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一个是出身平凡的农家女,一个是来自城市,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离开这里的教师。两人的身份不说云泥之别,落差也不小了。
  蔡国芬听到牡泽云的决定,对江月更是恨得牙痒痒。她本来想彻底搅黄江月的婚事,让她嫁不到什么好人家。没想到这次竟然“阴差阳错”让江月捡了牡泽云这个大便宜。
  “你真的想好了?”严俊德咳了一声,又重复地问了一遍,语气十分严肃。
  牡泽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
  闻言,严俊德的眼中悄然闪过一抹欣慰。他到底是疼爱江月的,如今江月能嫁给牡泽云这样温润又靠谱的人,他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的变故出现了。众人以为本该最欢天喜地的江月,突然尖声喊道:“我不愿意!”
  众人纷纷愕然,谁也没想到江月竟然会拒绝。
  江月稍微转了身,面对着牡泽云,愤然说道:“牡老师,我是不会同意嫁给你的。”
  “为什么?”牡泽云瞬间沉了脸色,眼底染着化不开的郁色,沉声问道。
  “我知道你善良,有同情心。你同情我被人污蔑,变成别人口中的不清不白,所以才想着对我负责,决定娶我。”江月一字一句地说着,“但是我江月也是有自尊的人,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因为这样的理由而娶我。”
  “更何况,就算不嫁人,我也可以靠自己过得很好。”江月声音坚定,一瞬间,每个人都产生了错觉,没有人觉得这样说话的人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听到江月拒绝的原因,牡泽云松了一口气,突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你笑什么?”江月皱眉看他。
  牡泽云温声说道:“不是因为同情,更不是因为想要负责。”
  他这一句话,惹来江月疑惑的眼神。
  牡泽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因为我喜欢你,江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达自己的心意,牡泽云是第一次做,其他人是第一次见。众人炸开了锅之际,江月却像是发烧一般,脸迅速涨成了红色。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同桌的……”她强行保持着冷静,躲开牡泽云的手。
  严俊德今天大概是喉咙不太舒服,又重重地咳了两声,抬起手示意村民们安静下来。
  “江月,既然牡泽云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严俊德厉声说道。这到底是个男人为天的地方,牡泽云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江月要是再一味地拒绝,只会让人觉得她不知好歹。
  江月有口难言。让她怎么解释?总不能把上一世的事情说出来吧,那样她只会被当成神经病来对待。
  可是不过不拒绝这门婚事,如果再被牡泽云抛弃一次,她真的还能挺过去吗?
  牡泽云把江月抗拒的表情看在眼里,觉得有一些怪异。江月并不讨厌他,他甚至有自信江月是喜欢他的,为什么她会三番两次拒绝自己呢?
  而江月的抗拒和犹豫落在严俊德眼里,就成了小女儿家的故作姿态。他“呵呵”笑了两声,又宽慰地说道:“既然你没什么不满意,那就不要胡闹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吧。你们双方都没有人帮忙照看,结婚的日子就由我来帮你们定吧。”
  严俊德说得颇为语重心长,江月却惊住了。村长爷爷哪只眼睛看到她没有什么不满意了?怎么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然而严俊德话已经出口,轻易不会改变。江月别无他法,只能被迫听从严俊德的安排。
  “好了,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大家就不要再聚集在这里,散了吧,给牡泽云和江月留点空间。”严俊德说着,敲了敲拐杖,就要转身离开。
  村长都发话了,其他人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自动给严俊德让来一条路,然后簇拥着他离开。
  所有人中最憋屈的就是蔡国芬了,她不仅没有害了江月,反而间接让江月白得了一份好姻缘,赔了几张粮票,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月可不要再让她抓住机会,不然下一次绝对不会像这次一样,让江月那么好过关了。蔡国芬回过头,愤恨地瞪了江月和牡泽云一眼,满脸阴郁地回了家。
  可惜江月完全没有注意到蔡国芬的异样,她现在所有心绪都缠绕在牡泽云身上。
  “你为什么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娶我?村长爷爷还下了命令,这样以后想要反悔都没有办法。”江月埋怨道。
  牡泽云皱起眉头,说道:“不然我该怎么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直污蔑你吗?”
  “……”江月向来牙尖嘴利,此刻却难得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又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我不能忍受有人侮辱诋毁你,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牡泽云不假思索地说,“堵住他们的嘴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你结婚。”
  江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她一直知道牡泽云心思细腻,却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考虑的。
  牡泽云又说道:“江月,我都把心这样直白地剖给你看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纳我?你明明知道,自己对我也是……”
  “别再说了!”没等牡泽云说完,江月就通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打断他。
  如同牡泽云所言,她确实喜欢他,但是……
  “就算这次真的嫁给了你,早晚我也会离婚的。你不要为什么,我有我自己的考虑。”江月冷硬地说道。
  她说出这般伤人的话,牡泽云却丝毫不恼怒,反而抓住了话中的另一个重点。
  “江月,你答应和我结婚了?”他笑着问道,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至于离婚什么的,他没有心情考虑,有时间这剂良药,他不怕江月不心软。
  “我不想答应,但村长爷爷一锤定音,我还有别的路可选吗?”江月反问道,扯出一个有几分苦涩的笑容。
  第151章 宜嫁娶
  那天下午,江月和牡泽云回到屋里,又谈了许久。
  回想起那个午后,江月就有些唏嘘,她不记得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但牡泽云最后说的话,她却每一个字都记得一清二楚。
  牡泽云说:“江月,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虽然不知道顾虑是什么,但是你相信我,我会让你心无旁骛地嫁给我的。”
  “你要做什么?”江月单纯好奇地问道。
  “暂时保密。”牡泽云笑得神秘,却充满自信地说,“我最近课程有些多,暂时抽不出空来。等我有了时间,就带你去一个地方,绝对会消除你所有的犹豫。”
  纵使牡泽云抛弃过江月,她其实还是很信任牡泽云的,听了牡泽云的承诺,江月心里的某个角落,也有一颗饱含期待的种子悄然发芽。
  说完这番话,牡泽云也不看江月的反应,转身就要走。
  眼见着外边的太阳就要落下地平线了,牡泽云却在这个时间要出去,江月下意识就叫住他:“这个时间了,你要去哪里?”
  “嗯?”牡泽云反而不解,“我们不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吗?我当然是去我现在住的地方……”
  江月这才想起来,因为她要相亲的事情,两个人为了避免摩擦,牡泽云主动出去住了。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搬出这里之后,住的是哪里?”江月问道。
  “住在学校的张老师那里,他也是一个人住。”牡泽云犹豫了片刻,才如实回答。
  “不如……”江月说话突然莫名其妙地吞吞吐吐起来,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她竟然说不出口。
  牡泽云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不如怎样?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你说不出口的话吗?”
  他笑着打趣她,江月自然受不得这样的“激将法”,眼睛一闭就干干脆脆地说道:“不如你就不要出去住了吧?反正我们就要结婚了,也不需要再冷静冷静。”
  她闭着眼,一股脑把话说完,倒是难得透着几分孩子气,让牡泽云终于久违地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活泼气息。
  “好,全都听你的。”牡泽云忍着笑回道。
  这话落在江月耳朵里,就有几分变了滋味,不知是她多想了还是牡泽云就有那个意思。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妻管严的丈夫对妻子说的话吗?
  ……
  接下来的几天,如同牡泽云所说,他确实忙碌了起来,或许是因为学期临近期末。
  江月不打算高考了,不仅很少去上课,就连考试也不打算参加,一众老师学生里就属她最清闲。
  是以牡泽云早出晚归,江月只有在吃饭的时候能见到他的面。
  严俊德再次来访的时候,时间挑的不够凑巧,正赶上江月一个人在家里。
  严俊德拄着个拐杖,慢悠悠地走进来,见到江月便开门见山地问:“江月啊,牡泽云在家里吗?”
  江月摇摇头,说道:“最近期末了,他比较忙,这个点还在学校呢。”
  “那真是辛苦他了。”严俊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悠悠说道。江月心想,她可没有看出村长爷爷觉得哪里辛苦他的样子。
  “村长爷爷,您找他有什么事吗?”江月问道。
  严俊德摆了摆手,冲着江月和蔼地笑着:“不是找他有事,是找你们两个都有事。”
  闻言,江月心里便浮现一个猜测,看来村长爷爷是已经选好日子了。这才几天时间?他就这么急着让自己嫁给牡泽云吗?
  果然不出她所料,严俊德在口袋里摸索了两下,掏出来几张纸,在江月面前摊开。江月定睛一看,白底红字,是几张从日历本上撕下来的日期。
  清一色的红有些晃江月的眼,江月忙抬起头,看着严俊德说:“村长爷爷,这是你挑出来的日子吗?”
  “还是你聪明,有眼力。”严俊德笑眯眯地说着,“你看看这几天的日子,都是宜嫁娶的,而且离现在的时间也不远。我怕日历上说的不准,还专门找村里懂这方面的人看过了,人家也说日子不错,都是黄道吉日。等牡泽云回来,你和他好好挑选个日子。”
  他这一番话下来,听得江月很是汗颜。“村长爷爷,我感谢您的好意,但是这……未免也太急了一些。”
  江月打量了一眼这些日子,发现最近的一天居然就在下周二,顿时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严俊德却有他自己的道理:“我还希望你和牡泽云早点结婚,免得夜长梦多。”
  夜长梦多吗?
  即使严俊德没有明说,江月也知道是哪些“夜长梦多”。严良,蔡国芬,村里的流言蜚语……这些人和事一直伺机而动,她越是拖着不结婚,就越是有风险。
  江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您说的对,那就听您的,等牡老师回来,我们两个人就从中商量出一个时间来。不过下周二是不可能了,那是快要考试,牡老师没有时间的。”
  虽然她平时都直呼牡泽云的名字,但是对外,为了表示尊重师长,江月还是礼貌地叫牡老师,哪怕现在两个人是未婚关系。
  “倒也不至于这么急。”见江月同意,严俊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迈着缓慢的步子离开了。
  江月坐在客厅里,看着茶几上这些日期,莫名有几分惆怅。
  天色渐晚,江月把一道道菜在餐桌上摆好,牡泽云才踏着夜色回到教室宿舍。
  见江月又一次一个人把晚饭准备好,牡泽云愧疚地看着她:“抱歉,这次又让你一个人做饭了,明天你不要再动手,让我来吧。”
  江月摇摇头:“这又不是什么重活,不要分得那么清了。何况我每天除了想设计图,也没有什么要事可做。”
  见她这样坚持,牡泽云不好再说些什么,放下东西就坐在餐桌边。江月拿来碗筷之后,也坐下了,将白天严俊德拿来的那几张日历纸摆在桌子上。
  “你看看这个。”江月淡淡地说着。
  看着纸上大红色的数字,和明晃晃的“宜嫁娶”三个字,牡泽云也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是什么。
  第152章 发誓
  “村长送来的?”牡泽云收回目光,看向江月姣好的脸庞。
  江月点点头:“嗯,村长今天拿过来的,说是这些是他选的日子,让我们从里边……挑一个。”