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从长计议
  天蒙蒙亮的时候,言璃被时渐宇轻轻推醒。
  言璃睁开眼,在晨曦的微光中一座荒芜的小镇映入眼帘。小镇到处是坍塌的房子和堆积成山的垃圾,言璃迷蒙着睡眼不解地看向时渐宇,不明白时渐宇为何挑选这样的小镇为长期居住地。
  时渐宇看出言璃的疑惑,淡淡一笑,说:“等会儿就知道了。”
  车队继续往小镇中心驶去,没多久一个偌大的广场出现,再之后是一排排整齐的房子。房子都完好无损,而且道路也非常干净,再之后就是一栋看起来非常坚固的小楼,楼前还有岗楼和完备的防御设施。
  言璃一脸讶异,“这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啊,这么奇怪,太适合做大本营了。”
  时渐宇回答:“末世前应该是军队营地,末世后有人把这里当做大本营重建过,后来废弃了。”
  “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废弃啊?这里应该离尧城和谷城都不远吧。”
  “离尧城更近些,从这里到尧城不到两个小时,去谷城的话可能会麻烦些,需要绕路。”
  言璃更加疑惑,在末世找个安身处并不容易,很多人躲进深山就是因为在城市中找不到庇护所,但大部分有自卫能力的人还是会选择城市,毕竟进入深山代表要放弃一切现代社会的便利。
  车队在小楼前停下,小楼外墙用大块花岗石砌筑,是结合了希腊和罗马风格的欧洲古堡式建筑,单看外观非常漂亮。
  时渐宇带着言璃进到楼里,楼里面还算干净,地上横七竖八推着一些杂物,但整体保存良好,最少窗户上都有玻璃,家具也都完整。
  “一楼会用作办公,你到三楼挑个房间,我们俩住三楼。”时渐宇对言璃说道。
  大家开始卸行李,飞仔带着人清理垃圾,黑狐带着自己的小队部署防御设施,秃鹰调试了下一把□□,径直走了出去。
  言璃好奇地看着秃鹰远去,问道:“秃鹰这是去打猎吗?”
  时渐宇的队伍有充足的存量,大多是罐头食品,但很多时候也会去打猎,补充新鲜的食物,厨师长还时不时出去摘点野菜野果子回来,美其名曰补充维生素,反正末世前的蔬菜和水果基本都能在野外找到,末世辐射貌似对植物特别友好。
  时渐宇微微一笑,说:“秃鹰负责断尾。”
  “断尾?”言璃不解。
  正好路过的黑狐,说道:“我们在尧城和谷城眼皮子底下活动,他们肯定会派人跟踪。秃鹰专门负责清除那些尾巴,这样两个聚集地只知道我们大概的方位,不知道具体大本营的位置。”
  言璃点头,原来如此,随即问道:“你们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有尾巴,一开始就可以断掉,但一直到了目的地才清除,明显是故意的。
  时渐宇挑挑眉,那意思言璃总算开窍了。
  “为什么啊?”言璃不耻下问。
  时渐宇说道:“他们要是对我的行踪完全没有情报的话,会非常紧张,继而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让他们知道我的动向,反而会让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言璃了然,时渐宇是让各个聚集地都惧怕的最强掠夺者,大家都忌惮他,都非常厌恶他,但又不敢正面和他发生冲突,所以只要掌握了时渐宇的动向,知道他暂时对他们没有威胁,双方就会相安无事,不会轻易挑起争端。
  “我上去看房间,要不要给你也挑一间,帮你收拾一下?”言璃对时渐宇说道。
  原本要出门的黑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了眼时渐宇,转而对言璃说道:“你俩还分开睡?”
  言璃无语望天,时渐宇则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好像被手下人看不起了。
  黑狐有些怀疑人生,对时渐宇说道:“老大,你还玩纯情呢?你都多大岁数了,还玩小男生的那一套啊……”
  “要你管!”言璃向黑狐凶巴巴地呲了呲牙,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黑狐突然觉得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时渐宇都谈恋爱,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实现的!
  时渐宇瞅了眼黑狐,让他适可而止。
  黑狐晃着脑袋,嘴里嘀咕着“了不得了”出门找秃鹰,他要和秃鹰好好谈谈人生。
  ……
  言璃上到三楼,三楼有好几个房间,房间都还算干净,家具也完好无损。
  挑了间带卫生间的房间,言璃抱着试试的心态摁了下马桶按钮。随着“哗啦”一声不太通畅的流水声,马桶里的脏水冲了下去。
  言璃开心地眯起眼睛,有抽水马桶可以用了,这个可是意外的惊喜。
  言璃拧开水龙头,刚开始出来的是泥水,放了一会儿水开始变清澈,言璃找来盆打扫卫生。
  屋里的床上用品,言璃都扔了出去,她有自己的小毛毯足够了,而且床上有床垫,收拾收拾还可以用,已经很好了。
  忙乎了一阵儿,房间变得干净整洁。
  “需要什么和飞仔说,附近有交易市场,要什么都能给你找来。”时渐宇不知何时上了楼,倚在门边对言璃说道。
  言璃环顾房间,要说需要什么,那可多了,但除了食物,言璃已经不在乎其他,所以有个遮风挡雨安心睡觉的地方,有热乎的饭吃,还有抽水马桶可以用,貌似已经很幸福了。
  时渐宇好似看出了言璃的想法,淡淡一笑,说:“我让飞仔给你置办一套生活用品,尧城有生活用品生产线,应该能买到新的。”
  言璃微微一愣,露出甜甜的笑容,说:“谢谢。”
  末世后交易市场里流通的大部分物品都是二手货,大家买东西已经不在意是不是新的,只要好用没有坏都可以交易,现在的人只注重实用性。
  “带你看样东西。”
  时渐宇向言璃伸出手,言璃很自然地拉住时渐宇的手,问道:“什么呀?”
  时渐宇送的小猫在床上睡着,小猫很安静也很乖,言璃非常喜欢,一直带在身边。时渐宇看似漫不经心,其实非常会抓住人心,言璃不多的喜好,他都清楚,时不时给言璃一个惊喜,言璃现在全身心都在时渐宇身上,不管那是依赖还是爱慕,反正时渐宇是做到了让言璃的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
  两人下楼来到小楼后面的空地,空地上摆放着几个箱子,里面都是武器弹药。
  时渐宇拿起一把□□递给言璃,“试试。”
  言璃接过枪在手里掂了掂,发现比看上去要轻很多。言璃没见过这样的□□,这把□□的枪身比一般□□要长一些,下面有两个弹匣,握在手上一开始感觉有些怪怪的。
  时渐宇指了指空地边的箱子,“试试能不能打中箱子的中心。”
  言璃瞄准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咦?居然打中了!”言璃一脸懵地看向时渐宇,“我居然打中靶心了?怎么可能?”
  言璃动作虽潇洒,但她的准头一向不好,所以对射击一直不报希望,而且除了尧城那次,言璃也没参加过真正的战斗。
  时渐宇浅浅一笑,拿过言璃手中的枪,解释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枪,你的手劲小,一般的枪械大多后坐力大,会影响到你的准确率,但这把在你瞄准好目标后,会自动锁定目标,子弹就不会打偏。”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啊?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言璃变身好奇宝宝,对时渐宇奇奇怪怪的高科技,言璃一直都觉得很神奇,虽然言璃认识时渐宇很久,但对时渐宇的过往并不了解。
  时渐宇看着言璃沉默片刻,说:“我以前是雇佣兵。”
  言璃微微睁大眼睛,“就电视上看到的那种雇佣兵?那你……”
  言璃闭上嘴,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既然都说了是雇佣兵,末世后又成了掠夺者,问时渐宇有没有做过坏事岂不是很无聊。
  “想问我干没干坏事?”时渐宇好笑地看着言璃。
  言璃撅噘嘴,说:“这个问题很无聊是吧?”
  时渐宇倒没有嘲笑言璃的意思,认真回答道:“用传统意义上的好坏来定义的话,我肯定不是好人。对雇佣兵来说最重要的是利益,一切以利益为先,但作为一个男人,我有自己的底线,也从没觉得自己是个丧心病狂的恶棍。”
  时渐宇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且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对事情的看法和判断都是以利益为出发点,他的队伍就是纯粹的掠夺者,没有任何洗白的可能性,但他不是疯子,更不是暴戾成性的魔鬼,他从不滥杀无辜,也从不虐杀俘虏,屠杀平民的事情更是从没有做过,杀戮从来都不能让他兴奋,反而让他非常厌恶,他在乎的是利益,所有战斗和掠夺都是为了利益。
  言璃也一脸认真地看向时渐宇,说:“那你为什么说尸坑里的那些掠夺者是你杀的?”
  这些天的接触让言璃明白,时渐宇是不会做屠杀同类的事情,但当初时渐宇是亲口承认了尸坑里的尸体是他所为,言璃不明白时渐宇为何要那么说。
  时渐宇微微露出笑容,“怎么?这会儿觉得那不是我做的了?”
  言璃瞪了一眼时渐宇,怨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不是自己做的干嘛要承认啊,怎么这么别扭啊!”
  时渐宇笑而不语,他一向强势,不习惯做解释,言璃若能信任他,那些事自然不用他解释,但若相互之间没有信任,那他也不会费力去让她相信他,生存本就不易,何苦徒增苦恼。
  “那个,我在队伍里能做什么?有没有事情是我可以做的?”
  言璃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虽然很想就这么混吃混喝,但时渐宇的队伍人员非常精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作用,言璃不想一直当米虫。
  时渐宇微微挑眉,“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