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邱雪望向她道:“你就不担心傅煜书吗?”
  “我担心。”蒋品一慢慢道,“我已经想到了以后再也不让他出事的办法,但得以后才能做,现在的话,还是先照顾好他,让他康复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更新辣!今天的我也是乳齿的英俊!你们说是不是啊!看了这一章不要打人啊!这是人之常情!换我我那个时候也那么想!真哒!真的爱一个人看到他因为自己出事之后是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理哒!你们看我真诚的双眼━┳━ ━┳━
  ☆、第三十五章
  傅煜书和宋云被安排在了不同的病房,蒋品一呆在傅煜书这里,邱雪则照顾她的丈夫宋云,这样分头行动让蒋品一自在了许多,那种自责感轻了一点。
  坐在病床边,蒋品一在一片黑暗中望着昏迷的傅煜书,内心里更愿意当他只是睡着了。
  傅煜书从来没有用这副样子面对过她,他总是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清贵与自持。现在的他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复杂与深沉,五官变得很柔和,但那股她喜欢的味道自始至终都在。
  慢慢拿出的手机,按下home键后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明亮的光芒让她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她稍稍闭了闭眼,等习惯了之后再睁开,翻开通讯录,找到了古流琛。
  手指在拨通键上犹豫了很久,蒋品一最终还是将打电话的方式换成了发短信。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在信息界面飞快地编辑了一句话,很快发送给了对方,对方一定是料到了她会找他,很快就回复了她的短信,并给与了她肯定的答复。
  蒋品一暂时安心下来,收起手机复又看向傅煜书,傅煜书忽然皱起了眉,像是与她有心电感应,知道了她做了什么一样。
  蒋品一有些心虚地抬手抚上他的眉,替他抚平褶皱,喃喃自语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希望你醒来之后不要怪我,也不要伤心。”
  傅煜书的眉心在蒋品一温柔地轻抚下渐渐放平,可他的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好像做了什么噩梦,嘴角始终紧紧抿着,她看着都替他觉得累。可是外界的她还可以插手,可以帮忙,在他脑子里的她却摸不到,只能任由他去了。
  宋云和傅煜书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然有惊但是无险,挺过了二十四小时后病情就稳定了下来,只是两个人的身体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傅煜书醒来是在第二天凌晨,那时候已经是深夜,蒋品一趴在他床边睡觉,衣服还是之前的,没来得及换,傅煜书一个人在平江市,没有熟人可以照顾他,她又不敢让他父母知道这么大的事,只能自己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现在已经累得沾枕头就能睡着了。
  傅煜书稍稍动了动手指,发现被蒋品一握在手里后立刻不敢乱动了,因为担心吵醒她。
  夜已经很深,病房里没什么亮光,他只能借着稀薄的月色打量身边的女孩,她看上去憔悴了许多,黑眼圈很重,睡着了也心事重重,很不像他过去认识的她,却让他对她感情越发深刻。
  漆黑的房间像沉静的海,洒满了银色的月光,蒋品一酣睡在傅煜书身边,身下的床单被她压得微微褶皱,她枕着胳膊趴在那,脸庞皎洁如月光,叫人想要把她抱进怀里,揽上床来睡。
  可是,她睡得太熟了,傅煜书想到她可能好久都没好好睡过,又不忍心打搅她,便继续躺着休息了。
  初初醒来,病人的身体也很累,所以没多久便再次入眠,再醒来时,蒋品一已经不在这里了。
  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傅煜书感觉全身无力,不能很好地做任何事,身体疲惫得不行,这让他很不自在。
  蒋品一打了水回来时就瞧见他半坐起身呆在床上,蹙着眉头揉着手臂,一脸的不悦。
  “你醒了。”蒋品一扶住差点被自己摔下去的水壶,语气干涩道。
  傅煜书立刻望向门口,与她对视时已经换了一副轻松温和的表情:“嗯,你还在这,我还以为你走了。”
  “我只是去打水了。”蒋品一提了提水壶,边说话便走进屋里,给他倒了杯水,“喝点吧。”她的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
  傅煜书略微思索地凝视着她,她看着他的眼神像在期盼他喝水,像在惊喜他醒过来,可她眼底深处却空虚一片,只有漠然,这样的转变让傅煜书不得不警觉。他年长她好几岁,经历的事见过的人也要多得多,这一点变化还是看得出来的。
  “好。”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水杯抿了一口,道,“有点烫,一会再喝。”
  蒋品一闻言忙接过水杯自己喝了一口,感觉是真的很烫后立刻自责道:“都是我不好,精神不集中,都忘记是刚打的水了。”她颓然地把杯子放到桌上,沮丧地望着地面。
  傅煜书摇摇头,声线低沉柔和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蒋品一抬头看他,张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隐忍良久才艰涩道:“没什么,你好好休息,槐园的事暂时别想了,把身体养好再说。”
  傅煜书见她不愿意说,也不逼她,点头答应她的要求,扶着床要下去:“我下去走走,躺了太久感觉很不舒服。”
  蒋品一站起来道:“你看起来气色很不好,还是再躺躺吧,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都在输营养液,那东西有什么用呢,人都瘦了一圈了。”
  傅煜书任由她扶着自己回到床上,半坐着无奈道:“墙上有万年历挂钟,我昨晚醒来的时候看了看,我是昏迷了两天,怎么你的表现好像我昏迷了两个月。”
  蒋品一不为所动道:“你以为要不是这次送医院及时的话,你会这么好运气只昏迷两天?两个月都是轻的。”
  傅煜书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品一,你不要……”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蒋品一打断了,她急切地说:“对了,我还没告诉医生你醒了,你先在这等我,我去找医生。”她说完话就跑了出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傅煜书靠在床头望着关闭的房门,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已经隐约预想到了什么。
  事情要比傅煜书料想的来得快,蒋品一体贴周到地照顾了他一周,等他身体活动自如很快就可以出院的时候,她向他提出了他最担心也是最不愿意听到的请求。
  “我们分手吧。”蒋品一认真地跟他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希望我们分手以后你可以搬走,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我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就当是报答你为了我差点送命吧。”
  傅煜书闻言,态度叫人看不懂,没有惊讶没有愤怒,只有平静。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蒋品一,低声问她:“你想好了吗?我觉得提分手这两个字一定要非常慎重,如果你真的经过了深思熟虑要跟我分手,我没有理由不接受,但如果你只是觉得自己拖累了我,那我必须跟你说,我不能答应你。”
  蒋品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故作轻蔑道:“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
  傅煜书仔细观察了一下蒋品一,从她的外貌看上去,她的确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孩,漂亮得世故又精明,配上她那抹轻蔑的笑简直天衣无缝得虚伪刻薄。
  但是,感觉是骗不了人的,她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没变过,他所遇见的任何女人都没有她给他的感觉干净真诚。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傅煜书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说什么都可以,但不要为了达到什么目的而妄自菲薄,那不值得。”
  蒋品一觉得自己的勇气快要被他消磨光了,恨不得立刻扑进他怀里把眼泪抹在他洁白的衬衫上,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她再也不想看见他出事了。
  “傅煜书,其实你想得不错,我的确是因为你出了事才想和你分手,但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只是胆小而已。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或许能帮我解开枷锁,但我现在发现你办不到,还很可能会因此出事,把我牵连进去,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才要跟你分手。我还不想死,也不想彻底失去自由,所以请你一定要答应我的请求。”蒋品一郑重其事道。
  傅煜书静静地望着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蒋品一怔住,片刻道:“很好,那省了我的麻烦,你别拒绝我。”
  傅煜书没有言语,只是看着她,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很久才说,“如果你真这么想,那我可以搬走,也可以跟你分手,但这件案子我不会放手,这是我的自由,你就不要插手了。”
  蒋品一知道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她侥幸地想,吃一堑长一智,他这次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出事了,而且又不在槐园里,要加害他的人行动起来也不方便,他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这么一想,她便点头答应了:“那我先走了,你收拾好了就搬走吧,以后不见了,再见。”说罢,她迅速转身离开,好像生怕他拦她一样,一副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但其实,她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担心自己停下脚步会再也没有勇气抬起来。
  傅煜书注视着蒋品一离开病房,病房的门因为她的离开而扇动了两下,几秒钟后才止住,好像在提醒着他一切已经发生了。
  他仔细回想着她的话,想要分析一下她那些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他发现自己也无法下结论。他能确定的只是,其实在感情上他根本没有在学术上的那种自信,他无法自信得以为,那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会真的对他这个人本身死心塌地,倾尽所有。
  他能给出回应,也只是顺从与帮助她。如果她说的话是假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们或许还可以重新在一起。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事情结束之后他也不会纠缠她。
  他不会恨她,只会怨恨自己没有留住她心的能力。
  宋云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正准备出院,他来看傅煜书时就瞧见傅煜书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窗边发呆,蒋品一人不在,东西也不在,配上他的表情,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她走了?你们分手了?”宋云走近他问。
  傅煜书没有否认,朝他微微颔首,和他一起落座于窗边。
  两个人男人双腿交叠地在阳光下喝茶,宋云接着问他:“她的理由应该让人很伤心吧,先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在这个关头离你而去,你们最后就算复合,你心里不会有芥蒂吗?”
  傅煜书头也不抬地喝茶:“无所谓,在感情里没办法计较谁付出的多寡,追求毫无意义的公平,她开心比较重要。”
  ☆、第三十六章
  槐园的案子虽然重要,但也不至于占用傅煜书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有的东西是急不了的,他身份不在那个位置上,想要做的事就只能靠宋云,余下的时间,他还是要做自己的工作。
  和蒋品一分手后,傅煜书很快出了院,并且从槐园搬了出去,履行自己的承诺。蒋家斜对面那栋房子再次没有了主人,不知下一任住户什么时候会搬进去。
  回到老家,傅煜书去了一趟学校,处理了一下学校的相关事宜,又把稿子前半部交给了出版社,由总编看过后再进行修改,顺便商谈稿费的问题。
  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不怎么辛苦地就到了新年。在老家傅煜书免不得又被父母念叨,念着蒋品一过年到底来不来看他们。傅煜书想过把事情真相告诉父母,可一来他真的不想再相亲,二来,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如果他们以后再在一起,现在告诉父母他们分开了的话就会有许多麻烦。
  傅煜书的父母虽然很通情达理,可如果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这样若即若离地对待他们的儿子,身为已经三十多岁的傅煜书的父母,他们也不会再支持他和蒋品一继续交往。
  这个年纪,不管是傅煜书本人还是他的父母都已经耽搁不起了。
  过年了,很多地方都开始放假,蒋品一也不例外,学生们也不需要上课了,她也可以轻松了,但这轻松却让她的生活愈发寸步难行。
  连唯一可以用来搪塞的理由都没有了,蒋品一就真的无法再拒绝古流琛。
  依稀知道,槐园的案子已经被申请重审了,结果大概在年后就会出来,到那时蒋品一的日子应该会好过点,那些莫名其妙的人需要忙着去应付公安,就没时间折腾她了吧。
  带着这点绝望的期盼,蒋品一和古流琛一起出门去置办年货。真可笑啊,那么不正常的人居然还要过如此正常的生活,真是让她悲喜交加。
  坐在古流琛的车上,蒋品一觉得压抑得不行,所以她打开了车窗,任由冷风吹进来。
  古流琛侧首睨了她一眼,道:“你这么吹风会感冒的。”
  蒋品一道:“我热。”
  “那就关掉空调。”他说着,手上也这么做了。
  蒋品一道:“你关了我也不关窗。”
  古流琛舒了口气,微蹙眉头收回视线看路,不再对她的行为做任何评价。
  两人去超市的路上,会路过平江市话剧团。蒋品一习惯性地在车子驶过时朝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便瞧见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子熄了火,安静地停在那,主人不在上面,应该是进去了。
  是傅煜书的车,他回来了?
  蒋品一紧张地双手交握,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寻找那辆车的几个剪影,既急切又要注意不被古流琛发现,心情纠结到了极点。
  “你在看什么?”古流琛到底还是发现了,他从后视镜朝后面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于是接着道,“有人跟着我们吗?”
  蒋品一忙道:“没什么,就是刚才路过话剧团,随便看了几眼。”
  她的话不是完全说谎,即便是古流琛也没能看出什么破绽,只多瞧了她几眼便作罢了。
  两人到达超市,一前一后下车,相敬如“冰”地并肩走进去,期间不管古流琛说什么,蒋品一给的反应都很淡,对方倒也不介意,依然询问着自己该关心的问题,买着他需要买的东西。
  路过礼品区,古流琛跟蒋品一说:“每年送你父亲的都是那些礼物,你父亲应该也已经吃腻了,今年我们送点别的吧?”
  蒋品一想要纠正他所说的“我们”应该是“他”和“她”,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我们”,可话到了她嘴边,却无法真的说出来。就算真的说了,也只能说“随便”两个字。
  古流琛勾唇笑笑,黑色大衣领子立着,衬得他肤色越发苍白,他朝你笑时,像一座虚假的蜡像,令人讨厌。
  可是,再怎么讨厌也没有办法,蒋品一没别的选择,她现在是砧板上的肉,人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在这一切结束或者无法结束的时候,她可以跟他们做个了断。
  现在,戏还是要陪他们一起演,周围黑压压的一群路人就好像是他们的观众,没有人看得清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却无法丢弃原本的自己,也坚持着不让真心被丢弃。
  从超市出来,已经买了大包小包,蒋品一礼貌性地帮古流琛提了一点,古流琛跟她道了谢,便转身去停车场开车。
  蒋品一站在原地等他,有了可以脱离他喘息的机会,她漫无目的地将目光落在眼前的一切上,冬日给人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一切都灰蒙蒙的,瞧不见一点绿色,就好像她的人生,前面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希望。
  忽然的,反方向的停车场外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高挑颀长的身形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单薄的西装让他看起来清减了许多,他脸上没有笑,肃着表情,精致的眸子遮在无框眼镜之后,英俊的五官让路过的人都无法不侧目看他一眼,但尽管如此,他却毫不在意地向前,快步进了超市。
  他是去买东西的吧,她就站在侧门口,可目不斜视的他却没有发现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对她的态度和陌生人一模一样,这让蒋品一觉得无法接受,心里难受得不行。
  她抬眼看看古流琛停车的那边,正好瞧见古流琛开车过来了,于是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地上,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落了东西在里面,现在回去找,让他在门口等,自己一个人跑进了超市。
  其实要按照以前,古流琛必然会怀疑她有什么问题,但现在傅煜书已经搬走了,不再平江市了,上次还差点要了他的命,古流琛自觉他应该也得到了教训。
  他认为,就算傅煜书还想过问这件事,蒋品一也不会拿对方的安危开玩笑,所以他没有怀疑蒋品一的话,把东西装上车后就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等她。
  进了超市,蒋品一脚步飞快地在里面四处乱转,思索着傅煜书可能去的地方,最后决定还是去礼品柜台看看,毕竟这个时间回到平江市,除了来给朋友拜年,她找不出别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