让人不敢直视,那尖利的牙不比任何一头肉食动物逊色,躁动起来的速度快到几乎让她捕捉不到残影。
  可想而知,顾绛现在的精神状态应该很糟糕,但从顾绛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正处于感官失控当中。
  从光屏上检测到的他的精神数值来看,比其他静音室里任何一个哨兵还要糟糕。他的感官过载已经持续了一个昼夜,没有因为静音室里的白噪音有丝毫缓解。
  “别紧张,他使用了你的向导素,现在状态已经好很多了。”
  “……”聂音之看了一眼刺猬似的兔子,这叫好多了???
  很快,聂音之就被安排进了静音室,她几乎从头到脚被涮了一遍,消毒杀菌,换上最柔软的织物,赤脚走进那间静音室,帮助安抚那只狂躁的兔子,对他进行精神疏导。
  她才从校园里走出来,就要接这么严重的活,有点压力山大。
  隔间的人全部退出去,只是监控着静音室里的精神数值,这里的光源又暗了几分。
  在哨兵感官过载的情况下,任何一点声音,一点光线,甚至轻微的触碰,都能让他感觉到痛苦,他现在是个比瓷娃娃还脆弱的存在。
  聂音之听着细微的流水声,放出黑足猫,小猫落在床沿上,没有碰到顾绛分毫,她得先靠近他的兔子,探出精神触角,给他建立精神屏障,好将他失控的感官控制住。
  她释放了一点精神力,将兔子包围住,黑足猫慢慢靠近兔子,这比她任何一次课堂和考试都认真和耐心。
  许是顾绛之前用过她的向导素的原因,兔子对黑足猫并不排斥,小猫咪成功靠近它,轻轻在它不太扎嘴的脸上舔了舔。
  聂音之看到床上昏睡的人颤抖了下。准确的说,他其实不是昏睡,只是感官过于敏锐,接收到太多外界信息,处理不过来,从而迷失在自己的精神图景里,醒不过来。
  兔子蓦地缩到角落里去,一双红眼珠子在黑暗中发着瘆人的光。
  聂音之不断提醒自己,要温柔似水,黑足猫翻身躺在床上,露出柔软的肚皮,嘤嘤叫了一声,探出一缕精神触角去勾兔子,小心翼翼地释放了一点向导素。
  兔子果然被她引诱了,主动朝黑足猫靠近,聂音之眯起眼睛,精神触角缠上兔子,黑足猫两只爪子按在兔子脑袋上,从它的耳朵舔到脸上,将它那钢针似的毛舔得软化下去。
  最后,它翻了个身,压到兔子身上,舔了下兔子的鼻头,更浓郁的向导素从兔子鼻子里钻进去,它立马软成了一滩雪白的毛团。
  聂音之轻手轻脚走过去,蹲到床边,轻轻揉了揉兔子。
  她听到顾绛越发急促的呼吸,转眸看了他一眼。聂音之的精神触角整个裹住兔子,透视他的精神图景。
  他的精神图景十分糟糕,感官上接收到太多的信息将他的精神图景搅得乱七八糟,像是被飓风席卷,聂音之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他的精神触角,缠上去,建立起临时的精神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