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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塬的脚步一顿:“程跖哥,你说什么?”
  看见男孩的神情焦躁中带着几分茫然,程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过于急躁了:“你跟她住一起都没注意到么?”
  “我这几天晚上赶着把手头的项目收尾……有几天没回锦芳了。”
  程跖一愣,但高塬的语气不似作伪,他很快回过神来:“昨天晚上我有饭局,回得比较晚,在锦芳门口买东西的时候遇见了她,她应该是从医院回来被跟踪了一路,见到我,脸都已经吓得发紫了。”
  “看到跟踪人的正脸了吗?为什么会觉得是我爸做的?”
  “我托人查了跟踪她的车牌号,确认车辆是山峰集团的资产。”说到这里,程跖的语气也凌厉起来,“按照她不喜欢张扬的个性,这跟踪一定不是一次两次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跟我说。高塬,虽然我不知道你跟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毕竟还是你的女朋友。”
  想到高山对付女人的那些手段,一股寒意从高塬脚底窜了上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程跖哥提醒。”
  “我暂时没把跟踪者的身份告诉他,到时由你来决定吧。”
  两个人在校园里并行了一段。
  初春的校园孕育着生机,学生们的眉头都舒展而放松,只除了程跖他身边这一位。
  程跖想,当初用萧樾来激他,也不过想试探,高塬为了姜玟桐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可男孩的执着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是,在高塬这个年纪,不顾一切的执着就一定是好事么?
  一路上,程跖将丛容流产、离婚,高山的骚扰,高塬的消沉……这些纷至沓来的意外状况串联在一起。
  很快,他模模糊糊触到了事情的真相。
  正当他要善意地提醒时,高塬却开口了:“程跖哥,你害怕过什么吗?比如说,有些事你很想做,但暂时很难做到,你会怎么做?”
  “中国有句古话叫谋定而后动。”程跖笑了笑,“是人当然就有害怕的时候。我小的时候是个学渣,很羡慕萧樾成绩好,因为丁阿姨总是奖励他一些东西。我记得十几年前,高达出了一款特别贵的模型,萧樾收到了一只,成为了全校人的羡慕对象。”
  “然后呢?”高塬好奇地问。
  “然后啊,那一年期末,我也跑去跟我哥提了这个要求,但是我成绩不好,怎么学也不行,就傻乎乎地跑到教务系统里改了成绩。”程跖又淡淡笑道,“这么拙劣的伎俩,最后当然被发现了。我哥狠狠揍了我一顿,后来也买来了那款高达,不过却当着我的面把模型砸烂了。”
  “虽然态度有些粗暴,但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欲速则不达。”回忆起往事,程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沉,“后来,我的成绩一直都没能超越萧樾,可我也收获了一屋子高达,你猜为什么?”
  高塬摇摇头:“为什么?”
  “因为我毕业了,开始自己赚钱了呀。”程跖说,“高达它又不会跑,最多是限量版变得更多更贵了而已。有的时候,你想要而不得,或许只是因为时机未到。高塬,你很聪明,只是还需要耐心。”
  当然,执着的不只有高塬。
  姜玟桐虽然忙得身心俱疲,却没有放松她的大提琴课程。
  这几日,她精神困顿得很,学完大提琴课就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但还要开车回家,她只好绕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这栋老式居民楼由于临近大学、楼龄又过于老旧,被改造成了一座课外培训楼。
  除了五层、六层还空着,其他的楼层基本都被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课外班霸占了。
  大概是才开学不久,课外班都未开班,只有向秋瑚大提琴班所在的二楼还亮着灯。
  往常都是向秋瑚最后锁门,这一天听说姜玟桐还要用洗手间,向秋瑚便领着家长孩子们先行离开了。
  等姜玟桐从昏黄寂静的楼道里出来时,听到荒凉的院子里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咔嚓。
  就像是谁蹲在阴暗处,不小心踩到了枯枝的声音。
  她的汗毛竖了起来。这几日被跟踪的阴影还历历在目,这一晚确实是她大意了,但究竟是谁,竟然会尾随到这里?
  希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但她的愿望很快就落空了,近在咫尺的粗重喘息,一定不属于她。
  姜玟桐不敢回头,不敢四处张望,加快脚步出了小区。
  然而,面前是那一条黯淡的小巷。
  她心如擂鼓,但偏还要装作无事发生,镇定地朝前走。
  提心吊胆走出一段,身后的脚步声也大了起来。姜玟桐无数次忍住想跑的冲动,无数次又想开始朝亮光处奔跑。
  犹豫不决的情绪来回拉扯着她,直到手机突然大声地响了起来。她颤抖着摸出了手机,是高塬的电话。
  就在她低下头来要接通的那一刻,她听到了两阵纷杂错乱的脚步声。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一人将另一人狠狠踹翻在地。
  高塬大声喝道:“你原话告诉高山,立刻放弃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我会回去跟他谈!否则当年的事,别怪我不客气了!”
  高壮的中年男人似是没想到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捂着胸口犹豫了一会,躬身退下:“是,小少爷。”
  “让你受惊了。”高塬这才将脸色煞白的姜玟桐紧紧搂在怀里,“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