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我做错了吗
  可现在,他仿佛忽然得到了另外的,不一样的答案。
  男人像是不敢相信,惊诧,错愕,甚至有些慌张。
  穆南祁继续:“你威胁靳西给你的?”
  一句话,莫名其妙。
  沈知秋摇摇头,年迈的老人继续抬手,是倒茶的姿势,既然穆南祁不喝,他便自己慢慢品着。
  “我只不过询问一句,”沈知秋开口,“他便卖了。”
  当年。
  沈知秋于那个风雨飘摇的夜晚,出现在那座小阁楼之上。
  那名娇俏倨傲的少女款款而出,她一身素白长裙,明明是这最素净的颜色,可于她而言,却是无比的张扬与醒目,矜贵无双,惹人注目。
  待她离开。
  沈知秋才进入这包厢之内。
  他出现地突兀,将弯腰捡起地上的盒子的靳西吓了一跳。
  “这个给我,你开个价。”
  沈知秋反手关上房门,眉眼微低,看向靳西。
  不,准确说来,是看着这个盒子。
  靳西原本便只想从郁樱樱这里拿到下一次画展的好处,而今郁樱樱既然答应了,他这借花献佛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用了。
  于是,靳西道:“可这东西碎了。”
  “无碍。”
  沈知秋伸手,眉眼之中敛下一切情绪,面无表情,递出一张支票:“给我。”
  从未见过如此爽快的人,靳西从郁家拿了好处,转头又靠着一堆没用的碎片得到一笔巨款,他自然高兴。
  紧接着,靳西没有犹豫,将盒子递到沈知秋手中:“成交。”
  ……
  “不……”穆南祁错愕。
  这不对,这不对!
  可当时,他接收的消息,分明是……是郁樱樱……
  如果当时不是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那她为什么不解释?!
  一侧的周同,似乎能猜测穆南祁的心思,低声猜测:“穆总,郁小姐撞过脑袋。”
  刹那,穆南祁如醍醐灌顶,猛然回神!
  是了,郁樱樱在那天,和陌生男人同床共枕时,他想给她检查,她生气了,她撞过墙。
  所以,郁樱樱或许……自己都不记得?
  “这不对!”穆南祁忽然手脚冰凉,一阵麻意席卷全身,让他的脑子开始停止运转。
  他不知道这些情绪是什么。
  有些慌张,无措,是他当初由于暴怒,只想狠狠教训郁樱樱,报复她;又有些惊惧,恐慌,是他折磨郁樱樱时的那些失控,他甚至到后来,并未留情。
  他做了什么?
  穆南祁努力回想,想知道当时他都对郁樱樱做了什么,可他忽然想不起来了,他只能想到,最后,郁樱樱拿着刀,想杀了他。
  她说他恨他,让他去死,然后毫不犹豫,将匕首刺入他的胸口。
  穆南祁也恨她,可他不想她死。
  这些情绪复杂,纷至沓来,叫穆南祁有些不敢深想,他甚至努力在劝说自己,只是这一件事是他冤枉她而已,当初郁家构陷穆氏,害他一家家破人亡的,依旧和她脱不了干系。
  “把她给我!”
  穆南祁不敢再细想下去,他有些说服不了自己。
  于是,他转头,朝着沈知秋的方向,面上出现极端,犀利目光扫视而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们沈家煞费苦心,把郁樱樱劫走,是为了什么?”
  沈知秋面不改色,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了,面对如此质问,他冷静道:“沈甚是个逆子,他做这样的事情惹怒穆总,放着家族企业和穆氏的友好于不顾,我很生气,也很抱歉。”
  “所以,”沈知秋继续,“我已经把沈甚给驱逐出沈家了。”
  撇清干系。
  穆南祁如今身份显赫,地位尊贵,他站在这个位置上,不是没有实力的,就连沈知秋,也不敢和这个为了女人而癫狂的疯子对上。
  所以,沈知秋补充:“这个小象本来就是穆氏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我希望穆总承这个人情,不要累及沈家无辜。”
  这小象,穆南祁自然是要的。
  但郁樱樱,他也要。
  穆南祁颔首,一侧的周同立即上前来,将这盒子收下。
  男人立在原地,身影颀长,抽取了纸巾,慢慢擦着自己的指尖,动作慢条斯理,沉冷的声:“赶出去了?”
  “那正好,不是沈家的人,我也不必顾及你的面子,”穆南祁收了东西,这是愿意放沈家一马,“我要是找到了沈甚,生死由命。”
  他的声音变得阴冷,有些恐怖:“你最好试着联系他,警告他别碰我的人,要是敢轻举妄动……会死得更快。”
  这些话并未遮掩,直白至极。
  料是沈知秋这样见过世面的老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毕竟,沈甚是独子。
  沈知秋不可能丝毫不在乎。
  “我们走。”
  穆南祁转身,大步离开。
  回到车上,以穆南祁为中心,周边已经停下了十多辆商务车,随着男人的手势落下,这些车里一冲而下,跑出来几十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纷纷冲进了沈宅。
  穆南祁倚靠在座位上,强悍结实的胳膊轻轻搭在车窗一侧,这修长的指尖轻敲,似乎在等待着。
  “穆总,伤口裂开了。”周同给他递了新的纱布。
  穆南祁抬手挥开。
  男人精致的眉眼微垂,这张刀削般刚毅的脸庞上多了些浮躁,他无法冷静,陷入这纠结的旋涡之中。
  “周同,”穆南祁忽然开口,“我做错了吗?”
  他有些难过:“我只是想她乖一点,待在我身边而已。”
  可她太倔了,她又很不乖。
  他细细碎碎想着,伸出手,太空虚了,他没有接住她的手,那双莹润白嫩的素手,往常,就是在这个位置上,车内,他可以随时抓着把玩。
  可现在,没有了。
  他开始烦躁,心口不平,呼吸也变得急促。
  穆南祁又道:“我还想她为我生下一个孩子,可她不愿意,她为什么不愿意?”
  第一次小产,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她怀着孩子,送到医院后,那胎已经没了。
  他不知所措,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和她可以有孩子,还能有孩子。
  于是,他想看看郁樱樱的反应,他和她说,是他让医生打掉了她的孩子,可她说,那是杂种。
  郁樱樱,并不在意这个孩子。
  “她不愿意,”穆南祁越想,就越觉得难过极了,这种难过应该只是因为,他抱不到她,所以烦闷导致的,他如此想。“可我想要,我让人把她养好,她好不容易怀上了。”
  他忽然狠了声音:“可她要吞堕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